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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林谨初有些发愣，就连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我说错话了么？”
难道是她讨厌别人说她学术？还是说……血之哀是什么不能随便乱说的禁忌话题吗？
零看着他的眼睛：“你平时和才刚认识的人聊天有这么自然么？”
“……没有啊，怎么了？”他有些奇怪的看了零一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等一下，该不会……”
“这就是‘血之哀’。”零平静的看着林谨初，语气仿佛在阐述什么高深的道理。其实她平时说话也就那样，冷冰冰的，说什么都平静的仿佛和她无关的样子。
“也就是说……我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其实是因为血之哀？”林谨初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幻想着这种牛逼又哀伤的情结能给他带来什么万众瞩目的神奇能力。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劝你还是别想了。”零毫不留情的打碎了林谨初的幻想。
会说这样的话，分明就是看出来我在想什么了吧……林谨初看了一眼那块抹茶慕斯，小声说：“那个……你真的一点都不吃么？”
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书页右下角的页码，然后将书合上。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林谨初犹豫了一下，纠结要不要问这么失礼的话：“那个……你要洗澡吗？浴室比较小，要换的衣服只能放在门口的……”
“洗手。”浴室里传来冷冰冰的回答。
……好吧，看来是我想多了，林谨初尴尬的回过头来，看着桌上的披萨，却有些提不起食欲。
也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有食欲……刚才已经算是强撑了吧？林谨初咽了口唾沫，心情有些沉重。
龙，混血种……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找我？难道，路明非也是……
浴室的门开了，零满脸平静的走了出来，表情就像是在说“洗手花费三分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在先前的位置坐下，用勺子在抹茶慕斯上挖下一块，小口的品尝起来。
林谨初小心的看了零一眼，她握着调羹的手指纤长皙白，不论是坐姿还是进食都优雅的像是贵族。相比之下，就算是班上素有“小天女”之称的苏晓樯，或者安静柔和的陈雯雯，似乎都完全比不上面前这个冰山女王。
果然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么？林谨初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自己。
“你在她认识的男人里，大概也是属于最低级的那一类吧？”熟悉的声音忽然又响了起来，他的影子在镜子里朝他露着邪恶的笑容。
那个家伙少有的没用使用“我们”这样的指代词，而是用了“你”。林谨初扭过头去，回敬了落地窗里的自己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家伙也不嫌烦。
“明天去丽晶酒店一趟。”零忽然说，注意力依旧放在抹茶慕斯上。
“丽晶酒店？”林谨初一愣，他知道这家酒店，全球连锁的五星级，高端大气上档次。
林谨初去过丽晶酒店，那时候他还在疯狂的花钱，用这种白痴一样的方式填充内心仿佛被虫子啃噬出的空虚。然而当他揣着几万块钱像是踩着别人走路的暴发户那样踏进丽晶酒店的大门时，却忽然感觉局促不安起来。
那里诚然是本市最豪华的酒店，就连餐具都是纯银的。那里的服务无微不至，熟客只要打一个响指，衣冠楚楚的侍者们就会微笑着点头，然后转身端上来价格不菲的餐食。
他坐在铺着纯白色桌布的圆桌旁边，有种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刘姥姥在大观园一转，觉得这也新奇那也新奇，忍不住想赞叹两声，于是长叹一声，好高级啊好高级。
“去大观园……啊不是，去丽晶酒店干什么？”林谨初吞了口唾沫。
“明天卡塞尔学院的人会在那里面试。”零放下那盘抹茶慕斯，“记住了，到时候，你要以‘林暇’这个身份前去面试。我的面试已经结束了，所以不会陪着你一起进去。”
“林暇……记住了。”林谨初也放下手中的刀叉，看着面前的金发女孩，“冒昧地问一句，这个面试的名额是从别人那里……弄来的么？”
“是的，我们已经调查过了。”
“就这么剥夺别人去国外面试的资格……是不是有些不好？”林谨初有些犹豫，“而且，我也没有那个林暇的其他资料，就算面试过了，等到入学的时候也会露馅的吧？”
“他已经死了。”零的语气淡的像是在聊今天的天气。
林谨初的瞳孔猛然一缩：“死……你们杀了他？”
“没错。”零点了点头，似乎是觉得直接这么说太过残忍，又加了一句善意的谎言：“不必自责，他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没有正式的身份材料和面试资格。”
好人？这种事情是好人和坏人能够决定的么？林谨初觉得心脏有些沉重，他舔了舔嘴唇，沉默了一会，嘶哑的问道：“那……既然他没有资格，我要怎么面试？”
“不需要资格。”零看着林谨初的眼睛，“你去找两个面试官中的那个女性，把这个东西交给他就好。”
零从行李箱里取出一枚很漂亮的银色发箍，放在桌子上。
“……这是？”林谨初犹豫了一下，拿起那银色的发箍，“发箍？就算是要向面试官行好起码也得拿点更有价值的东西吧？”
“照做便是。”零并没有要为林谨初解惑的意思，只是冰冷无情的发号施令。
林谨初抿了抿嘴，叹了口气，将发箍收进口袋里。
“准备一下吧。”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行李箱里拿出来一套被单——那么大的行李箱里居然就装了这么几件东西。“还有，今天你睡沙发。”
……诶？
“等一下，为什么是我睡——”林谨初很快反应过来，冲着零喊道。
回应他的是卧室机械的锁门声。
……
第二天早晨，丽晶酒店。
林谨初吞了口唾沫，装出一副经常出入高级场所的模样，大步踏入了酒店的大门。这是他第二次来丽晶酒店了，然而震撼的感觉却丝毫不减。
由于平时实在是不太擅长打扮，林谨初只好让零帮忙，给他搭配了一身还算看得过去的衣服。虽然对于零愿意帮忙这件事林谨初十分感动，但是让他有些尴尬的是这些衣服的颜色实在有些过于花哨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那些衣服都是他当年乱花钱的时候买的，穿个两天过了新鲜劲就堆在衣柜里吃灰，本来就没考虑过以后要怎么处理。
“是……来参加卡塞尔学院面试的同学么？”林谨初踏进门槛，旁边微笑着的服务员就开口了。“请跟我上行政楼层。”
林谨初有些惊讶，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着他到了行政楼层。
他到的很早，用以面试的会议厅外面此时还没有几个人。令他有些惊讶的是，他居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面孔——陈雯雯和赵孟华。
不过他们两个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陈雯雯正和赵孟华交谈些什么，两个人时不时露出微笑，压抑的气氛随之缓解了几分。
就算穿的这么花哨都没人注意到啊……还真是存在感低下。
不过这次林谨初倒是向感谢自己这个特点了看，他默不作声的靠着墙壁，走到会议室的门口，敲了敲门。
空气忽然寂静，林谨初能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正在自己的背后汇聚，好像要穿透他的后背把他当罪人挂起来一样。
一滴汗从林谨初的额头处滴落，他咽了口唾沫，有些紧张的盯着面前的门。
门开了，林谨初没有犹豫，一个闪身像是泥鳅那样滑了进去。
管他那么多呢，先进去再说。
“您好，现在还没有到面试时间，请您……”打开门的是个很温柔的女性，穿着一身很漂亮的套裙，领口塞着玫瑰红的蕾丝领巾。
林谨初迅速地扫视了会议室一眼，结果令他惊讶的是，这能坐几十个人的大型会议桌旁边居然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这个女孩子，还有一个穿着一身笔挺的墨绿色西装，明显是个中国人。
“……我有东西要交给你。”林谨初舔了舔嘴唇，下意识地冒出了这句仿佛地下党特工生死交接一样的话。
不等女孩做出回应，林谨初就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枚银色的发箍，递给对方。这个动作他在来之前就练过好几次了，以免动作不够快被对方轰出去，那样就没机会了。
“不要给对方回绝你的机会。”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是他临行之前小女王少有的几句指点之一。
“这是……”看到那枚发箍的瞬间女孩的眼神就变了，她接过发箍，仔细端详起来。桌子旁坐着的那个男性考官也走了过来，看了她一眼：“喂，不会这点小礼物就让你小鹿乱撞了吧？”
“别开玩笑。”女孩无奈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向林谨初行了一个典型的日本风躬腰行礼。“抱歉，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