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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三人论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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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输了银子的固然哭爹喊娘,而看热闹的是事不关己,兴奋得大叫。能目睹这么奇诡多变,精彩之极的赌局,这是三生有幸,这也必然作为他们以后饭桌上的谈资。
  李守仁走过来向围坐的监事一一拱手行礼,吴隐之抚着花白的胡须,看着李守仁点头微笑。顾恺之笑道:“李公子真是聪明到极点,老夫能作为监事能目睹如此赌局,与有荣焉。”
  李守仁忙拱手道:“顾老过誉了。”
  殷太守和大义门掌门成一鸣也过来,向李守仁祝贺。
  成一鸣满面红光,铁掌重重的拍在李守仁肩上,大笑道:“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李公子奇谋,赢下鬼手,可喜可贺。嘿嘿,你三河帮也有此一劫,真是报应不爽!”说着看向谭洪,口气不善。
  谭洪忽地站起身来,面红耳赤的道:“这局不算,那李守仁作弊!”此话一出,众皆哗然。输掉银子的人绝望之中好像又看到了一丝丝的希望。
  吴隐之不疾不徐的道:“此樗蒲是你赌坊提供,要说作弊,也是你三河帮作弊。况且赌局只认结果,因此,我认同此局有效,平局。”
  汇通天下的包掌柜也道:“不错,此局平局,有效。”这三位都是非利害人关系,被请来做监事,汇通天下最为讲究信用,说出来的话不可谓不重。
  顾恺之道:“我赞同吴公,此局有效。”他将目光看向殷太守。
  “众目睽睽之下,还想抵赖!此局有效。”殷太守怒斥道。此局监事只有五名,已经有三人赞同,剩下监事的意见也无关紧要了。
  此一局,让三河帮输光了所有的银子,场外的人也几乎被洗劫一空,输了的人要么捶胸顿足,要么垂头丧气,还有的人在别人的搀扶下,渐渐的离开了。一场空前的大戏,经过半月的酝酿,现在除了广场上留下的一些秽物,就此结束了。一场赌局,钱财都几乎落入了李守仁的腰包,跟着瞎买的散人分得一丝丝的残羹冷炙。
  酒桌上,刘裕喝了一大碗酒,现在显得有些面红耳赤,“兄长!现在请慎重的收下我的膝盖。”说着来了个五体投地。众人都被他滑稽的动作逗笑了。
  李守仁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然后用筷子敲了敲刘裕的脑袋,笑道:“以后给我长个记性,切莫再赌了。这次我能给你找回场面,以后看你怎么办。”然后他有环视了众人一眼,“这回你们都输了多少?”
  红娘子率先开口道:“为了给小弟你撑场面,我们投注了五十两银子。”
  “按照你们自己的票据,按照赔率,领钱。寄奴,给钱。”
  刘裕从怀中掏出一大把的银票,十分潇洒的直接给了五百里,连零头都不要了。红娘子斯斯艾艾的有些不好意思,五百两对她们来说,可不少啊,不过还是将银票飞快的收入囊中,反正他有钱,跟他客气什么。
  朱谌笑问:“红娘子,现在是不是嫌自己买的太少了?后悔也没用,你对咱们感情有多深,就该得多少。”
  红娘子周岩心中还是很后悔的,花间派钱财不多,他们都是省之又省,买李守仁赢,完全是抱着输钱的准备的。周岩心道,哎,挣钱既需要运气,有需要勇气,运气不好,就应该试试勇气,花间派辛辛苦苦每年筹钱,也才一两万两银子,人家一个赌局,便搜刮了三百万两。
  朱谌笑问:“少东家,你买了多少呢。”
  王少东家有些腼腆的说:“买了五千两。”
  “少东家在报抢案啊。”
  还不待李守仁说话,刘裕直接恭敬的递了一万两银子过去。王少东家脸色一红,也显得也不太好意思。
  “寄奴,少东家是缺钱的人吗?”李守仁向刘裕递了个眼色。
  刘裕刚要将银票放入怀中,就被王少东家一把抢过来,收了起来,小嘴一噘,美目横凝:“哼,看在我担心的份上,这个钱算是补偿我了。”
  朱谌忍俊不禁:“咱们清高的王少东家也沾染了铜臭了。”话刚说话,就收到王少东家一个恨恨的眼神。
  丁贵这时候又端上来一盆热气腾腾的鲜鱼上来,刘裕随手提给丁贵他一张五十两的银票。丁贵激动的脸色通红,千恩万谢的去了,这比他一年的月俸还多啊。
  这时门外有人禀告,说是吴隐之有请李守仁等人到他家中一叙。众人都有些出乎意料,这吴隐之可是当时名臣,很少请人的,能得他赏识,那是天大的面子。
  在一童子的带领下李守仁三人前往吴隐之住处。吴隐之罢官后居住在丹徒县郊外的一处山村,不到两个时辰,便来到他家中。那吴隐之果真是十分清贫,在童子的引领下进到土墙的围栏,里面是几间茅庐,都用竹子编制而成,屋里明亮整洁,到给人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
  只见吴隐之端坐在桌前,前面一个茶壶正冒着热气,吴隐之一边品茶一边看书。见了李守仁三人,微笑着颔首示意。
  三人恭敬的行礼后方才落座。
  吴隐之赞赏的看了三人一眼,微笑道:“三位娇娇不群,老夫能结识,也是一大幸事。”
  三人对吴隐之是十分敬佩的,在这贪墨横行,法度废弛的朝廷,吴隐之绝对是一股清流。
  朱谌忙道:“吴老过誉,晚辈们担当不起。”
  吴隐之叹道:“令尊镇守襄阳,已经三月,可惜朝廷腐朽,几乎没有可用之人。”
  朱谌向吴隐之拜服道:“如朝廷官吏都如吴老一般,那伪秦岂敢觊觎我朝。”
  吴隐之微笑着搀扶朱谌起身,说道:“你们古道热肠,所做之事,我也有所耳闻,修水渠是次,以工代赈才是真,现下百姓困苦,能得你们如此相助,那是百姓的福气。”
  一句话听得三人心中一惊。
  吴隐之又道:“三位不必惊慌。我请三位前来,是有话劝勉。我虽不知道你们做是何生计,但总算不是坏事。你们年纪尚轻,心性还未磨炼,后面必定会成一时俊杰,但不要忘了初心。”
  “你们做了两趟生意,获利非常人能够想象,但都是歪财,虽然能劫富济贫,均财富,但贡献始终有限。为国为民,还是多做正经生意,这样才是根本之道。”
  “何为国强?吏治清明,财货充足,官民同心。三位前途无量,老夫只希望保持善心,可千万不要误入歧途啊。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如果心术不正,那危害也大。”
  三人听得背上冒汗,也没想到吴隐之能对他们抱这么大的希望,心中也非常感激。望着吴隐之和慈祥的面容,感到无比亲切。
  “朱谌,你以后也肯定是要入朝为官的,刘裕也非池中之物,李老弟我倒是有些看不清。现在世道混乱,人心不古,以后你们有了出息,切不可同流合污。”
  “世道之乱,在于奸臣当道。坏人之所以猖獗,在于好人无所作为。以后啊,你们一定要精诚团结,奸臣坏,要斗倒奸臣,有时候也不用墨守成规,耍点阴谋诡计也是可以的嘛。”吴隐之打量着三人,最后目光重点落在李守仁身上,脸色浮起笑容。
  面对老人的谆谆教诲,三人俯首恭听。
  吴隐之又说道:“有关治世之道,我想三位有何见解。朱谌,你先来吧。”
  朱谌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晚辈认为,治世就是治官。官清则民富,民富则国强。官贪则民贫,官污则世乱,若遇到大荒之年,更有那不臣之人,揭竿而起,则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吴隐之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刘裕。
  刘裕拱手道:“我认为,需不问出生,举荐贤良。我朝实行九品中正制选拔官吏,本来要勘察家世,才能德行,后来,吏治腐化,各自任人唯亲,以致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各个家族门阀森严,有才德之寒士无上升渠道,而士族子弟,不论优劣都可为官。如此,官官相卫,世道岂能不坏!”他喝了一口茶,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
  吴隐之对刘裕也赞赏的看了一眼,微微点头。
  “李老弟有何见解?”吴隐之又问道。
  李守仁站起来说道:“我认为,国之兴,在于制。民为主,而官为仆。”
  吴隐之笑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和孟圣人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比孟圣人更加激进。不过这只是想法,该如何治世呢?”
  李守仁拱手道:“晚辈以为,当以法治国!”
  “哦?莫非李老弟是学自法家。不错,想当初周室微弱,群雄并起,而朝野之间也是百家争鸣,儒家,墨家,法家都为当时显学。后秦国启用商鞅,大举变法,终于使秦国一统六国,从此,车同辙,书同文。没有法家治国,哪来秦国的强大,哪来的天下一统,后世也是儒法双治。”
  李守仁却道:“我认为商鞅不是法家的功臣,而是法家的罪人!”
  吴隐之朱谌刘裕三人听了此言,脸色一变。
  “李老弟,老夫愿听其详。”吴隐之吃惊的同时,也勾起了无比的兴趣。
  “那晚辈孟浪了。”李守仁喝了一口茶,“法者,行动之规范也。而法的内容却有所不同,比如这刀,用来切菜砍树,则是善。而用来抢劫杀人则是恶,法就好比这刀,所用不同,善恶不同。我读那《商君书》,发现这法是国君的驭民之术。商鞅之罪有五。”
  “其一曰愚民。《垦令》中有是言,“使民无得擅徙,则诛愚。乱农农民无所于食,而必农。愚心、躁欲之民壹意,则农民必静。农静、诛愚,则草必垦矣。”愚民,就是读书识字,学文习武为高官的专享,让百姓愚昧无知,让百姓成为没有思想,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任由君主驱使。”
  “其二曰弱民。《商君书》有言:“民强国弱,民弱国强。治国之道,首在弱民。”又言:“政做民之所恶,民弱;政做民之所乐,民强。”“昔能制天下者,必先制其民者也;能胜强敌,必先制其民者也。”“故有国之道,务在弱民。”商鞅认为,要想战胜敌国,首先就要控制自己的百姓,而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愚民。只有使百姓愚昧无知、朴实忠厚,百姓才不易结成强大的力量来对抗国家和君主,而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听从国君的任意摆布,这样国家就会容易治理,君主的地位也就会更加牢固。”
  “其三曰疲民。商鞅要求,百姓在耕地时,眼睛不能乱看,耳朵不能乱听,嘴巴不能乱说。驴拉磨时,主人为了让驴专心拉磨,会把驴的眼睛蒙上。商鞅比驴的主人想得更加周全,不但要蒙上眼睛,还要塞上耳朵,堵住嘴巴。商鞅之制定之法,为民寻事,疲于奔命,使民无瑕顾及他事。”
  “其四曰辱民。《商君书》曰:“民辱则尊官。”《弱民》曰:“民,辱则贵爵,弱则尊官,贫则重赏。以刑治民,则乐用;以赏战民,则轻死。故战事兵用曰强。民有私荣,则贱列卑官;富则轻赏。治民羞辱以刑,战则战。民畏死、事乱而战,故兵农怠而国弱。””
  “其五曰贫民。《弱民》曰:“民贫则力富,力富则淫,淫则有虱。故民富而不用,则使民以食出,各必有力,则农不偷。农不偷,六虱无萌。故国富而贫治,重强。”除了生活必须,剥夺余银余财;所谓是人穷志短。贫民就是让百姓在贫困线上挣扎,使百姓“家无积粟”。”
  “商鞅所治理的秦国确实强大了。六国破灭了,六国的百姓也破灭了,秦国的老百姓成功了吗?呵呵,秦国老百姓才是最苦最惨的。秦国末年,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天下英雄纷纷响应,“父老苦秦久矣。”这一句话让秦国的老百姓是何等的热泪盈眶。”
  “治国之道,王者使民富,霸者使士富,无道之君则是国进民退,国强民弱,商鞅变法的结果是所有人都输了。一个国家若只有功利而没有道义,这样的大国真的大吗?这样的强国真的强吗?有幸的是我们后世人可以看到,但是我们之中又有多人少能明白。”李守仁长长的叹了口气,“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
  “因此,晚辈认为,立法,以民为本,以强国为要,这天下,本来就是百姓的天下,若不能使民富,使民悦,则人人可得而诛之。执法,需严格执法,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不论他是达官显贵,还是市井贩夫,都一视同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执法不公,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法的威严荡然无存。”
  “然而更为重要的是,现在是家天下,现在的律法都是方便皇帝统治,那什么样的制度下才能制定出国富民强的律法,这比律法更加重要。”
  听完李守仁的讲述,吴隐之长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颇为激动的道:“贤侄之说,又比孟圣人之说深刻多矣!孟圣人的民贵君轻,虽有爱民之心,但这只不过是君王的统御之道,而贤侄民主官仆之论,却是大义之言,从古至今,从无如此振聋发聩。老夫以茶代酒,敬您一杯。”说吧,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李贤侄对法家研究甚深,我也认识一大儒,名曰岳千禾,乃是荆州武陵郡人,其有一子,叫做岳无忌,此人年不到三十,乃饱学之士,遍读百家之言,独钟爱刑名之学,老夫认为,此子才华横溢,恐不在贤侄之下。李贤侄如果有缘遇见,可交流交流。”吴隐之不知不觉已经将李老弟改称为李贤侄。
  三人对这位以廉洁著称的老者倍感亲切,又说了一些话,看着天色已晚,才恋恋不舍的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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