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这林越不清楚啊。
　　他最近都在学校的食堂吃的，在这边吃得少，这厨房里米有多少，有没有剩菜他还真不知道。
　　
　　林越问：“厨房门不是锁着吗？”
　　米啊油啊都在厨房，怕被偷，用的还是好锁呢。
　　
　　他是张锁匠的常客了，现在去买东西还能便宜好几分钱呢。
　　
　　“锁是好的，”顾学红说，“那菜就一点点汤汤水水了，没了就没了，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可问题是碗不见了。”碗是丁华的啊。
　　
　　林越：“那你问问他们吧。”
　　
　　也只能这样了。
　　顾学红又进了厨房，今天轮到她做饭了，抓了浅浅的一把米，淘一遍就够了，洗多了怕米越来越少。
　　之后用从袋里拿了好几个红薯出来，切成块跟米一起扔进瓦罐里，加了三大瓢水，煮红薯粥。
　　
　　这天气，喝点热粥，暖和。
　　
　　林越看这缸里的水不多了，又去水井那提了几圈回来。
　　
　　水井旁边的猪圈这会里头没猪了，年底嘛，都宰了，除了交给公社肉食站的之外，剩下的村民们按工分给分了。
　　再有多的，就让大伙拿钱买。
　　
　　林越跟丁华来的时候，这猪肉早就分光了。
　　
　　林越提水把水缸加满，又烧了些热水，准备好好泡泡脚。这几天他走太多路了，累得慌，人累着脚也累。
　　这红薯粥得费些时间，而且啊，丁华跟英子都没有回来，所以不会这么早吃晚饭。
　　
　　水烧开了。
　　林越打了热水回屋去泡脚了，刚坐下来没五分钟，就听到外面顾学红在喊，“林越，有人找你。”
　　
　　“来了。”
　　林越把刚刚拿过来的几本菜谱放到了边上，出去的时候衣服带了一下，几本书都悬空了，再过去一点都要掉下去了。
　　
　　其中一本，没错，就是黑皮书。
　　它感觉到女主来了，突然震奋起来，它想跳出去，结果还真蹦达了一下。
　　本来它就悬到床边，这一蹦达直接掉到了旁边的热水桶里，正是林越泡脚的脚。
　　
　　黑皮书呼呼的往下沉。
　　
　　泡水了泡水了。
　　完了。
　　
　　书页要泡坏坏了……
　　完了完了！
　　
　　这一瞬间黑皮书感受到了什么叫绝望。
　　
　　-
　　
　　外面。
　　过来找林越的是刘果儿，她是为刘豆儿的事来的，想让林越手下留情。
　　刘果儿已经知道林越有录音了。
　　
　　“林越，我妹妹虽然十九岁了，但是她心智不成熟，还像个小孩子一样，”刘果儿语气诚恳，真挚道歉，“我代她向你道歉，对不起。”
　　她是来刷林越好感的。
　　
　　之前林越喜欢做饭只是一个小小的爱好罢了。
　　虽然现在林越虽然依旧走歪了路，当了小学老师，但是不要紧，还没有到林越改变命运的时候。
　　
　　她只要先把林越的心抓住，等两人感情好了，过两年林越就算不按上辈子的路走，她也会帮着‘林越’回归正轨的。
　　不急。
　　
　　林越真是听够了刘果儿的这些话。
　　每次都是不要跟刘豆儿计较，刘豆儿只是个十九岁的小孩子啊。
　　烦不烦人。
　　
　　林越本来想反驳的刘果儿的。
　　没想这一抬头，看清刘果儿的脸后，他吓得差点当场去世。
　　
　　天啊。
　　刘果儿……这，这是个什么怪物。
　　
　　还是说刘果儿撞邪了。
　　
　　林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只见刘果儿那年轻的身体里，有一个完全跟她不匹配的看年纪像是四十多岁的大婶，这是什么？
　　
　　林越表情没变，就是脸有点白。
　　苍白的那种白。
　　
　　刘果儿一脸关心的看着林越：“林同志，你眼睛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年轻壳子里的那个四十多岁的灵魂也是一脸关心的看着林越。
　　
　　林越还能看到那灵魂眼角的皱纹跟眼中精光一闪的算计。
　　他捂着眼睛。
　　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坏掉了。
　　
　　就跟之前的心脏一样，临时的出了一点小小的毛病。
　　
　　看来他还得去趟医院。
　　好好看看病。
　　
　　这什么破地方，怎么身体老是出毛病！
　　
　　刘果儿见林越发愣，赶紧喊道：“林同志，林越？”
　　她还走上前，想看看林越到底是怎么了。
　　
　　林越回过神，看到刘果儿跟那壳里的大婶一块过来了，赶紧往后退，“别过来。”
　　
　　“你没事吗？”刘果儿更加关心的问。
　　
　　“我没事。”只有你离我远远的，我就没事。
　　林越这会突然想起来，之前他心脏出毛病，好像也是跟刘果儿有关。
　　
　　刘果儿还想跟林越求情，把刘豆儿辱骂、诽谤林越的事抹掉。
　　就算是看她的面子嘛。
　　反正，林越迟早是她的人，以后总会成为一家人的，这么计较做什么。
　　
　　“林越同志，我妹妹的事……”刘果儿很执着。
　　
　　林越：“天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天黑了容易撞邪。”他本来还想跟刘果儿说要不要去庙里道观什么的地方拜拜佛求求签什么的，可是又怕那壳子里的东西能听到，然后做出极端的举动，就没说。
　　
　　“好的。”刘果儿甜甜一笑。
　　她年轻身体里头的大婶也是甜甜一笑，大酒窝都变成竖线了，法令纹有些深啊，脸颊的肉也有点下垂了。
　　
　　林越收回目光。
　　怪只怪他的眼睛太好了，能看得这么仔细。
　　
　　也许。
　　应该去庙里拜的人是他！
　　再求个护身符怎么样？
　　
　　有进展！
　　林越已经会关心她了！
　　刘果儿开开心心的回家了。
　　
　　林越回到屋，在床边坐了半天，等心情平复之后，他这才发现桶里的热水已经凉透了。等会，那桶里飘的是什么玩意？
　　他菜谱掉水里了。
　　
　　林越赶紧伸手捞了起来，又用干布把泡了水的书给吸干。
　　怎么掉进去的？
　　看来下次泡脚得把书放得离桶远一点。
　　
　　已经泡得水肿的黑皮书终于活过来了。
　　黑皮书之前就从毛主、席语录换到菜谱里了，现在这本湿漉漉的菜谱已经摊平任翻了。
　　
　　书上的字已经泡没了。
　　不，只是菜谱上的字泡得化开了。
　　
　　它的剧情呢，还在吗？
　　
　　黑皮书这会不敢想。
　　难道它真的要转型吗？菜谱再好，能有爱情小说的读者多吗？没有！
　　它觉得自己可以抢救一下。
　　
　　虽然这个男主角指望不上，但是女主角还是很努力的。
　　加油。
　　
　　——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越精神不太好。
　　
　　顾学红在饭菜上说的什么他都没仔细听，好像跟英子又拌了两句嘴。
　　这不重要。
　　
　　林越没心情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扭头看向丁华。
　　
　　然后死死的盯着丁华。
　　
　　盯了十多分钟，丁华忍不住问林越：“你看什么呢？”
　　
　　林越：“看灵魂。”
　　
　　丁华无语：“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林越深沉的点了点头。
　　是受了点刺激。
　　他第一次看到年轻的身体里还能装东西的，是灵魂吗？还是外来的侵占身体的孤魂野鬼啊？
　　
　　林越也没法确定啊。
　　他又不是大师。
　　
　　这天晚上。
　　林越点了蜡烛，在睡前一直念佛经。
　　
　　佛经可能还是有用的。
　　他晚上睡得挺好的，也没有做梦，一觉到天亮。
　　
　　林越告诉自己，可能是昨天天黑了，看错了。
　　
　　洗漱之后林越就去学校了。
　　不在家吃，他去食堂吃，那边的有馒头有包子，又便宜。
　　
　　去学校的路上。
　　
　　“林越同志，真巧啊，你也早起来啊。”刘果儿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紧接着就看到刘果儿小跑着过来了。
　　还杨起年轻干净的脸，露出了笑容，“早啊。”
　　
　　林越：“……早。”
　　刘果儿那壳子里的大婶好像有了黑眼圈，不过这位大婶看上去精神奕奕，干劲十足啊。
　　
　　“我给郑阿伯送被褥，你是去学校上课吧？”刘果儿笑着问。
　　她把自己要去的地方告诉林越。
　　刘果儿要去农场，那位郑阿伯就是下放到农场改造的革命老同志，打到右、派了，这会惨得很。
　　
　　还要被拉去批、斗呢。
　　
　　不过没关系，过几年世道就好了，这位郑阿伯就要平复了，到时候不光官复原职，还会节节高升呢。
　　
　　没错，刘果儿这还是刷好感。
　　
　　百倍回报率。
　　这种好事，当然得多多的干啊。
　　
　　应该说。
　　这些天啊，刘果儿之所以不在家，就是干这些事去了。
　　跟大佬拉关系，再去乡亲们家用便宜价钱买些破烂‘古董’，就等这些破烂以后升值。
　　
　　有利可图能赚钱的事，刘果儿一件没落下。
　　
　　刘果儿跟林越打了招呼之后就走了。
　　林越的好感度得慢慢刷，急不来。而且，姑娘家太上赶着了，男人会不珍惜的。林越现在对她态度好多了，看来是慢慢上钩了，她得吊得林越。
　　
　　男人就是贱骨头。
　　不能太快让他们得手，不然，就不值钱了。
　　这是刘果儿上辈子活出来的经验，那可是四十多年的经验。
　　
　　“再见。”
　　林越一到学校，就去找陈主任请了假。
　　
　　他请的病假：他要去医院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