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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噗嗤”一声。
偏偏旁边的穆安安还很不给面子，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明妍回过头，甩给她一记死亡威胁。
片刻，她僵硬地扭过脸来。
“……你说什么？”
裴倾扫了一眼她，“没。”
他压压眉眼，率先转身，径直朝半开着的办公室门口走。
——“过来对一下任务表。”
明妍看到穆安安在一旁给她递眼神，里面写满“你多保重”。明妍觉得，她的手腕又开始酸了。
就裴倾刚才那副阴气深重的模样，她真怀疑他会直接给自己安排到火葬场——
不会让她写检讨写到吐血身亡吧？
.
等从电教楼里出来，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刚下楼，明妍就撞上了同样来取任务清单的十一班的学生。
“你们班分派的什么职位呀？”扫把头注意到她，好奇地凑过来。
明妍下意识伸手去挡。
没来得及，任务清单先一步被对方看到了。
“诶？秘书处？”
面前的男生挠了挠头，“我们班分派的不是这个吗？那我们换成了什么。”
明妍想绕过他。
——她还没从刚才那股尴尬里缓过来，现在这情况，不适合深入交流。
然而显然，扫把头不这么想。
他兀自自来熟地挡在她面前，止住她去路，自言自语着，“诶，谢祁，你来看看。这不对呀。”
“我明明看着抓阄的，秘书处是分给的我们班……”
谢祁看了他一眼。
他神色冷冷的，是标准的厌恶姿态，片刻，目光略过完全没看自己的周明妍，伸手，拽住了还在喃喃自语的扫把头。
“走了。”
明妍离开后，扫把头才再度开口，“谢祁，你刚才拦着我做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很有点不甘心，“秘书处计入学分最高，怎么变成她们班了？”
谢祁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估计有调整吧。”
扫把头看着他，“对了，你是不是还不知道周明妍上回升国旗那件事……”
“？”
“就……你那天没来，”扫把头径直走到他身旁，“你不知道，周明妍她简直反了天——”
“她竟然敢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在国旗下公开跟裴倾告白！！！她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庄严、特深情？”
随着他的话出口，谢祁的脸色完全沉了下去。
他压了压眉眼，片刻，才冷着嗓音开口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对，你不是那天有事没来？”扫把头浑然未觉他情绪不对，“你是没看到，全年级都沸腾了，赵占奎那张脸都绿了。那可是裴倾！老赵头估计指望着裴倾明年给他摘一个全省第一呢，当着他面摘他的心尖尖、掌上宠，周明妍她怎么想的？”
他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你说，她这回不会也是故意调换过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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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意从楼上下来时，就见两人都一脸的不快。
“去拿任务清单了吗？”阮意好奇地问。
“嗯。”谢祁点点头。
“怎么啦？”阮意看着他。
谢祁扫了一眼身旁的扫把头，“没，他可能情绪有点不好。”
“……”扫把头一阵无语，心说刚才是谁突然发飙来着。
他看了谢祁一眼，觉得他最近的表现真是又精分、又奇怪。
明明是他拒绝的周明妍，现在每次一提周明妍倒贴裴倾，他就气压低起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就算我不要，也不许别人拥有我的舔狗”？
半晌，扫把头到底没多说话，“先去吃饭吧。”
“哦，”阮意又看了一眼谢祁，“……好吧。”
放学时分，地下负一层食堂人潮汹涌。
等到了，扫把头那点不快很快被抛之脑后。
他乐颠颠地去另一边窗口买可乐鸡翅去了。
就剩了阮意跟谢祁坐在这边的餐桌边。
阮意看着整晚神色漂浮的谢祁，犹豫半晌，终究是开了口，“谢祁，你……有什么心事吗……”
“嗯？怎么……这么问？”
他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淡，但莫名就是心不在焉。
——最近他一直是这幅神态。
阮意不知道要说什么，她木木地“哦”了一声。
“……就是感觉你最近好像不在状态。”
谢祁最近又恢复了被周明妍缠上之前的三点一线——教室、食堂、公交地铁。
只不过，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开始不再习惯于菜色普通却又昂贵的食堂、总不比周明妍送上门的外卖夜宵可口；老旧的公交站牌下学生们总是闹哄哄的，让他心烦又说不上来缘故；以及，时不时会想起，他情绪不好时，少女那双小心翼翼、却又偷看他的眼。
——很明显，跟阮意在一起的时候，阮意是更需要被照顾的那一个。
“就是有点累，”谢祁扭过头，伸出筷子去夹菜，“安心吃饭吧。”
阮意咬上唇。
往常这个时候，谢祁应该来哄她了。
然而，没有今天他像是一点都没注意到。
他视线放在面前那张空椅子上，脸色沉冷。
半晌，阮意看到自己爱吃的那道油烹小油菜已经见了底。
“谢祁，我感觉……”阮意在他身边幽幽地开口，“可能过不了多久，明妍就要裴倾在一起了……”
“你说，他们俩在一起是不是也挺好的？”她双眼无神地看着一筷子都没动的餐盘，“明妍本来成绩不好，裴倾可以帮她补习，他们俩如果在一块，周爷爷也会放心——”
谢祁的脸色，在她说完后，更难看了。
——“你也觉得我是裴倾的替身吗？”
阮意震惊地看着他，“我……我没有。”
.
时间转眼到了周三。
这一段时间来，阮意跟谢祁似乎不再被看到和和睦睦地一起上下学了。
阮意的腿逐渐好转，偶尔也跟其他女生，比如顾倩一起回家。
而一高校园里，伴着南瓜灯、骷髅架陆续在学校里装点上，节日气氛也在悄然临近。
傍晚，音乐喷泉旁，有学生手挽手走过学校后山的那个旧操场。
“诶？那是鬼屋吗？”
“嗯，听说今年话剧社还丧病地把隔壁医院旧楼都拿来装扮了。”
“——哇！就西门边上那个吗，那个医院据说真的有鬼哎，真有人敢去玩吗？”
傍晚下课，夕阳在校园里蜿蜒漫行。
明妍靠在窗边，看着楼下节日的气氛挂上树梢、楼顶，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
裴倾一人孤零零地守在活动现场，又要协调资源、又要汇总各班活动的进度，还要抽空应付周围各色打量的目光。
——“呦，裴主席的小助理呢。”
——“可能是去酒店定房间了吧。”
“……”
明妍为自己一时的口嗨后悔不已。
纠结半晌，她还是翻开了手机，给那个白色头像发了段语音。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T-T】
片刻，又发了一条，【我今晚过去，对接一下工作，你在哪里？】
大概过了几分钟，对面回了段语音。
明妍点开。
【活动现场，西校门边儿上。】
【哦。好哒quq】
回完，明妍就有点后悔了。
西校门外边是医院，再往西是座上了年头的殡仪馆，据说前身是明清时代的坟场。
说真的，他们一高也真不愧是跟医院、坟场做邻居的学校，别人家节日都是甜甜哒舞会，要不就是女生节。
只有他们学校，会把西方这种鬼节拿来大办特办，美其名曰增加学生时代趣味性，留下难忘的回忆。
是挺难忘的——
去年高一，她不知道行情，下晚自习无意间穿了校服，对上了提前约定好的暗号。被扮鬼那群同学吓得满校园乱跑。
今年万圣节那晚，她是打死都不会听穆安安的话，去玩什么TrickorTreat了，安心待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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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过后的江城彻底进入到冬天，一到晚上，满耳凛冽的江风。
晚自习第一节下课，到了约定的“对接工作”的时间，明妍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外套，将帽子死死盖在脑袋上，只留下一双眼睛，才闷着头，朝教学楼外走。
到了晚上，学校里的节日氛围甚为浓厚。
树上挂满形状各异、影影点点的彩灯，明妍随意扫过去一眼，枯黄枝丫间，就撞上一对瞪得圆圆的眼睛——
她以为是小夜灯，收回目光，继续朝前走。
走了一会儿，经过了那颗松树，发现那对眼睛无声地转到了她看的这一边。
明妍神色一僵。
片刻，她脚步一个不稳，扭头拔腿往前跑去。
身后“喵”地一声。
被她吓了一跳的“龙将军”纵身一跃，扑到了地上。
——“妈妈你看，那个姐姐好胆小哦。”
道边的小孩像一只奶油球，伸出短短的小手。
旁边年轻妈妈将她拉住，“不能这么说啊宝宝。”
明妍刚想在心里赞一声，就听她开口：“那个姐姐是因为逃课，怕被老师抓到——”
“……”
明妍叹了一口气。
她收回目光，前边西校门旁边那处高墙，确实是一高学生逃课的必经之地。
高一时，她作为风纪委员，还被通知过来这里领人。
那还是她第一次注意到裴倾。
裴倾人如其名，除了性格不怎么样，一张脸蛋，放古代后宫里，也绝对算得上倾国倾城。
——睫毛浓密纤长，看人时，眼眸漆黑，带着点冷感。
高一入学就被话剧社学姐看上了，想方设法想骗他入社，听说是想让他出演她们那时候正在排演的话剧《伶人》。
不过，这想法还没成型，就被这位期中考一骑绝尘的成绩扼杀，学姐曰：不祸害升学率的希望了。
那副PS意-淫照，倒是不知道怎么流传了出来，在高三学长堆里还引起了不小轰动。
当时穆安安一本正经地给她描述，说开始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大家以为是哪个学妹，一夕之间，大有“国民校花”的架势，“绝美私房照”人手一张。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阴影，入学后，不管是学生会活动，约活动室，还是什么，裴倾就没去过高三那边的宿舍楼。
裴倾身形高，跟同样180+的蒋错、纪程安他们站一块，都属于肉眼可见地挺拔。单是想想他走在高三宿舍楼下，冷着一张败类脸，一堆男的推开窗冲他吹口哨，明妍就觉得好笑。
如此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木屋旁。
明妍大约知道这边在搭一座鬼屋，好像是学生会要出的活动。但不清楚氛围搞地这么如假似真，她看了眼附近，没看到熟面孔。
有三两学生匆匆经过，提着书包，往校门口去了。
明妍看到旁边竖着的牌子。
她跟着指引朝甬路尽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小木屋这一片都过去了，旁边开始出现老旧的职工宿舍楼，上面挂着枯黄的爬墙虎，风一吹，呼啦啦地响。
明妍恍然觉得这已经到了西山了，这一块她不常来，但也知道，这边基本只有山上礼堂，别的地方都是高三年级的宿舍，并不是教学楼。
——不太可能把活动场地选到这一块儿。
如此想着，她扭过头，想顺着原路往回走。
甬路的尽头，却看到一个岔路。
迷路了。
明妍有点慌，往一边走了两步，又犹豫着回头。手机快没电了，路的尽头，不再有光，她慌乱将屏幕调暗，一扭头，撞到一个人身上。
想象中的痛感没有传来，明妍抬头，昏暗光线下，看到一张冷面孔。
他手从她手腕上挪开。
“裴倾？”
也就是这时，旁边林旁传来窸窣的声响。
——“今晚不想回家了，阿曌。”
——“那你住旁边酒店？我给你定个套房。”
——“我不是这个意思……”
“哦，那是什么意思啊。”
耳边传来懒懒的男声。
明妍觉得那声音有点耳熟。
下一秒，就听到女孩娇嗔地开口，“就不能带我回家吗？我也想叔叔阿姨了。”
安静许久，久到她以为两个人已经走了。
在再度响起的窸窸窣窣的声响中，她听到一道沉吟的声音。
——“不太行。”
男声语气稍顿，“他们好像不怎么想你。”
明妍觉得这已经算恶意了。
不过她不清楚情况。
她抬起脸，两人似乎又小吵了两句，都压低着嗓音，听不清了。
下一秒，丛林边上，忽然跑出一个女孩。
她衣衫有点裸-露，外面只罩了一件羽绒服。
明妍一愣。
下意识朝她看过来。
女孩也只是匆匆回眸，没看清她，就跑走了。
是……贺澜。
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耳边传来了一声促狭裹挟着懒散的——
“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