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来都来了

　　“……不会就是这里吧？”
　　周一很快就到了，秋山洋如约定的那样，穿着一如那天的睡衣前来港区了。为了足够的严谨，他甚至连衣服都没洗，和那天唯一的不同、就是洗了个澡。
　　——毕竟还要挤电车的，不能给路人带来困扰不是。
　　然而循着名片上的地址导航过来，秋山站在了这栋稍有些显眼的、通体漆黑的七层小楼前，还是禁不住发出了惊叹。
　　原本他还在想，这名片上只说了地址，连几楼都没说，还真是不够专业。现在看来，是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楼前铭牌上阴刻的“狩人事务所”显然昭示着，这一整栋楼都是事务所所有。
　　“嘶……这也太有钱了……”
　　秋山一边感叹着自己的见识短浅，一边走进大楼——在港区包下一栋小楼作为事务所基地，怎么说也是挺大的手笔了。可这样的事务所，又怎么会看上自己呢……？
　　他开始担心，自己招惹上的，不会是什么人口器官买卖之类的勾当吧？
　　“……您好，请问是来参加面试的吗？”
　　甫一走进大堂，就有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热情地招呼着他，仿佛他身上穿的不是皱巴巴的睡衣，而是什么奢华的衣束。这般热情，反倒是让秋山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女孩奇怪的问讯，还是让他心生疑窦。
　　“面试……？不了，我是来参观的，是上杉先生的邀请。”
　　他递过上杉桂彦给自己的名片，前台女孩一看到这张卡牌，笑得更是灿烂了，伸手指向一侧的电梯。
　　“那就没错了，先生请上二楼，上杉先生应该在那里等您。”
　　“……这哪里没错了……”
　　秋山心里还在吐槽着，不过既然女孩都说了上杉在二楼，自己总也没有这时候转身离去的说法。咽了口口水，他向一侧的电梯走去。
　　而就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前台的女孩立即拨通了专线的电话。
　　而另一边，上杉桂彦身侧的电话响起。
　　“——抱歉，我接个电话。”
　　他一边接过电话，一边朝身旁并排而坐的人打了个颜色，对方也立即心领神会，朝着立在偌大房间正中的微胖男子点了点头，作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
　　“好的，那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我们一有消息就会通知您，现在请回吧。”
　　“是！”
　　微胖男子一看考官这么热情，激动地点点头，拿起了一侧的衣物，转身离开了房间。
　　“——什么事？”
　　上杉目送着微胖男子离去，摇了摇头，一边对着听筒说道。
　　“上杉桑，有一个人拿着你的名片上来了。”
　　“……我知道了。”
　　“……”
　　扣断电话，他揉了揉眉心，舒缓下半天面试给他带来的精神折磨，忽然有了种奇妙的预感。
　　——他感觉，自己近半年以来的徒劳，今天就将获得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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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啥啊这……”
　　来到二楼，秋山惊讶地发现，这是一个很大的空间，约莫有两层楼高，像是一个舞会的大厅一般，也难怪电梯上没有3的按钮，多半是打通了这个挑高。
　　而现在大厅内，似乎正在举办一场宴会，各式酒水甜品应有尽有，只是……
　　“——哟，又有新人来了？你也是来参加面试的？”
　　秋山刚一踏进这个房间，就有一个黑瘦的男子颇是主动地前来搭话。他和自己一样是不修边幅，身上套着陈旧的衬衫，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闻到一股陈年霉味儿。
　　“不，我不是来面试的，我是……”
　　“嗨！来都来了，而且看你的打扮肯定是有备而来，就不用伪装了！”
　　黑瘦猴子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颇是自来熟地递给他一杯饮品。
　　“可不用把我当成竞争对手，大家相识一场，都是朋友。”
　　见他这般“好爽”，秋山尴尬之余，也不好再多做解释了。更何况此人看起来对这里的情况显然比自己清楚，也不放结交打听一番。
　　“抱歉，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秋山洋，您是……”
　　“我是土田雄也，你叫我雄也就好。”
　　“……嗯，雄也哥。”
　　秋山有些不太擅长应付这般热情，不着痕迹地稍稍拉开了些距离，旋即认真地问道。
　　“您刚刚说面试……这里是在面试什么？”
　　“哈哈哈，还能面试什么，这里是艺能事务所，当然是做艺人、做明星啦！”
　　“……”
　　这般洒落的回答，倒像是他在明知故问了。可秋山先是打量了一番土田，再环顾了一圈——在这场“宴会”中把酒言欢的，都是和他们两人一样打扮邋里邋遢的男子，有几个说是流浪汉都不为过……哪有艺人面试是这样的？
　　——难不成，这是在面试特型演员？
　　“诶、觉得奇怪也没用！”
　　土田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岔开了话头。
　　“总之这个地方，就是事务所面试的等待室。”
　　“等待室……”
　　秋山洋感觉今天自己的三观在不断地被挑战……这么豪华的冷餐会，居然只是面试的准备室？这是在面试啥？下一任霓虹首相吗？
　　周边人群和环境的强烈反差感，更是让他十分违和。
　　“——走，我带你去登记。”
　　秋山拗不过，自己也的确是好奇，干脆就登记上了自己的名字。也正如土田说的，自己“来都来了”，再加上上杉有意告诉自己打扮的要求，多半是想要他参加，那他可就却之不恭了。
　　“……这样就行了，然后你就在这享受吧，叫到你的时候，去那边的大门里接受面试就行。”
　　土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自顾自地去另一边和人攀谈了。看起来他在这儿等了不少时间，已经是老熟人了。
　　“面试……”
　　秋山摩挲着下巴上的胡须，也无心享受所谓的宴会。他眼睛直勾勾盯着大厅尽头的大门，感觉自己的脑袋里装满了问号。
　　而一切，或许只有自己进去走一遭，才能得以解答。
　　“——吱呀。”
　　恰是这个时候，大门被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个微胖的男人。奇怪的是，他脸上被收拾地干干净净，头发也像是重新拾掇过一样。他笑着和大厅里的或许是之前认识的大家寒暄了一阵，就自行离开了。
　　“这又是……”
　　秋山越来越好奇了，虽然没有见过微胖男人之前的模样，可看周遭环境他就能推测出，他应该是像进了美容店一样，修了个胡须和发型。
　　这一切让他都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一个噱头特别好的美容店了……
　　然而，类似的思考并没能持续多久。
　　“——下一个，77号，秋山洋。”
　　回响在宴会厅内的扬声器，通报着他的姓名，竟是已经轮到他了。
　　秋山下意识地去找土田，对上目光的时候，对方也并没有特别意外，似乎这边的面试就是乱序的，不分先来后到。
　　他只是举了举杯子，算作是祝他好运。
　　“呼……来都来了……来都来了……”
　　秋山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也别无他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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