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一顿饭下来，基本都是关绿绕和许吟在聊天。
　　
　　饭局结束，三人行至店门外。
　　江屿生接过泊车员手里的钥匙，递给许吟：“回去我开，你先上车等我。”
　　
　　许吟了然，脸上浮现“我是过来人我都懂”的笑容，跟关绿绕说了拜拜，拿着车钥匙先行一步。
　　
　　夜幕低垂，繁星点点，街道霓虹灿烂。
　　今晚是私人场合，江屿生的穿着偏休闲，商务气息不重，衬衣袖口挽了两圈，露出精瘦有力的手腕。
　　好看的人连骨相都透着魅力。
　　要不是不合时宜，关绿绕还真想牵一牵。
　　
　　江屿生直奔主题，问道：“周六晚上你有没有空？”
　　
　　关绿绕回过神，有些惊讶，江屿生居然会主动向她发出邀请。
　　她想了想，说：“有空。”
　　
　　得到肯定回答，江屿生接着往下说：“有个慈善晚宴，你跟我一起去。”
　　这次关绿绕没那么爽快了，她上前一步，反问他：“我以什么身份跟你一起去？”
　　
　　江屿生眉头微蹙，看着她，好像在说她明知故问。
　　关绿绕也不让步，迎上他的目光，等待一个答案。
　　
　　对峙片刻，江屿生舒展眉头，给了答案。
　　“未婚妻身份。”
　　
　　关绿绕心中暗喜，却不打算到此为止。
　　“可是我没有得到未婚妻应有的待遇。”
　　江屿生：“比如？”
　　
　　关绿绕等得就是这句话。
　　
　　“很简单，你每天要跟我说早安午安晚安。”
　　“每天一个电话，分享日常，每周至少见一次，培养感情。”
　　“微信也是，不能只有我找你，你也要找我。”
　　
　　关绿绕继续说：“既然要订婚，我希望我们能试着相处，单靠我主动行不通，还需要你回应我。”
　　
　　江屿生还没见过谁能把“我要泡你，你得配合我”这种霸道要求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江屿生平静地陈述事实：“关绿绕，我每天都很忙。”
　　关绿绕表示理解，并提出了建议：“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江屿生直直地看着她，不再说话。
　　身高差立在这，他的气场也不是摆设。
　　关绿绕被他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心里微微犯怵。
　　
　　……慌什么，看就看呗，江屿生还能把她生吞活剥了？
　　那必然不能。
　　
　　关绿绕就当自己吃了豹子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在他的雷区边缘疯狂试探：“或者，你同意我养鱼了？”
　　江屿生敛眸，眼神透出警告意味：“你试试？”
　　
　　“那不就得了。”关绿绕冲他扬了扬手机，有点得意，“要是今天能听到你的晚安，周六我就去。”
　　
　　江屿生轻笑一声，不知道是不是被她气的。
　　反正关绿绕听了，有被取悦到。
　　
　　江屿生问：“你不怕我去找别人？”
　　“害怕。”
　　关绿绕吸吸鼻子，表面柔柔弱弱，开口重拳出击：“如果你让我活在鱼塘，每天不安心慌，我一定让你绿到发光，每天口吐芬芳。”
　　
　　“……”
　　江屿生的太阳穴连着猛跳两下。
　　
　　一阵无言。
　　江屿生不愿再谈，转身欲走。
　　走了两步，关绿绕追上来，堵住他的去路。
　　
　　街道灯光倒映在她的眼波中，灵动明亮。
　　关绿绕对他展露笑颜。
　　“你就跟我相处试试，绝对不亏。别看我条件好，但我要求低呀，只想听你跟我说说话。”
　　
　　江屿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移开的瞬间人也往左走。
　　关绿绕才不给他无视自己的机会，她也跟着往左，昂着下巴看他，像是挑衅，又像耍赖。
　　“不表态不许走。”
　　
　　江屿生抬眉梢，好整以暇地问她：“你想让我怎么表态？”
　　关绿绕感觉有戏，顺杆可劲儿爬，生怕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你只能回答好或者不好，不存在第三种选择。”
　　江屿生立即接话。
　　“好。”
　　
　　他接话接得太快，快到人都走远了，关绿绕才回过神来。
　　
　　“……”
　　就这？？？
　　就一个好，谁知道你是在好什么啊！
　　
　　关绿绕强烈地感受到自己被耍了。
　　她是不可能再追上去寻根问底，大庭广众的搞得大家都不好看。
　　
　　关绿绕头顶冒烟坐上自己的保时捷，拿出手机，点开江屿生的头像，摁住语音条疯狂输出，给他连发三条语音。
　　
　　[江屿生你这个无赖！]
　　[你知道自己这是什么行为吗？你在敷衍一个向你示爱的美人，一个！超级！大！美！人！]
　　[你要是还无视我，我就去钓鱼，立个小目标，先钓他个一百条。]
　　
　　发泄一通心情好多了，关绿绕系上安全带，车还没发动呢，回复就来了。
　　居然是两条语音，一条长达21秒，一条6秒。
　　
　　她就知道！只要活得久，什么都会有。
　　
　　本命的语音条，戴上耳机欣赏是对声音的基本尊重。
　　一切准备就绪，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关绿绕点开了语音。
　　
　　入耳却不是江屿生的声音。
　　
　　[观观呀，阿屿他在开车，手机连着蓝牙，我这不小心听见了……欸，好，你来说，你说吧我摁着呢，你看路……]
　　
　　“……”
　　她忘记许吟还在江屿生的车上了。
　　
　　享受现场秒变社死现场。
　　
　　关绿绕只顾着尴尬，没有点屏幕，一条语音结束自动播放第二条。
　　江屿生的声音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在她耳边响起。
　　
　　[周六我让司机去接你。晚安，超级……大美人。]
　　
　　说到“超级”那里，江屿生自己都忍不住笑场。
　　停顿之后再开口，“大美人”三个字咬字清晰，嗓音干净一如往常，只是沾染到前面没有收尽的笑意，最后，尾音轻轻落下。
　　
　　听完全部语音的关绿绕，脑子里仿佛在举办烟花大会，火星炸得噼里啪啦响。
　　
　　关绿绕双颊红透，心跳扑通扑通狂跳。
　　
　　明知江屿生心眼坏，明知他是戏弄并非撩拨，她还是沉醉其中，而且没忍住诱惑又听了一遍。
　　第三遍、第四遍、第五遍……
　　
　　关绿绕数不清听了多少遍，直到泊车员过来，温和提醒她车不能停在这里，她才放下手机，发动车子离开。
　　
　　柏油路上。
　　关绿绕降下车顶，60码车速带起的风，从四面八方穿过她的身体，也没能带走她脸上的热气。
　　
　　只要稍稍回味那条语音，她就忍不住傻笑。
　　
　　关绿绕情不自禁，迎风吹了声愉悦的口哨。
　　今夜，被江屿生捉弄的不快、社死的尴尬统统消散，满腔满怀都是本命带给她的悸动。
　　
　　-
　　
　　之后的几天，两人各忙各，没抽出时间见面，联系止于微信和电话。
　　可能那条让关绿绕身心荡漾的6秒语音，打开了某个神秘开关，江屿生偶尔会通过语音的形式回她消息。
　　10秒以内，多热情谈不上，但关绿绕可以安慰自己，四舍五入这就是本命回圈营业。
　　
　　周六傍晚。
　　江屿生的司机把关绿绕送到华恒颐都酒店。
　　
　　关绿绕在房间做完造型，换上江屿生给她准备的晚礼服和首饰，时间已经接近19点。
　　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个小时。
　　
　　关绿绕拿起手机，给江屿生发消息。
　　[我这边完事啦，你在干嘛？]
　　
　　江屿生应该不忙，回得还挺快。
　　[在咖啡厅谈事。]
　　
　　今晚酒店内所有娱乐场所都被主办方包了场，任由前来的宾客自由活动，就算她穿着晚礼服去咖啡厅也不奇怪。
　　
　　想到这，关绿绕直接问：[我可以去找你吗？]
　　江屿生回：[63楼，A204。]
　　关绿绕：[等我五分钟。猫猫狂奔.jpg]
　　
　　关绿绕站起身，拿上包和手机，路过穿衣镜时，瞥见脖颈处的黑色颈带。
　　她顿了几秒，将颈带取下，回梳妆台把一个小首饰盒放到了包里。
　　
　　听周高逸说，这是江屿生给她的赔礼。
　　关绿绕打开看过，是一条精致的小藤蔓项链，配她今晚的裙子正合适，她觉得自己不能这么主动，就没戴。
　　
　　但是现在她反悔了。
　　让江屿生亲自给她戴上也不错。
　　
　　关绿绕乘电梯到63楼，宴会开始前，不少宾客在咖啡厅打发时间。
　　一进咖啡厅就碰见不少熟人，关绿绕颔首微笑，往里面的vip区走。
　　
　　这个区域只对部分宾客开放，相较于外面要僻静许多。
　　关绿绕无障碍进入vip区，跟着标识牌找A204包间。
　　
　　走到空荡荡的A203时，关绿绕已经能听见谈笑声。
　　
　　关绿绕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对着屏幕再次确认自己的妆容是否妥当。
　　
　　“憋死我了，阿屿去卫生间了我才敢问，他要订婚怎么也轮不到关绿绕吧！这到底什么情况？”
　　
　　冷不丁听到自己名字，关绿绕一怔。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你还记不记得，高中有次月考，全校教室打乱顺序排考场，关绿绕坐了阿屿的位置，结果那套桌椅被阿屿扔到了焚烧炉。”
　　
　　“当然记得，事后班头来过问，还是咱俩给圆的场，说是椅子腿断了才扔的，否则这件事根本瞒不住，一传开绝对闹翻天，阿屿不好惹，关绿绕也不是省油的灯。”
　　
　　“所以他俩有什么过节？不，我还是更想知道，阿屿到底为什么要强忍膈应跟关绿绕订婚，难道是因为项目合作？”
　　
　　“多大的项目值得华恒集团小江总忍辱负重啊……不对！你倒是提醒我了，要是阿屿借着订婚跟OVO商业合作，但野心不止于合作，而是整个OVO的话——”
　　
　　“砰”地一声！
　　一记响亮的摔门声在空气中回响。
　　
　　带头聊这茬儿的男人被这个动静吓得不轻，一不小心拂到桌上的咖啡杯，咖啡倾泻而出，顺着他的手，洒在西裤上。男人被咖啡烫得直接跳起来，甩着手直呼卧槽。
　　
　　一道冷淡到极点的声音将混乱局面打破。
　　“是又怎么样？怎么，你们有比订婚更好的计策？”
　　
　　关绿绕握着手机，手垂在腿侧，瞳孔微震，如同遭受了当头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