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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力传导学的教授是个岁数不小的老人，虽然不如泽诺李尔那样“活蹦乱跳”，但也算是身体硬朗。他穿着白大褂，完全没带任何教材或者参考书籍，直接口若悬河地脱稿讲课。可惜再精神的教授，都影响不了那些带着一脑袋睡意来的学生。课上了一半不到的时候，教室后排就已经倒了一片。老人的嗓门虽然很响亮，但语速还是老人特有的那种慢悠悠的语速，况且这门课属实不是很有趣，偏偏椅子还挺舒服……各方因素影响之下，言渊只觉得讲台上教授的形象和庙里念经的大和尚的形象渐渐重合，感觉这课再听下去自己就要被超度了。他看向一旁的墨星耀，发现这家伙已经用手拄着脸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面色平静。
“得，这已经超度走一个。”言渊在心里吐槽道。
三节课过后，下课铃声及时终止了“大和尚”的诵经。教授倒也干脆利落毫不拖堂，衣摆一甩潇洒离开，留下了一群叫自己的同伴起床的学生。言渊甩了甩头，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墨星耀：“老墨，老墨，醒醒，下课了。”
墨星耀慢慢睁开眼睛，活动了一下肘部关节：“刚下课吗？”
“对。”言渊点点头，“挺让我意外的，你居然还会上课睡觉？你不是那种完美的优等生吗？”
墨星耀果断地摇了摇头：“我也是会有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的。我提前查过这门课，这门课没有体测没有平时分，只有笔试。既然如此——”
他拍了拍言渊的肩：“靠你了。”
言渊有点目瞪口呆：“行家啊老墨！我还以为你会高举诚信大旗拳打一切作弊分子呢。”
“不，应付考试只是为了腾出时间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墨星耀的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言渊一边收拾书包一边问道：“既然学院培养的是对抗异种的战士，理论上来说不应该很严才对吗？”
墨星耀说道：“你知道执行者吧？”
“知道知道，院长的给我的书里有写。”
“我们确实是不用太认真学神力传导学，这门课是给他们开设的。”墨星耀说道，“对于多数执行者来说，最顺手的武器通常都是自己按照自己的战斗习惯自制的。他们需要把神力传导学的内容倒背如流，才能制作出自己用着舒服、还不会影响神器使进行神力附着的武器。”
“原来如此。”言渊点了点头。
“而相对来说，下午的近身格斗就是对神器使非常重要的课了。”墨星耀说道，“执行者大多都是从童年就开始接受训练，而神器使……除非是我这样的家族传承，不然在神器觉醒之前，神器使大多都是些普通人。如果不加以战斗训练，根本不可能进入战场。恐怕某些人……之前连鸡都没杀过一只吧？”
墨星耀的眼神变得戏谑了起来，言渊被说得老脸一红。这倒是真的，在新生考试之前，他杀过的最大的动物就是小时候踩死的蚂蚱。
“走吧。”墨星耀收拾完了书包。他这课上的倒是轻松。背着包过来，把教材和笔铺在桌子上之后立刻开睡，下课的时候再把这些东西收回包里。按照这种趋势，言渊甚至怀疑一学期下来墨星耀的书还是会和新的一样。
“午饭一起吃？”言渊问道，“这都快十一点半了，我早上吃得早，已经有点饿了。”
“我也一样。”墨星耀点点头，“走吧。”
“话说，你之前不是说开学之后饭菜就不免费了吗？”言渊问道，“为什么我现在去食堂吃饭还是白嫖？”
“说不定是制度改了？”墨星耀耸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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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渊本以为冷兵器格斗课也是和墨星耀一起上，但当他们拿出手机核对课表时，惊讶地发现两个人的教室竟然不在同一间。确认此事后，墨星耀同情地拍了拍言渊的肩膀。按照他的说法，冷兵器格斗课的运动量会很大。
“就是这了。”言渊看着眼前的中式木门，深呼吸了几下，推开了门。
“叮铃叮铃～”
随着言渊的推门而入，门上的铃铛发出了悦耳的响声。这是一间空旷的大房间，地面上铺着地板，靠墙的位置摆着一排排刀架，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其他物品。一位穿着长衫的中年人靠着墙坐在地板上闭目养神，看上去非常懒散。
“言渊？”中年人问道。
“是的。”言渊点点头，心里有些奇怪为什么这老师知道自己的名字，“老师好。”
“行了，把门关严吧，记得锁上。”中年人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没有其他同学了吗？”言渊问道。
“就你一个。”中年人指着那一排刀架说道，“上课之前，先挑一把刀吧。”
言渊带着一肚子的疑问，走到墙边的刀架旁。刀架大多都有点旧，但上面的刀却亮得仿佛昨天才出厂。从古朴的炎帝国长剑，到扶桑的武士刀，再到中世纪的骑士剑和巨大的德式双手剑，各式刀剑一应俱全。
“没关系，慢慢挑。”中年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言渊身后，“可以拿起来看，也可以拔出来试试。只要最后能找到你最顺手的武器，我们甚至可以挑一下午的刀。”
言渊把手伸向了离自己最近的扶桑武士刀，把它拿了起来。刀刚离开刀剑架，言渊的胳膊就被刀压得朝下坠了一下。这东西比言渊想象中的要沉太多了，恐怕得有五六斤重。为了方便挥舞，正常刀剑的重量都应该在两公斤以内。而这把武士刀的重量，快和正常的德式巨剑或者苏格兰巨剑一样沉了。
言渊把刀拔出刀鞘，一抹清冷的寒光在他面前展露了出来。哪怕他对刀一窍不通，他也知道这刀绝对不是什么凡品。他轻轻地对着空气挥了几下，把刀收回刀鞘放回了刀架上。
他走到下一个刀架，拿起了架子上的唐刀。这唐刀和那武士刀一样，也有着两倍于正常唐刀的重量。言渊把它也拔出来空挥了几下，随后把它收了回去。
他一个个刀架走过，中年人跟在他身旁一眼不发地看着他一个个试用武器。言渊已经试用了有长有短十多把刀剑，而中年人却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只不过，言渊每试完一把刀剑，这中年人都会轻轻地点点头。
言渊把自己刚试完的亚特坎反曲刀放回了刀架上，走到了下一个刀架前。他正准备伸手拿剑，手却突然停住了。刀架上是一柄古朴的长剑，从剑格处的花纹和剑的制式来看，这是一柄汉剑。言渊有点小心地拔出剑，干净而透亮的剑刃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心。这是一柄八面汉剑，剑身窄而长，锋利而又有威严。言渊挥舞了几下，发现它虽然也很沉，但意外的有些顺手。他把剑收回了剑鞘，看向了中年人。
“选好了？”
“我想就是它了。”言渊点点头。
“不再试试其他的了？”
“我相信我的直觉。”
“很好，直觉的很重要的。”中年人点点头，随后伸出了手，“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老师了。我叫岳山。”
言渊正准备握手，这时他才发现这位岳山老师伸出来的是左手。他瞟了一眼岳山的右臂，发现那里是空空如也的袖管。言渊连忙把剑交到右手，用左手和岳山握了一下手。
“岳老师好。”
“看样子，你好像体力不是很出众？”岳山问道。
“嗯，我的神格是属于完全不能战斗的类型。”言渊老老实实地点点头，“它对我的身体素质毫无提升。”
“这倒是很稀奇。”岳山说道，“索伦院长居然会送一个完全不能打的人到我这来？”
“哎？不是学院自动分配的吗？”
岳山摇摇头头：“我不是这的老师，也不喜欢收徒。只不过我欠你们索伦院长一个人情，于是我们两个约好，我每年给他教一个学生，教满五个后我就走。”
“我猜猜……我是第五个？”言渊问道。
“对。”岳山点点头，“之前我已经教了四个了。”
“那我那些师兄都怎么样了？”
“有一个去年战死了，有一个成了杀手，这两个人都是执行者。”岳山说道，“另外两个神器使里，一个进了异种肃清局，听说混的还不错。而另一个嘛……应该是失踪了吧？”
“应该？”
“我也不清楚他去哪了，我也不太关心这个，那三个徒弟的事，我还是从他们嘴里或者别人嘴里听到的。但这小子不一样，他从我这走之后，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人提过他的消息。”岳山说道，“不过，这失踪的小子倒是个天才。按我的习惯，只有学生这一招使得和我水平一样了，我才会教下一招。所以我虽说是教了一年，实际上学生们基本都只是精通了一招。但那小子用一年时间，把三招练到了极致。要不是我不喜欢他那闷葫芦的性格，我说不定会破例收个徒弟。”
“那我估计我也顶多能练会一招了。”言渊说道。
“你这种身体素质……还是从最基础的练起吧。”岳山说道，“把剑给我。”
言渊把手里的八面汉剑递给了岳山，岳山用一只手把剑绑在了自己的腰间，随后用手握住了剑柄。他看上去像是要拔剑，但姿势却毫无剑客该有的样子，整个人还是懒懒散散的。就在言渊眨眼的工夫，岳山的肌肉瞬间绷紧，姿势一下子变得稳定无比。他仅存的左臂突然动了起来，化作一道虚影拔出了剑。随着“锃”的一声剑鸣，一道白光闪过，拔剑带起来的微风还没吹到言渊的脸上，剑尖就已经来到了言渊的眼前。言渊愣了一下，随后才后反劲地吓得连连后退。
“这就是你要练的第一样东西了。我慢动作重新演示一遍，你的拔剑速度要练到我刚刚那样才算是及格。”岳山把剑慢慢收回了剑鞘内，随后开始给言渊慢慢地演示拔剑动作。岳山的动作和发力技巧确实精妙，但并不是什么独门绝技，反而像是任何一本剑术入门书里都会教读者的东西。能练到他刚刚那种地步，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熟能生巧。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就让言渊对岳山仅存的那点怀疑荡然无存。虽然岳山少一条胳膊，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用剑。刀剑，似乎已然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看懂了吗？看懂了就开始吧。别光练惯用手，另一只手也要练。真打起来的时候，你是不知道离自己最近的武器会在哪边的。”岳山把剑还给了言渊，随后就慢悠悠地回到最开始的位置靠墙闭目养神去了。
接下来的时间，言渊一直在拔剑中度过。这剑有点异常的重量大大增加了这个动作的难度，导致言渊拔剑拔得手忙脚乱。岳山虽然闭着眼睛，但言渊的状态似乎完全在他掌握之中。
“动作错了！”
“不要磕碰剑鞘！”
“发力方式不对！插回去重来！”
“脚！有摩擦地面的声音就说明你姿势错了！”
“不要下压！你用的是汉八方，不是扶桑武士刀！”
“累了就休息，休息好了就继续。不用对自己太严，你不是那种体力很好的学生，过度练习只会导致手臂损伤，而对一个剑客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他的那双手。”
言渊确实不是体力出色的学生。他虽然健过身，但也仅仅是能一对一打赢小混混的水平。握着这么一根五六斤的铁家伙不停地挥来挥去，实在是超出了他体力的承受范围，他拔个十来次剑就得坐地上休息一会。
整个下午就在不断地拔剑和休息中度过。当下课铃响起时，言渊居然有一种刑满释放的错觉。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岳山说道，“剑送你了，有时间的话多练练，没时间的话把剑摆宿舍里看着也行，下节课能带过来就没问题。”
“老……老师再见……”一身汗的言渊恨不得把剑当拐杖，晃晃悠悠地鞠了一躬后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岳山的教室。令他意外的是，墨星耀居然在教室门口等着他。
“看样子，你累得不轻？”墨星耀问道。
言渊看了一眼毫无任何运动痕迹的墨星耀，问道：“你……你怎么看上去和没上课一样？”
“我上了。”墨星耀答道，“但老师不行。”
“老师不行？”
“我的课是徒手格斗。那老师挺自信的，说谁能一对一打赢他就直接给谁期末满分。班里五十多个人都上去了，全被他像是玩一样轻松打倒了。”墨星耀老老实实地说道，“我以为这是个高人，于是我一开始就很慎重地用了我最快的一招，打算一击不中就直接认输。”
“……慎重……我好像知道结果了。”言渊捏了捏眉心。
墨星耀点点头：“他鼻梁骨被我打断了，当场就被校医院接走了。”
言渊的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了一个鼻青脸肿的老年人：“我大意了啊，没有闪。”
他甩了甩头，问道：“那课呢？”
“我给他们上的。”墨星耀说道，语气中还有几分惋惜，“他们都想学我那招，我就把我那招教给了他们，可惜他们好像没怎么学会。”
“太强了，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