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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过去,秋收冬显,天气愈发冷起来。冯家的酸菜腌好了,一缸子酸而馋人的味道。花斑猪也养的够肥,等着再过一月多做成年菜,扎扎实实过一顿年。
在冯家养伤的这一个月,冯大娘是真心实意地照顾着赵白术,全无斤两计较,在她悉心照顾下赵白术的伤好得很快。胸口的淤青及一些擦伤几乎都看不见了,轻功尚能施展,五脏固元似有更胜以往的意思,虽然不知道身体为何有此等奇妙变化,但赵白术已决定探试其中奥妙,只等身体好全再重修武学。
傻铃自从赵白术教过她点穴一招之后几乎得了空就来找赵白术,刘家家贵小子也三不五时要来看看他宝贝的剑情况如何,所以这一月里头赵白术不仅养好了伤,更与这俩人亲近许多。
年让冯大娘既喜亦愁,喜的是辛苦一年一家人一块团圆吃饭热热闹闹别提多好,她邻村远嫁的亲妹妹还会来串门走亲,一年也算见上一回,屋里热气热菜,屋外白雪白墙。愁的是年后冯生就要和村里几个同龄男子一块赶路上京赴考,这一走一回也需要好几月时间,她早年守寡辛苦拉扯大冯生,两人相依为命的日子过惯了,冯生要离家远行她不放心又怕孤独。天越一日冷似一日,冯大娘心事便一层厚过一层。
今天是冯生他爹的忌日,冯大娘一早就把元宝蜡烛等相关拜祭之物准备好,出门买了一块肘子肉和一坛酒,两样是冯生爹在世时候最爱的,一路上天灰蒙蒙地不见下雨,好在冯大娘赶脚回来之后才下起大雨来。忌日越过越麻木,起初几年冯大娘每到冯生爹死忌时都哭,哭得一双眼肿得像是桃核一般。后来渐渐改成落泪几滴,到现在除了叹气眼泪并没流了。
早年冯生家穷,没什么银钱立碑,只能立了块牌子。后来过了几年水涝天灾,他爹那块牌被大雨山洪冲走,山路树倒泥掩,再难找准他爹的墓穴位置。冯大娘索性在家里给他爹立了灵位,每年忌日去到山脚下,上三炷香、点两根蜡、烧一盆元宝纸钱,回到家里再做一回祭拜。
“阿生啊,你宰只鸡,挑肥的你爹喜欢吃肥的。另外酒给你爹热热,天冷了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喝冷的不好。娘上那山脚给你爹烧柱香,肘子等我回来热,你爹爱吃我热的肘子。”冯大娘见雨势小了许多便带上草帽,穿上蓑衣,提着一小篮祭品要再出门去,临走时不忘交代冯生杀鸡。
赵白术一月来跟着冯大娘学针线,如今也能帮忙做点活,两人做当然比一人块,冯大娘有她帮忙轻松不少。有时刘秀岚来冯家一块帮着搭手,因此冯大娘给人做活的补贴比从前能多赚一倍。
当然,刘秀岚不是为帮忙冯大娘干活才来冯家的,她以要认字为由赖上冯生,几乎隔天来一次,准时准点堪比南迁的大雁。不过刘秀岚昨日才来,并且今天下雨想必不可能找上门了。
冯大娘死活不让冯生跟着一块去,说是有悄悄话要单独对他爹说。冯生只得回自己屋里收好书,把他爹的牌位擦一遍,换了件干活的衣服准备抓鸡杀鸡。
“白姐姐!白姐姐!”
冯生拉起帘看,站在他家门前的是刘家的宝贝老来子家贵。家贵一个人扛着一把大伞,这伞比他人还大引得他站不太稳摇摇晃晃,架势一看就是偷偷溜出来的。
“今天你不上学?”冯生替他把大伞收好立在门角,让家贵进屋去。刘家的老来子是他们整个村出名的淘气,自打那次在赵白术手上吃过闷亏后便乖了起来,现在见到冯生与赵白术是哥哥姐姐不离口,在家里也不胡闹欺负他的几个姐姐们了。
“不上学,今天下雨师傅让我在家把昨学的温习好,他明日再来教我。我……”
“学到哪了?”
家贵刚想找赵白术去,冯生又问他学书学到哪里,屁股早从椅上起来的他只能再坐着答:“三字经和千字文我全学会了,师傅说我挺聪明。冯生哥哥,我可以和你一块上京考试吗?”
“你好好学,不要懈怠,再等几年也能上京。”
冯生回厨里拿刀,往外要杀鸡去。
“冯生哥哥你拿刀干什么?”家贵睁着一双大眼好奇地问,知道冯生是要去杀鸡,小孩子家什么热闹都喜欢看,把自己来的原因事由全忘了,跟着冯生就要看杀鸡。
“你不是来找你白姐姐吗?杀鸡没什么好看的,你还是去她那屋吧。”
说起杀鸡,冯生同家贵一样年纪时候见她娘和她姨杀鸡杀猪,吓得连做好几天噩梦,杀鸡杀猪时候它们的惨叫声一连好几天忘不掉。哪知家贵拍拍胸膛,信誓旦旦说自己不害怕,还唤屋里赵白术一块来看。
“白姐姐白姐姐,冯生哥哥要杀鸡啦,我们一块来看呀!”
家贵连拉带托,赵白术只好跟着他出屋,到外头屋檐下站着看冯生抓鸡杀鸡。雨彻底停了,房檐上滴滴答答往下坠小雨珠。院子里的土地混了雨水泥泞得很,冯生小心翼翼地走到鸡圈子里挽起袖子搜寻着最肥的那只鸡,无端多了两个杀鸡看客倒让他莫名紧张起来。
“白姐姐,你见过杀鸡吗?”家贵抬头望着赵白术问到。
“不曾见过,有趣吗?”
“嗯……不能说是有趣吧,我见我奶奶杀过几次,拿那刀往鸡脖子上一抹,那血就喷出来,哗哗地。”家贵的神情分明是害怕,他既害怕看到杀鸡又愿意看杀鸡,在他小小身躯脑袋里藏着一个说法,是他娘告诉他的:男孩子不能怕,杀鸡都害怕不像个男人。然而他这会两手紧紧抓着赵白术的裙,装出轻松的样子谁看到都能识破。
“你似乎有些怕,既然怕为何还带我来看?”
“白姐姐……你怕吗?血你怕吗?”
“我?”赵白术被一问,想起自己以往见过的血腥厮斗惨象,本要说她并不怕,话到喉头改成了一句“怕”。她是怕了,真真正正怕了。
“那一会冯生哥哥要杀鸡时候你把眼闭上,我帮你遮着好吗?你别怕。”
“那你呢?”
“我娘说过男孩子不能连这点血都怕,不是男人会被人笑话,我不能被人笑话,我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不能怕。”
家贵和赵白术这头聊着,冯生一边长心要听他们说什么,一边还得抓鸡。他家的鸡吃谷米大的,日常还在院里跑机灵得很。冯生虽说农活也没少干,可到底是个文弱书生,抓了三四回还没抓着那只气昂昂的大花鸡。
家贵和赵白术看他抓鸡他心里紧张,又扑空了一次,人还没站稳踉跄好几步。狼狈的模样让家贵哈哈大笑起来,说:“冯生哥哥!我奶奶抓鸡一抓一个准,鸡不啄你的,手得快!”
家贵竟然教起冯生抓鸡,一句话听得冯生发狠猛扑,他一年轻小伙怎能不如个七十老太呢。没曾想这几下发狠扑鸡惹得一圈的鸡又飞又叫,扬起好多鸡毛。
“咕咕……咕咕……。”
“咕咕……咕咕……。”
这一圈鸡可不是刘秀岚,它们才不卖冯生面子更不会对他温柔似水,有野性十足的上去先啄了冯生几口,那尖嘴不带客气,冯生头上身上粘了不少鸡毛,狼狈极了。
家贵笑得喊肚子疼,赵白术居然也笑了。冯生不敢相信自己竟看到赵白术笑了,赵白术在他家中住了一月多,从来不曾见过她面上带笑,今日微微一笑如方才乱人迷眼的鸡毛,实在让他手足无措。
赵白术弯腰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对准那只在给母鸡预备下蛋筐里蹲着的肥鸡,提劲达掌将小石子打出。只见这石子如满弓射箭,稳而准地直扑那只大花肥鸡去,狠狠打在它的额处。那只气焰嚣张的大肥鸡还没来得及“咕”出声便被小石子打晕,而后从筐子里坠落到地上。
冯生以为鸡死了,他看一眼地上的鸡再看一眼房檐下站着的赵白术,来来回回好几次,也不嫌脖酸。家贵停住了笑,呆呆抓着赵白术的手,手里手背翻看好几遍。
“白姐姐……白……姐姐……这也是法术吗?好厉害!你把鸡打死了!”
冯生提起那奄奄一息的肥鸡,一脸惊愕走出鸡圈子来到赵白术面前,作揖问道:“白姑娘,这门绝学能否教传予我,当真是神奇。”
“神仙原来是这样杀鸡的,白姐姐,是吗?”家贵上千戳了戳冯生手里软如绵的大肥鸡,看它一点反应也没有,于是胆大起来试着拔掉它一撮毛。
还没等赵白术开口,家贵那一下子拔去小撮毛让晕过去的鸡疼醒了,在冯生手里挣扎起来。冯生没抓稳,鸡掉在地上扑腾几下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艰难逃命着。
“不好,不好,鸡跑了!冯公子,你的鸡跑了!”
冯生自己抓着鸡的,连鸡跑了还没意识到,呆呆看着赵白术说话轻启的一点红唇。
“冯公子?”
“哦!哦!是!鸡跑了我的鸡跑了!”
冯生收回神赶忙去抓鸡,那鸡被打得七晕八素又挨了家贵一招“痛拔鸡毛”,半条鸡命是没了,吊命在冯家院里跑。家贵上前帮忙,两人一围一抓很快就把这只剩下小半条命的大肥鸡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