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孟雨

　　孟雨正待孟云回答于他。却发现孟云只是绷张冷脸，并没有任何讲话的意思。
　　铁骨莫不想把事情来由向孟雨全倾而出，他只是心里觉得没有必要。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对于孟雨有着敬佩之情和同病相怜的。
　　同是血仇未报，同是苟延残喘。他与孟雨一样，但他敬佩孟雨，敬佩孟雨宽宏的心肠，敬佩孟雨滴水穿石般坚定的心。受亲人割杀之痛，却仍旧爱亲如初；为报血仇，食人苟活，十年时日，寂寥的呆在洞中，日日如火海般煎熬。
　　铁骨此次清洗着孟雨身上的污血，肉洞里的蛆虫蚁穴，也许是代替孟云报答他的宽恕之情罢。
　　洗尽全身，孟雨仍是丑陋吓人，他全身疤痕遍布，荒发丛生而陋顶，左脸缺失暴牙突起。慢慢的，铁骨将孟雨搁置于床网之上，孟雨伸手招来衣物遮体。
　　此时铁骨转身向洞门处走去，大笨已经等待他多时了。上午在狐庙之中，他怜惜孟云强烈求生的魂灵，将其驯化，注入这突然闯入的土狗大笨的肉体之中。他想要这孟云的魂灵来吞食大笨的魂灵，独以存活在世间。却没想到孟云的魂灵却与土狗大笨的魂灵相互融合，成为一体，反而活灵活现。
　　铁骨看着面前的大笨（孟云），唏嘘孟家两兄弟的悲惨人生，但转瞬又摇头不已，其实他又有什么资本去唏嘘别人呢。
　　今日李策上任司长，铁骨让大笨悄悄去李策那里打探风声，却没想到正碰上一出好戏。
　　查看着大笨刚刚的记忆，铁骨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妖人变化混入宴会取李策的性命，这是在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事情，铁骨丝毫不在意。但是，李策何时有了这等护体的宝贝，化作烟雾不惧一切实体之物的宝贝！这倒让铁骨思索不得，这种宝贝就算是城主齐奎也拥有不了的。
　　还有，李策的兽法竟在短短期限内突然厉害如此，甚至自己恢复如初都不一定能击败于他。这里面定有什么蹊跷？是李策得了什么奇遇？还是他有异人相助？
　　这让本想潜入李府，问杀李策的铁骨，不得不深思熟虑起来。
　　洞外，五月份的阳光照射在悄悄融化的银雪上，雪化的水流沿着小西山的石缝洞孔，流过残花让其复生，也流进石谷让溪流逐渐变为奔腾的河流。
　　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新闻终将成为过去，就像铁府被屠一事一样，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悲伤的把它提起了。铁骨安静的打坐在小小的石洞之前，不自觉的窥探着孔外的景色。
　　若是久离此境，抛下一切，平平淡淡的生活，那该有多好。铁骨刚刚生起这样的想法，便痛责自己为何有这样幼稚寒心的想法，大仇未报何得这妄念呢！
　　“雪大时，是春天；河满水，叫夏天；叶多了，就是秋……”铁骨双目无神喃喃自语，突然被身后崩炸之声而打断，应该是是孟雨在练功，铁骨好奇的向洞里望去。
　　他只见，一身空悬于洞中，浑身不动却霹雳作响，爆发出爆豆一般的声响。铁骨顿时惊奇万分，他竟不知道这是什么兽法，似猿非猿，游行在空气中似鱼儿却不是鱼。这功法虽然未看出有丝毫杀伤，但通铁骨却能感到其中的威力，他相信，孟雨此时若能挥去一拳，此小西山瞬间可崩。
　　孟雨的功法十分玄妙，深深的内敛于身内。如不是铁骨细细的观察数时，根本不会发现，这功法竟是由呼吸来调动全身的。铁骨暗叹，自己何时见过听过闻过这等不可思议之事？世间有这么神奇的法术还让自己就碰见了！
　　铁骨不由轻声危坐，小心观察。他观察的那么仔细，甚至孟雨的每次呼吸的力量、频率，还有气流流向了哪个穴位，都丝毫不敢放过。他眼皮不敢合上一下，生怕错过这绝妙的境遇。
　　孟雨修炼经久不停，一转眼天色就从午后转为了夜晚。这时铁骨才熟悉了孟雨的呼吸频率和力度，虽然身体器官不知哪般用力，但是铁骨开始慢慢和孟雨的呼吸保持一致。
　　可以说孟雨前边吞吐，而铁骨在后面模仿。但是铁骨就这样呼吸一遭后，神色大震，心脏猛跳不已。只是呼吸一遭，竟觉身上力增微微许，若是把其学会，岂不是……
　　铁骨不敢稍有懈怠，只得全心投入去仿模孟雨的吐息。
　　时光流淌的很快，不知觉，夜色已深，一术月光照进蛇洞中，照在了正静静修炼的孟雨身上。如此静谧的夜晚，大笨已经卧下睡熟，打着狗儿不应有的酣睡声，嘴角流淌下粘稠的哈喇子，此时一定是在做着吃鸡腿的梦境。
　　而铁骨孟雨还投入在修行之中，铁骨此时已经不再跟随孟雨来回吐息，细细观察孟雨的功法，他倒不想偷学，而是实在抵抗不了自己对这功法的好奇和沉迷。
　　“呼~”孟雨吐出最后一缕气息，气蕴腹下，他慢慢从悬浮中落回蛇洞的地面上。他睁亮双眸，铁骨像是看到一道刺眼无比的光束，情不自禁地躲避开来，但当铁骨再次向孟雨望去的时候，只听见了呼呼沉睡的声音。
　　只见才睁开双眼的孟雨。此时竟已入睡。铁骨不由得怪异的耸着脑袋，心里暗道，这刚修炼完，便瞬间陷入沉睡之中？这是不是在开玩笑？
　　“哥哥？”铁骨轻声发问孟雨，声音如蝇蚊之声。他可是攒了一肚子的疑问，都憋了一整天了，此时孟雨如若睡去，他这一晚上可就难以安稳了。
　　“嗯。”孟雨双眼仍闭，用腹腔声音应答了铁骨。这一声铁骨实实在在的听到了，但四周瞬间再次变的极其安静，还是只剩下洞外远处的潺潺流水的声，这让他有种没听到的感觉。
　　“哥哥你修的是何种兽法？怎么如此玄妙？是从何处所得？又将如何运用？”铁骨轻声的连问四个问题，可见他心中无数的困惑和好奇。
　　“哈哈哈哈。”孟雨半睡，但听见铁骨的问题后瞬间笑醒，显然对于孟云的急切，他早已料到，他坐起身来，说：“我没有兽灵，又何来兽法？”
　　“嘶~”铁骨此时眉头锁住，更加疑惑了。
　　“如果非说是哪种兽法，那就是‘人法’。”孟雨思考着说。
　　“人法？”
　　“嗯，靠吃人而得来的功法哩，不就是人法嘛。”孟雨说。
　　“可是没有兽灵，人本身是无法修炼的！”
　　“哈哈，谁说练功就得有兽灵。”孟雨笑道，“我这功法就不靠兽灵！”
　　孟雨让铁骨问出了精神，此时他也不再藏着了：“这是我十年以来自创的功法，被你肢解在这蛇洞之中，我无处得到兽灵，只能食死人肉苟活于世。”
　　“那日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人人为何都要依靠那妖兽的灵魂来修炼，为何不主要修炼自己的身体呢？”
　　铁骨此时没有打断，暗忖着，那还不是人体感受不到灵气，凭自己修炼不了嘛。
　　“人是感应不到世间的灵气，难道修炼就只得靠灵气？”孟雨得意一笑，看着孟云震深思的面庞说，“于是从那天开始，你送往我这里的每一具尸体，我都进行了细细的研究，用牙齿分割血肉器官，用眼镜观看大小结构，用舌头测其硬度……”
　　“有时我研究到乐处，常常思考半个多月。有时尸体不够，我为了对比，甚至把自己的肚子解开观测。”
　　“我终于创出一套不用依靠兽灵便能修炼的强大功法！而且是以寻常之气便能修炼的功法！”孟雨低声重说，一脸激动激昂之色，就像是刚刚发现了神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