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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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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尼亚边境的这个叫做佛克的小镇现是反叛发动时首当其冲就沦陷了的地区,早在几个月前叛军就已经牢牢地控制住了这里,虽然不算是叛军的大本营,但也属于他们控制区域的腹地,有大量的叛军部队驻守在这里。
  荒凉的大地上只有一条蜿蜒的公路通向这座小镇,这也是从这个方向进入泽尼亚境内的唯一一条大道。
  进城的路口被两辆军事卡车拦住了两侧,中间则是用保险扛和铁丝网搭成的拦截网。
  在这个哨卡边驻守着两个小队的“士兵”,这些皮肤黝黑的年轻人本来是应该上大学的年龄,却都端起了枪支,眼睛中闪着的并不是作为正常健全的人类该有的人性,而是无法理喻的野性与疯狂。没有统一的服装,没有正规的军事训练,也没有优秀的军人素质,他们拿起枪支之后,就成为了“士兵”。这里没有人会对生命抱有一丝怜悯,无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他们的生命如同草芥,就算消失也不会有丝毫的分量。
  远处被沙尘掩去的道路上,传来隐隐约约的引擎声,卡车上的士兵们都注意到了这个声音。几个人面无表情地端起了手中的枪杆,看起来像是头领的男人拿起望远镜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准备打猎。”这个小队长扔掉了望远镜,伸手拿起旁边的枪。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睛里闪着凶光,像是一头看到了猎物的野兽。
  两个士兵跳下卡车,把在哨卡前方不远处洒下了一地的阻车钉。他们的任务是封锁这条西北边出入境的唯一通道,想要从这里经过的每一辆车最后都把车上所有值钱的物品都留在了这里,当然还包括车上所有人的生命。
  他们就是叫做士兵的劫匪,披着人类外衣的饿狼。
  车轮声越来越近,甚至还传来了一丝音乐的声音。所有的士兵都沉默的盯着前方淹没在沙尘中的道路,只有小队长默默地闭上了眼睛,仿佛在仔细地辨认着风中隐约传来的音乐声。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终于出现在地平线的尽头,激昂的摇滚乐伴随着引擎的声音,卷起漫天的黄沙。
  道路两边的两名士兵跳了出来,一边举着“停车”的警示牌,一边对天鸣枪警告。然而越野车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保持着车速继续行驶着,车上的音响继续播放着歌曲。
  “Whatdoweneedhereisalittlebitofpanic...”音响里美式口音的女声在大声的唱着。
  士兵们并不意外,提前警示只不过是流程而已,后面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越野车咆哮着压上了阻车钉,在他们的预料中以这种速度驶上阻车钉就只有控制不住车翻人亡的下场。
  然而越野车却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一般继续一路向前,短暂的愣神之后,卡车上的士兵们咒骂着跳了下去,拿着枪对越野车开始扫射。无数火花跳跃在车身上,但是驾驶员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枪声和引擎声以及音乐声混杂在一起,演奏成一曲独特的“交响乐”。
  驻军的小队长这时才把眼睛睁开,仿佛刚刚才回过神来一样。他端起手上的狙击枪,把眼睛对准了瞄准镜,枪口指着正在飞速奔袭而来的越野车。
  一声巨大的枪响混在一片射击声中,显得格外的清脆,越野车终于不在一路向前。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整个车身在马路上横了过来,后轮在地面上带出长长的一条划痕。
  数十名士兵举着枪包围了过来,对这车里喊道:“立刻下车!”
  车里的音乐还在自顾自地放着,除此之外就没有了任何动静,里面的人似乎根本没有理会他们的喊话。
  小队长走到车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车窗:“《亡命之徒》?”
  他话音落下,车子终于有了动静。驾驶位的门被打开,一个个子十分魁梧的黄种男人从车上跳了下来,咧嘴一笑:“你也听过?”
  “是的,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小队长挥挥手,示意周围的士兵们把枪口放下。
  他是这只小队里唯一一个真正由军队出身的人,虽然此前并没有参加过战争,但作为军人的经验还是比周围这些才端起枪几个月的家伙们要多得多。他已经记不清在这个哨卡已经拦下多少辆车了,但是只有这一次,看到这个亚洲男人的时候,他本能地感觉全身肌肉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起来。他忽然想起了近日前线传回来的情报,心中的焦躁与不安变得更加的强烈。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个亚洲男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枪。
  “听着,你的品味救了你一命,丢下你的车现在就离开,我们就不杀你。”
  徐天行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眼睛里带着凶光的黑人士兵:“你们要放了我?”
  “是的,现在立刻离开这里。”小队长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可是你们打坏了我的车胎。”
  一个士兵一脸愤怒地在他的脚边开了两枪:“你的意思是要我们给你赔偿吗?”
  小队长按下了他的枪,阴沉的盯着他:“我说了,放过你,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离开!”
  徐天行摇摇头,叹了口气:“但你们弄坏了我的车,我可没说要放了你们啊。”
  “杀了他!”小队长面色狰狞的说道。
  枪声在下一秒响起,子弹叮叮当当地在车身上擦出火花,却忽然不见了那个亚洲男人的身影。
  小队长像是突然预感到了什么,整个人立刻卧倒在地上向后方翻滚。下一刻一道残影在他视线里掠过,两名正在射击的士兵“咚”地栽倒在地。
  他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对方的样子,紧接着残影就再一次掠过战场,又有两人倒下。四具尸体身上都留着触目惊心的巨大伤口,几乎要把整个身体撕裂开来。
  “该死的!”
  “他在哪?”
  士兵们嘴里咒骂着,从来对生命都没有什么概念的他们第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不是对死亡,而是对于未知事物下意识的恐惧感。
  一个士兵突然感觉脖子后面一阵寒意,立刻甩起手里的枪转身挡在自己面前,一个魁梧的人影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背后,巨大的黑色利爪划过,枪身瞬间一分为二断裂开来。
  枪挡下了致命的一击,士兵也一个踉跄瘫倒在地,巨大的力量让他的整个双臂都陷入了麻痹之中。他惊惧的看着面前的这个“怪物”,刚刚那个高大的亚洲男人此时体型变得更加魁梧,身高超过了两米,他脸部四周长出了灰黑色的毛发,衣服被爆炸般的肌肉撑得膨胀起来,露出来的皮肤变成了如玄武岩般的青黑色,手上伸出森然的利爪。
  “看来太就没有打架了,动作变得越来越迟缓了啊。”徐天行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尖牙。
  倒地的士兵惊恐地想要逃离,然而双腿发软,双臂发麻根本没办法移动。徐天行对着他挥出了利爪,这时小队长终于反应了过来。
  “射击!快射击!”
  徐天行皱了皱眉,没想到他们这种时候会选择射击,他和这个士兵的距离过近,现在射击的话两个人都无法幸免。
  他用双腿在地面上猛地一扫,扬起一大片沙尘,而此时还活着的士兵已经把他们所有的火力都向这个方向倾泻而来。一片烟尘中就听到几声钢铁碰撞般的声音以及子弹射入血肉的声音。
  那个怪物般的身影在一片烟尘中消失,所有人都感觉有什么在自己的周围以极快的速度移动着,但眼睛却始终没法追上那个身影。地上的沙尘不断地被呼啸而过的影子带起的烈风扬起,渐渐地弥漫了整个战场。
  小队长眼睛里带着血丝,从地上翻滚起身,头也不回地就往哨卡的方向跑去。他心里已经有所预感了,这个怪物打算把自己的整个小队都灭杀在这里。
  就和前线传回来的情报一样,这种怪物根本没办法抵抗,遇到它们就只有侥幸逃脱或者被虐杀致死这两种结果。
  起初他并不太相信前线的这种说法,他认为这只是那些家伙对于前线战斗节节溃败而找出来的荒唐借口,他信奉的只有手里的枪和子弹。但现在摆在面前的事实已经狠狠地打了他的脸,枪和子弹没办法帮他干掉眼前的怪物,他能做的只有逃,不能把所有的人命都留在这里。那些草包一样的家伙虽然没有什么用处,但至少可以用他们的性命来给自己争取逃跑的时间。
  哨卡并不远,那两辆卡车就近在眼前了,那里有足以毁灭这个怪物的炸药和炮弹。身后不断传来的枪声和惨叫声像是死亡的倒计时,让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只差一点了。
  一阵风卷着黄沙迎面而来,一时间遮住了他视线里哨卡的轮廓,身后的声音也忽然被风的呼啸声所代替。
  完了……
  他的心里只闪过这一个念头,脊背上传来的冰凉感刺激着他的神经。这名小队长用出了全身所有的力气,猛地跃了出去,下一秒就被突然出现的巨爪按倒在了地上。
  “你看起来是他们的队长吧,就这么直接丢下你的手下当逃兵了么?”
  巨大的手掌如铁箍般牢牢地锁在这个黑人士兵的脖子上,把他的脸紧紧地按在地上。他甚至看不到这个怪物的面容,只感觉到那个恐怖的身躯就踏在自己的身上,无法抗拒的力量让他的全身开始麻木。
  “你果然,就是那种怪物……”他没有回答对方带着讥讽的话语,巨爪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可是你是怎么……来到边境的,你们不是都在前线吗……”
  “哈?”徐天行挑了挑眉,手稍微松开了一些,“你的意思是,你还见过其他跟我一样的‘怪物’?”
  “没有……但是毫无疑问你就和那些怪物一样,只不过你看起来智力似乎更高一些……”
  “原来你没见过,那就没有继续问的意义了。”徐天行笑了笑,低头把嘴放到他的耳边。
  “其实我并不喜欢那首《亡命之徒》,我只是单纯的觉得,它很适合为你们送行。”
  “那么,再见了。”他手上微微用力,接着从这个士兵队长的脖子出传出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徐天行站起来,身上的利爪和毛发慢慢褪去,肤色也变回了原本的样子。他看着身上被撑破的衣服和裤子,无奈地耸肩:“每次打架都要坏掉一身衣服,还是挺烦的。”
  他干脆撕掉了身上的破布,从车上又取出了一套衣服穿好。
  “怪物……”徐天行靠在车上,点了一支烟,“看起来这个小地方真的出了些不得了的东西啊。那帮孙子到底在搞什么鬼,难道他们还没有掌握具体情况吗,如果真的出现一大堆跟我一样的怪物,那乐子可就大了。”
  车上的音响还在兀自播放着那首叫做《亡命之徒》的摇滚乐,一阵风吹了过来,扬起漫天的尘土,掩盖住了地上的血迹和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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