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金陵城外

　　又是金陵城外。
　　殷子轩和齐复坐在驿道旁的一家小茶铺里，面前是一壶热茶，和两只粗陋的茶碗。茶铺里除了他们两个，还坐着四个青色布衫的男人，背上都背着一把样式古朴的佩剑，只有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男人，他的剑柄上有一缕黑色的剑穗，而其他人都没有，只有光秃秃的剑柄。
　　那四个青色布衫的男人面色凝重，不发一语，只是不时地看看茶铺外的金陵城，像是在等待这什么，或是时间，也或是人。殷子轩在走进茶铺时，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所以就找了一个最靠边的位置坐下。两人坐下以后，殷子轩低声对齐复说：“你好好坐着，那边的几个人不是什么善类，不管有什么事发生，我们都不要插手。”齐复瞄了那些人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在茶铺里坐了很久，至少齐复是这样觉得，毕竟自己已经喝了三壶茶水了。齐复有些疑惑地看着殷子轩，轻声地问他：“都坐了这么久了，我们什么时候进城啊？”
　　殷子轩看了看齐复，又瞄了瞄那边的四个人，看着他们脸上愈加沉重的表情，对齐复说：“快了，我只是想看看这几个青衣剑的人来这金陵城做什么。”
　　“青衣剑？”齐复又是一脸的疑惑与好奇，对于江湖的事情，这位自幼禁锢在宫墙之内的皇子自然是知之甚少的，只是在殷子轩教授他武艺之时听说过一些，这次出逃又与殷子轩同行，算是初涉江湖，对这些江湖之事愈发地好奇。
　　“青衣剑远在蜀地，隐匿在蜀地的千万深山中，其掌门霍青云自称是世外高人，但鲜有人知道，青衣剑真正的勾当却是盗墓。因此，他们并不常到像金陵这样繁华之地，现在却出现在金陵城外，还是这样的表情，其中肯定有古怪。”殷子轩将青衣剑和自己的想法简单地告诉齐复，齐复听完，对这个四个人更加好奇了。
　　就在两人等待着青衣剑的人有什么行动时，那四人忽然都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非常紧张，在这紧张的表情里，眼里还透露出恐惧。年长的那个青衣剑的男人，额头上更是渗出了一层冷汗，面部的表情有些变形扭曲，眼睛却一直望着金陵城的方向。
　　殷子轩依旧坐在，却将他们的动作神态动作尽收眼底。他看着他们都望向金陵城方向，便知道他们等的人应该是到了，于是他也望向了金陵城。
　　金陵城的因为实在王朝腹地，难得遇到战乱，因此城墙虽然气派，却不是那些战略要冲的城池那般坚固高大，有一种江南的灵秀之气。城外的驿道却是王朝最繁忙的，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而此时的驿道，却没有行人车马，只有一人一骑，向着茶铺奔来。
　　殷子轩的眼里极好，在腾起的风沙中，一眼就认出来者是谁。他也站了起来，同时也给齐复递了一个眼神，让齐复也赶紧起身离开。齐复看到殷子轩的眼神，便也明白他的意思，也站起身，将茶钱放在桌上，便跟着殷子轩快步出了茶铺。那几个青衣剑的人只顾着自己即将到来的福祸，也无暇顾及走出去的两人是否注意到自己，和自己正在害怕的事情。
　　两人出来茶铺，没有走远，藏身在茶铺附近的小树林中，齐复倒是把自己藏得比较严肃，没人能够看得到他，而殷子轩却只是简单地藏在树后，视野很好，能够看清茶铺里的一切。
　　那驿道上的一人一马在将要到茶铺时慢了下来，那人有些佝偻，满头花白的头发。他催动胯下的老马，来到茶铺前，茶铺内四个青衣剑的人赶忙迎了出来，一个牵住缰绳，两个恭敬地搀扶着马上的老人下了马，而年长的那人毕恭毕敬地站着，双腿有些颤抖。
　　“走吧，进去说话。”老人看了一眼那个年长的人，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殷子轩和齐复藏身的小树林，说道。
　　“是。”青衣剑四人齐声应诺，说完便跟着老者走进了茶铺。
　　殷子轩知道那骑马而来的老人已经知道自己就藏身在这树林里，只是他不知道这老人会和青衣剑有和关联，毕竟他还有一个身份，一点当铺的老管家。
　　老管家坐在一张空的茶桌前，面前没有摆任何茶具，却多了一个盒子。当他拿出那个盒子时，青衣剑四人的表情瞬间充满了恐惧，面色如土灰。老管家看了看这四个人，满脸的鄙夷，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鹤青云竟然调教出你们这样的弟子，看了青衣剑也算是到头了。”老管家话语一出，那四人更是大气不敢出，只能低着头，忍气吞声。
　　“回去告诉鹤青云，以后记得按时把东西呈上来，否则，这盒子里，就会是鹤青云的人头，而不只是鹤二公子的了。”老管家说完，将盒子向前推了推，然后起身，也不管那四个已经呆若木鸡的人，径直走出茶铺，翻身上马，又看了看小树林，然后双腿一夹，打马向金陵城奔去。
　　茶铺里的四人在老管家的马蹄声渐渐消失之后，才哭出声来，年长的那人一把抱住桌上的盒子，放声大哭起来，嘴里不时的喊着“二公子”几个字，其他三人也是一样，痛哭不已。
　　殷子轩见老管家已经走远了，便叫了齐复，两人走出了树林，又回到了茶铺，见到那四人的模样，心里也有了个大概。
　　“诸位可是蜀中青衣剑的英雄？”殷子轩双手抱拳，向那四人问道。
　　那四人并没有听见殷子轩和齐复走进茶铺的动静，猛然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便有些吃惊，一时竟然失语，说不出话来，只能转身看着两人。殷子轩见四人没有说话，也不着急，就站在原地，双手依旧抱拳，等着他们说话。一旁的齐复，也有模有样地学着，双手抱拳。
　　不多时，四人稍加调了气息，便恢复了过来，也都双手抱拳，年长的那人说的：“兄台知道我等师兄弟乃青衣剑门人，也算是见多识广，我等确是蜀中青衣剑门人。”
　　殷子轩见这些青衣剑门人并未隐瞒，便知道自己心里想要知道的事情，或许是可以从他们四人口中得到答案的。
　　“敢问兄台，刚才是否有一老者来过？”殷子轩看了一眼桌上的盒子，说道：“不瞒各位，那老者我也认识，正巧我和他还有些恩怨要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