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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了。”酒德麻衣推门而入，将外衣脱下来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然后推开浴室的门。
“怎么样，计划实施的还顺利么？”苏恩曦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顺利，”浴室里传来淋浴头放水的声音，“如果不算上你让我说的那几句白痴废话的话。”
“总要让别人不那么容易屈服一下嘛，他那么想当主角，就让他当一下咯。”
“主角？这也是你把零留在那小子家里的原因？”
“是老板的意思。”
大概沉默了两分钟，酒德麻衣才推门出来，她的身上穿着从日本带过来的和服，金色的云纹和红色的丝绸交汇成夕阳般的温柔，那种特别的存在感甚至盖过了酒德麻衣的身材。苏恩曦咬着一片原味的薯片，腿上放着她的那台笔记本电脑，正悠闲地看着言情小说。
“说了多少次了，能不能看点有营养的东西？”酒德麻衣在苏恩曦身旁坐下，“我知道你很期待有个什么命定的白马王子和你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但拜托这世界上还有比你还霸道总裁的男人么？那种人大概都死绝了吧？”
“所以我才看小说的嘛……”苏恩曦叹了口气。
“老板还说什么了？”酒德麻衣问着，将披散的头发收拢起来，扎成长长的马尾。
“嗯，他还说如果可以的话，让我们尽量给他和零安排一点小麻烦。反正零接到的命令是在前往卡塞尔学院之前都要尽量保护好我们的小林同学。”
酒德麻衣叹了口气，束发的双手放了下来：“又来了……他是想把林谨初培养成烂俗电视剧的男主角么？”
“差不多吧。”老板的声音忽然从苏恩曦捧着的电脑上传来，“我确实有过那样的想法，把林谨初培养成电视剧男主角什么的，再送他一点金手指让他好好开心开心。”
“……知道了，不过，为什么？”酒德麻衣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老板和苏恩曦是在保持语音通话，而且不是刚才才打开的，而是从她还没回来的时候维持到现在，一直没有结束。
“因为，那是个平凡的孩子啊。”老板轻声说，语气里有淡淡的笑意，“他太平凡了，以至于生活都暗淡无光啊——麻衣，你没有过这种感觉吗？”
“没有。”麻衣耸了耸肩，“从小到大我都是焦点。”
“可是林谨初不是。人们都望着最明亮的地方，偶尔向自己身旁的伙伴调侃两句无关紧要的话，他从来没有站在光下过，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他这样一个人。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妥协了，躲在阴影里不再出来。”
“他只不过是一个孤独的孩子，生活在黑暗之中，可是越是生活在黑暗的地方，越是除了光之外什么都无法看清。”老板的声音很有韵律，带着淡淡的惬意，“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只是想当一次众人眼中的主角。”
酒德麻衣轻声道：“所以……让他成为主角。”
“是的。”老板轻声说，“让他站在最闪耀的舞台上，散发出最耀眼的光辉就好，这可是他们的夙愿啊——若是体会过闪耀，谁又能甘心重归黑暗？对了，关于货物的事情，有头绪了么？”
“暂时没有发现。”
“是么……算啦，先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吧。”老板笑道，“现在应该给我们的男主角送点吃的东西过去啦——只有无微不至的服务，才能让男主角感受到一点贵族生活的魅力啊。”
“明白。”麻衣和苏恩曦同时说道。
……
房间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林谨初低着头，默默地看着那本《地心游记》。他的身旁是同样在低头看书的零，她拿的是一本《封神演义》。
林谨初问过她为什么不选择些别的书，比如《简·爱》、《肖申克的救赎》抑或是《嫌疑人X的献身》这之类的书。这些作品在国外也非常知名，怎么想都应该更适合零才对。
零给出的回应也很简单，那些书她都看过了。
酒德麻衣离开差不多有一个小时了，这一个小时里零除了问林谨初要过一杯水之外两个人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一直在各看各的书。林谨初最开始倒是乐得如此，沉浸在书里倒也没有闲暇在意这种尴尬的气氛，但是时间久了，气氛就愈发怪异。
林谨初偷偷瞥了零一眼，女孩的睫毛很长，眼睛里有种叫人移不开眼光的空灵。
……这算什么？她看的比我还认真……
林谨初吞了口唾沫，心情有些混乱。
他本来想问零为什么不看电视，如果有电视的声音的话自己总归也能不觉得那么尴尬。然而他刚想开口就看到零的目光，那冷漠的蓝色中满是平静，仿佛早就看穿了林谨初的那点小心思。
他只好悻悻的回过头来，继续埋头啃文字，等着气氛稍微缓和点，再试着问问零有关于血之哀的事情。
然而这一等就是一小时……
敲门声忽然响起，林谨初立刻转过头去，神情显得有些警惕：“……谁？”
零瞥了他一眼，他顿时觉得身体有些僵硬，暗骂一声自己反应不该那么激烈的。他实在有些害怕零的那双眼睛——先前，她就是用这种神情毫不留情的扯下他的强硬伪装，揪出那个藏在角落里的十八岁男孩。
“你们订的外卖到了，”外面的人说，“——两杯奶茶，一份8英寸的美式牛肉披萨，还有一份抹茶慕斯和一份草莓慕斯。”
“搞错了吧？”林谨初站在门口，边用猫眼往外面瞄边说，“我没有订外卖。”
“可是地址是这里啊……”透过猫眼，林谨初看到门口的人穿着红白相间的衬衫，手里是外卖的披萨盒。“订餐的是苏小姐。”
苏小姐？林谨初皱了皱眉，自己可不认识几个姓苏的人……总不会是苏晓樯吧？小天女可不会好心到只是因为自己是她的同学就豪气万丈的订外卖，而且还是两份。
就像是……知道这里现在有两个人一样。
林谨初打开门，看了那个人一眼：“那个人有说什么吗？”
“他说，这是送您的夜宵，希望您能吃的好点，不要总是吃方便面了。”外卖小哥有些犹豫，“那啥，兄弟我跟你唠嗑两句啊，你这是不是不太合适……”
林谨初有些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你看这苏姑娘对你多好，帮你订外卖还那么关心你……人家对你那是真心的啊。”外卖小哥提了提手中两人份的外卖，“你看这……是不是有点对人家太过分了？”
他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喂！……你别乱说话，我没有女朋友！”
“哦哦，”外卖小哥急忙赔笑，“抱歉啊，是我想多了，那，外卖给你？”
林谨初犹豫了一下，接过外卖袋子，说了句谢谢，然后关上了门。
他将东西摆在茶几上，将一旁的水杯之类的东西清到一边，将奶茶递给零：“你认识姓苏的人么？”
“认识。”
“那就应该没错了，”林谨初搬了张小凳子坐下，心说终于能离开那个煎熬的位置了，“这是那个苏小姐让人送来的，说是让我们吃点好的，改善一下夜宵的伙食。”
“我‘们’？”零抬起头来，冰冷的目光刺得林谨初一个激灵。他无奈的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手势：“好吧好吧，她没说这话，不过送了两人份总不可能是让我一个人吃吧。”
“不用。”
“不饿么？”林谨初用自带的塑料刀叉切了一块披萨下来，“那……我不管你了哦？”
“随你。”零冷淡如常。
林谨初叉着披萨的手颤抖了一下，他看着零平静地将目光收回那本书上，有些无奈的将披萨送入自己口中。
“甜点呢？不来一点吗？”林谨初一边吃一边将两份慕斯推到零的面前。“你比较喜欢抹茶还是喜欢草莓？”
“抹茶。”
林谨初将披萨咽了下去，勉强露出一抹微笑：“哈哈，女孩子好像都比较喜欢抹茶。”
零没有回答，林谨初想说些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满脸凶恶地叉下一块披萨，恨恨的塞进嘴里。
起码味道还不错。
他很快吃完了第二块，然而零却依旧没有一点反应。林谨初不明白她是单纯的不喜欢吃还是对自己有什么意见，或者不满这个任务，从女孩的脸上他什么也看不出来，只能抓着后脑勺干着急。
不过……她到是很擅长于解读别人的想法。
“……喂，那个，”林谨初犹豫了一下，决心开口，“血之哀……究竟是什么东西？”
“由于龙族混血种和普通人类先天差异导致的无可避免的排斥，进一步催生出孤独和抽离感，只有在同样身为龙族混血种的人中间这种感觉才会缓解。我们将其称之为‘血之哀’。”零平静的回答，眼睛甚至没有离开过那本书。
“听着很玄乎……这种东西也能说得那么学术的吗？”林谨初又吃了口披萨。
他本来以为零会继续看书，然而女孩却忽然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