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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中元的气数已将尽了。”
十万大山,一处隐秘的深谷之中,仙风道骨的老者静静端坐,侧耳听着山风中传来的讯息,轻声叹道。
在他身畔,幽深的水潭里,五条奇异的鲤鱼正悠然游曳着,鱼身分别呈现青、赤、黄、白、黑五色,通体没有一片杂鳞。
在粼粼波光映照下,瑰丽的鱼鳞流光溢彩,反射出道道炫目的光芒,端的是神异至极。
潭边那老者话音刚落,突然间,水潭中异变陡生:
那青、赤、白、黑四鲤也不知怎地,突然一齐向那条体型更为硕大的黄鲤发动了攻击!
只见它们一改先前温顺和睦的模样,竟是狰狞毕露,开始疯狂地啃咬、撞击着那条黄鲤,大有一副与之不死不休的架势!
见状,那黄鲤自然立时奋力反抗,却又如何是四鱼联合的对手?起初倒还尚可还击一二,但不多时,便很快败下阵来,只剩下拼命挣扎逃窜的份儿。
而其余四鱼却是不依不饶,立即对其围追堵截,痛下杀手,仿佛誓要将这个昔日的同伴置于死地!
很快,在四鱼的围攻下,那黄鲤变得伤痕累累,鱼鳍被撕下一截,鱼尾上裂开了一个可怖的缺口,浑身金鳞更是出现了多处破损,残鳞随波飘散,渗出的血迹很快染红了清澈的潭水。
五鱼相斗,潭水动荡不休。
眼看那黄鲤渐渐不支,即将被其余四鲤围攻致死,突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枚石子,笔直地砸入了五鲤的战圈中,力道强劲,激起一朵不小的水花。
青、赤、白、黑四鲤顿时受惊,旋即一个摆尾遁入水下,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尾黄鲤却因为身负重创,已经无力下潜,只能病恹恹地浮在水面上,挣扎着勉力游动,扑腾出一圈圈涟漪,看其模样,显然已是奄奄一息。
石子飞来的方向,一个长衫男子随意地靠着一棵老树,神情平淡,看向那老者道:
“我看师尊言重了,儒圣尚在中都,有他一人,足可挡天下高手。”
“难。”老者摇了摇头,道:“为圣者,通晓阴阳,而后超脱生死……但他却日夜为中元国事烦扰,体内阴阳一气难免失衡,更是早就没有那种超脱的心境了。”
他轻叹一声,又道:“这些年来,齐、楚、秦、燕日渐势大,有朝一日终会发兵叛元,到时候四方兵临城下,以儒圣的性子,只怕是难得善终……”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尽忠死节,真义士也!”
长衫男子赞了一句,微微点头,似是对中都那位圣人颇为认可,然而他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仍是一副冷漠之色。
“待圣人一死,终不免礼崩乐坏。”那老者看着平静的潭水,眼中异光闪动。
“师尊若有救世之心,何不出山相助儒圣?”
只听长衫男子沉声道:“总比在这山中枯坐,钻研所谓的隐者之道更有意义吧?”
听出他话中的不满,老者倒也不介意,微微一笑,道:“中元之衰败,固然是气数已尽,但同样更是治国有失,那殿中君臣若当真无过,四方诸侯纵然想反,也只是有心无力。
你要我出山相助儒圣容易,但朝廷治国之弊病却始终难改,纵然真能再续十余年国祚,终究不过是徒增折磨罢了。”
长衫男子无法反驳,但又有些不愿承认,只是将目光撇向一侧。
老者见其神色,顿知他在想什么,无声地笑了笑:“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倒像是儒圣那家伙教出来的弟子,当年收你为徒,也不知是不是个错误。”
顿了顿,他却突然道:“尘儿,你若是想出谷入世,便去罢。让你随我隐居了这么些年,倒也难为你了。”
闻言,长衫男子不禁眉头一挑,似是有些讶异老者竟会允许他出谷。
迟疑了一阵,他还是开口道:“师尊,弟子不会说谎,诚如您所言,近段时间来,弟子出谷入世的念头,的确已是有些难以抑制。”
老者微微点头:“此亦冥冥之感召,乱世烽火,正是你最好的磨刀石,去吧。”说着,轻轻挥手,示意他可以自行离去。
见状,长衫男子下意识地挺直了身子,看看师尊,又看看出谷的方向,一时竟难得地有些许局促。
不过他终究是个不擅掩饰的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默默举起双手,生硬地向老者作了个揖,转身朝着通往谷外的道路走去。
老者也并无什么表示,微微瞑目,便坐着闭目养神起来。
刚走出几步,长衫男子却又突然停住,好像忽地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突然手腕一翻,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刀,随即右臂轻振,挥出一道匹练也似的雪白刀光,竟是向着身后那平静幽深的水潭悍然斩去!
好似雷霆乍起,石破天惊,瞬间打破了山谷的静谧。
谁能想到,长衫男子竟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出手,而这一刀的声势更是骇人至极,白刃横空,如虹贯日,几乎像要把整个水潭都给生生劈开!
水潭旁,那老者仍旧巍然不动,双目微阖,竟似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幕。
刀气如虹,没入潭水之中,没有激起一丝水花。
锋芒一闪即逝,深谷中再度恢复了平静,山风轻柔地拂过竹叶的末梢,草木散发出清新的芳香,林间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空谷传响,仿佛之前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潭水幽幽,如同光滑的镜面,没有泛起丝毫涟漪,而奇怪的是,先前还在水面上挣扎着的那尾黄鲤,此时却已然消失无踪,不知去了何处。
长衫男子收回长刀,眼神微敛,对这一刀的结果有些不太满意,指尖抹过清冷的锋刃,淡淡地道:“中元气数已衰,这黄鲤留在这儿也只是等死,便让它也随我一起走罢。”
他的手中,明亮的刀面上清光流转,好似蕴着一泓秋水,水中,一缕金色悄然闪过,随即消失不见。
不等潭边的老者回答,长衫男子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深谷,他的身后,老者仍如泥塑木雕般毫无反应,仿佛对此并不在意。
而在那个神秘的水潭中,那青、赤、白、黑四尾鲤鱼却不知何时又悄然浮了上来,再度在水面互相追逐嬉戏,鱼尾搅动点点波光,一派无忧无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