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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周五的傍晚，很多学生径直穿越一高的教学楼，到学校西门外的小吃街上买奶茶喝。
明妍也在其中。
为了做题方便，她微卷的长发被扎成了一个丸子头，露出肩颈优越的线条。
毛绒帽子将少女衬地小脸尖尖，右前方那群外校过来舞蹈室练舞的女孩不停地回头：
“好像是周明妍。”
“贺曌一直想追的那个？听说她刚被他们学校一男生给拒了啊。”
“你们都缺课了……”
中间的女孩悠悠地开口，“人家早看上了裴倾了。”
“裴倾？”
“淮安区统考第一……的那个裴倾？”
女孩没想到，提到这位，这伙人首先想到的是成绩。
默了半秒，她还是点头道，“嗯。”
“我听一高的朋友说，他好像有点冷啊，不过周明妍的眼光确实绝。”
女孩们很快叽叽喳喳起来，
“要不就说，大小姐就是大小姐……看中的这位是标准的高岭之花，又冷漠又难搞那一挂，但脸是真的绝到家了。”
“呜呜呜有图吗？求看！”
有人后知后觉，想起来，朝一旁看，“安安？”
穆安安，“……”
穆安安是真的没想到，一向因为倒贴被嘲的周明妍，竟然有一天能靠不要脸翻了身。
还被称赞眼光绝。
……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她呕出一斤血，“……没。”
“行吧。”女生有点失望，半晌又想起什么，“对了，安安，白富美之前追的那个丑男……叫什么来着，谢祁？”
穆安安刚想说人家不丑，已经有女生抢先开了口，“听说那个丑男礼物没少收，最后还跟一个绿茶婊在一块了！！丑男就是丑男！！”
穆安安，“……”
“所以，”最开始开口的女生悠悠地作总结，“这就是个‘千金大小姐放弃low比劈腿丑男，转追大帅逼校草’的故事吗？”
“这剧情，有点爽啊——”
她还没“爽”完，有脚步声在艺术馆门口停下。
两拨人在玻璃旋转门里外迎头撞上。
谢祁推门的动作一僵。
他身旁，抱书的阮意脸色早已经五颜六色堪比转盘。
而另一边，给他俩当电灯泡的扫把头，更是尴尬地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他只是想来蹭个饭，谁能告诉他他做错了什么，要听到这些？他不会被这对小情侣灭口吧？
“兄弟，我去旁边星巴克买个咖啡，”扫把头找了个借口，把他俩单独留下。
他走后，阮意才咬着唇开口，“谢祁，明妍她……真的喜欢上裴倾了吗。”
艺术馆门口，男生阴沉着脸，半晌，垂下眼，“我不知道。”
是的，他不知道。
谢祁从没怀疑过周明妍喜欢他，毕竟就算是玩玩，那玩的也太真实了。
甚至她说自己一直喜欢裴倾，现在追对方，但平心而论，那也比不上当初追自己时用心的分毫。
但现在，他渐渐不确定了。
这一周来，谢祁的日子并不好过。
从前，周明妍虽然烦人，但她有钱又不丑，还是女生，追着他，周围男生就爱开他们俩的玩笑。
但这一周，再也没人敢跟他开玩笑了，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谢祁本身家境一般，父亲早逝，母亲在大卖场工作，可跟他同寝的那几个男生，家境都很不错。
男生们偶尔在寝室聊到周明妍又去二十四班送了什么名牌，他正好推门进来，对方立马就不说了……好像他多在意似的。
他当然不在意。
可假话说多了，就有人当真。对于周明妍的那场胡闹，大部分人下意识地信了一两分。两人的对比，就常被挂在口头上。
光是课间，他就撞破好几回，班上女生们在小声讨论他跟裴倾像不像。
他们怎么可能像？
这种胡话，就是哄小孩子的。
然而这胡话被周明妍说出来，竟然被传的有模有样。
他一回头，那些人却又闭嘴了。
谢祁沉下脸，对阮意说，“你最近身体不好，要不先别练琴了，我们先吃晚饭。”
阮意看了一眼男生阴沉的脸色，“哦……好。”
谢祁扶着阮意，扭头往另一边食堂门口走。
路上偶尔撞上几个熟面孔，嘻嘻哈哈地开他俩的玩笑：
“谢祁，你们这是公然的早恋啊，不怕风纪查吗。”
“风纪？你说蒋错？他们最近可能没空。”
“什么意思？”
男生很快科普道，“你不知道吗，自家顶头上司被周大小姐看中了，天天山珍海味地往尖子班门口送。”
“我去——”
“这好像就有点难办了啊，难不成让裴倾也写个检讨？”
“检讨什么，不守男德拈花惹草？”
“哈哈哈哈——”
在他们的调侃声中，谢祁扶着阮意下到负一层的食堂。
一高食堂是外包的，菜色不错，不过跟绝大多数食堂一样，吃上半年，你就会发现天天是老几样。
而且因为入读的学生家境好，定价也不低。
谢祁打了份三菜一汤，阮意只要了米饭。
“怎么吃的这么少？”
“哦，”阮意回了回神，“最近没什么胃口。”
这几天，她被周明妍闹的一出又一出，搞到神思不宁。
明明知道自己该抓紧追落下的课、开始准备分班考了，可就是忍不住去听。
她寝室那群女生更离谱，现在每晚睡前，开口闭口就是周明妍、裴倾。
可能也是没考试、没活动，日子无聊，有一个大八卦，就天天跟追连续剧一样追踪。
据说贴吧里都挂出消息了，分析周明妍跟裴倾过往的小火苗，还分析地头头是道。
阮意垂下眼。
这些话她一句都不信，尤其，男主角还是裴倾。
她太了解了。
他们这种要用尽全力、才能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根本没时间跟周明妍这种纨绔大小姐，谈个无关紧要的恋爱。
他们要考试、要学习、要超过所有人，才能得到她们生来就拥有的一切。明显，裴倾也是这么想。
阮意拿起筷子，说服了自己，她心情略微转好。刚低下头，眼尾余光瞟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贺澜，今天怎么来吃食堂了？”
远远地，穆安安那道娇嗲的嗓音传入了耳朵里。
她竟然也来了地下食堂吃饭？
没等阮意从震惊中回神，就听她旁边有女生帮腔道，“就是啊，食堂这种地方，哪是你这种千金大小姐来的。澜澜是要来视察下民间疾苦吗？”
阮意垂了垂眸。
贺澜是楼上班十七班的艺术生，跳舞弹琴家境好，偶尔被看到跟外校来练舞的女生们玩在一块。
从来是穆安安那群拜金女们捧着的对象。
阮意听到一道柔柔的女音，“嗯，最近课业有点忙。”
但女生那神情显示不是课业忙、在食堂随便对付晚餐的意思，她刚找位置坐下，眼神就小幅度地四处张望，“那个……是裴倾？”
穆安安顺着她视线望过去，“嗯是啊。”
“旁边那些，都是学生会的人吗？好像还有外校……”贺澜目光躲闪着，小声开口。
穆安安留意到，揶揄一笑，“旁边坐着的，不就是家里给你安排的对象吗……好像叫贺曌？”
“你瞎说什么？”贺澜果然脸红，“谁说我要跟他在一起了？”
“是是是，你不跟他在一起。”旁边女生跟着一起笑，“但他要跟你在一起啊，你们不是定了婚约了么。说起来，我们澜澜跟贺小少爷，也算是郎才女貌哦。”
贺曌……
听到这个名字，阮意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
“笑死了，周明妍还在不要脸的倒贴，人家谢祁早跟阮意甜甜蜜蜜出双入对了。”
晚餐后，刚回到教室，明妍就听到两个女生窃窃私语。
“谁说不是呢，看来有钱也不是无所不能，廉价到这个地步，年级里应该没人敢要了。”
明妍心说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
她昂起一张白皙小脸，当着这两个长舌妇的面，大大方方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喂，蔺容，”视线中，女生随意滑开手机，打开微信，“我新定的限量款球鞋，给我家宝贝送过去了么？裴裴有没有说尺码不合适？”
两个女生眼睛都瞪圆了，半晌，那个“蔺容后援会”头号粉头怒而捶桌，“她自己不要脸，为什么天天要我们家蔺蔺跑腿？！”
明妍矫揉造作地开口，“快点，蔺容，再慢你青梅我都没人敢要了。”
粉头女，“……”
没等她再开口，一直在教室前排，跟学生会组织部副部商讨校庆演出的班长突然走过来，“梁西，舞蹈的事是你惹的，你自己处理。”
正准备对周明妍发出致命一击的梁西，“？”
什么意思？
“校庆我们班要出的那个团体舞，现在因为你跳错节奏又闹情绪，其他女生都退出了。要不你自己出一个节目吧。”
“……我怎么出？”
她连跳舞都是凭着文艺委员身份混进去的，那个简单的团体舞，她跟着练了一周，还经常跳错，怎么可能自己一个人上去出节目？
那不是让她在全校丢人么？
“那就找一个人替你。”
班长朝边上看，“听说周明妍会不少才艺，你可以去试试。”
梁西脸色都变了。
——这是想让她死。
周明妍怎么可能答应她，不说以前她得罪过周明妍，就刚才，她还刚冷嘲热讽了她一通……
可是，她看着班长的背影，知道他是对的。
——找周明妍，是现在唯一可行的补救措施。
她们班女生本来就少，跟她一起跳舞的那几个爱搞小圈子，现在那三个宿舍是肯定不会理她了。
至于其他的人，不是要参加合唱，就是什么才艺都不会，也就周明妍……
“我，周……”
她犹豫着，半晌，吞吞吐吐地挪了过去，“周明妍同学，你能不能……能……”
“嗯？”明妍抬起脸。
梁西被她看地一窒。
“就那个校庆，你能不能代表班里出个节目……”
视线中，座位上的少女明晃晃看着她。
半晌，挪开视线，“怎么想到来找我？”
“大家都已经有安排了……”
“哦，可我记得姜小枝她们还闲着啊，你们不是前几天还在排舞呢？”
说完，她话锋一转，“答应你也可以。”
梁西一喜，“你真愿意？”
明妍懒懒地掀了掀眼皮，“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你发条微博，跟全级队说，觉得谢祁是渣男、阮意是绿茶女、裴倾应该跟我在一起，还有……”
她抬起头，冲她诡秘一笑，“我们俩是你一直偷偷在磕的CP。”
“……”
梁西惊呆了。
她跟阮意是初中同学，还偷偷暗恋过谢祁，加上不知道搭错哪根筋，从高一入学起，就疯狂迷恋上了蔺容。
导致她简直视周明妍为眼中钉、肉中刺，经常不是在贴吧、就是在论坛上黑她。
周明妍被爆出的倒贴事迹，百分之八十出自她手，不少都还经过了艺术加工。
年级里的女生，有些跟她关系好的，也知道那个匿名ID背后是她。
不过……周明妍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因为黑周明妍积累下了一批脑残粉，还为此接了广告赚了钱，现在让她突然改口，她那群无脑粉不撕了她才怪……
“不发也行，”视线里，少女一副思索模样，“你也可以选择发一条说说，承认你是百合，暗恋我许久了……唔，对我爱而不得，才那么变态地天天抹黑我……”
梁西：“……”
梁西：我这就磕你俩的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