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风

　　第一章秋风
　　不知道多少枯叶才熬成一个遍野金黄的秋天，无尽的金黄的原野上随风荡漾着一阵阵波浪。而一辆寻常不过的马车，如同一片枯叶，在波浪中飘荡。一个身材健硕却面容憔悴的马夫，一匹老马，一辆马车，嵌在枯草的波浪里，在夕阳中形成了一幅独特的画面。
　　老马仍在前进，车辙时常发出咯吱的声音，响在这空旷的原野。车帘被一只纤细的手掀开，一个清瘦却不失高雅的面容透过掀开的一角，出现在夕阳余晖之下。“李将军，天色不早了，咱们找个地方先休息吧，养足精神再赶路！”
　　“多谢夫人体谅!属下马上找个合适的地方落脚。”那位车夫应道。手里的马鞭却轻轻落在那匹老马的瘦臀上。老马象征性地打了个响鼻，蹄子搬弄的速度稍微快了一些，不过车速却没见得变快多少。
　　太阳缓缓埋入山中，夜幕缓缓降临。一撮小小的火花映照在小小的池塘里，也映出了一匹老马，一架马车。老马已近被下了嚼子，让它随意的吃着周围的枯草，而那位李姓的车夫正用一口小锅慢慢炖着鱼汤。汤已经开始泛白，碎了的鱼肉随着汤汁上下翻滚着。一阵波动从池面传来，车夫立马快步走到河边，拉起鱼竿，一条两寸的小鱼在水面划出了一道道优美的印记，在火光的映衬下金光粼粼。
　　车夫将锅里的鱼汤小心盛好，并在锅里仔细挑了一些好些的鱼肉，递给马车里的妇女。妇人接过奶白色的浓汤，唤醒了怀抱中的小男孩。小男孩的穿着普通农家的粗布衣服，可是肌肤却是尤为白嫩，丝毫没有农家的气息。小男孩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接过妇人手中的鱼汤喝了起来。小男孩狠狠地喝了两大口后，递给妇人：“真好喝！娘，你也喝一点！”
　　妇人暗自叹了一口气，若是一个月前这一碗鱼汤怎么也与好喝沾不上边，而现在孩子却吃得如此满足。妇人低头看见了孩子眼中的孝顺，也看见小男孩眼中那份努力压制的馋欲。毕竟只是五岁的小孩子，能够克制自己的食欲，想到给母亲喝一口已经难能可贵了，别的还能再奢求什么呢！妇人没有接过，又将碗推到了男孩的面前：“羲儿多喝点，娘不饿。羲儿吃得多，长得快！”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听不懂大人的善意，再也不压抑自己的馋虫，自顾自埋头喝了起来。妇人看着抱着鱼汤，喝的满嘴都是汤沫的小男孩，溺爱得摸了摸他的头，直到小男孩的头发有原来的整齐向蓬乱转化时，方才停手。
　　车夫蹲在河边，一手按着小鱼，一手拿着朴刀清理着堪堪两寸的小鱼。宽厚朴刀几乎盖住了整条鱼，要不是不时传来的刮鳞的声音，估计只会认为是一个旅途无聊的人，用随手抽出的朴刀，拨弄土地，打发时间，等待夜的降临。
　　马车的帘子被掀起，妇人走了出来，走到池边，用简易的木勺搅了搅鱼汤。车夫赶紧放下手中还没处理干净的鱼，走了过来。“夫人，这些粗活交给我来吧！”说着便伸起手，单膝跪在地上，等待妇人将勺子递给自己。也不管那被开了膛，却还残存着一口气的鱼，用鱼生最后的劲蹦跶着，渐渐在向池水靠近。
　　妇人小心地拨弄着鱼汤，丝毫没有把勺子递给车夫的意思。“早就说过世事已变，不要再拘泥于以前的礼数，现在的我只是一介平民。有些事我以前不怎么做，不代表我现在不必做！”
　　“帝后在臣心中永远是帝后，属下也永远是属下！”
　　“早和你说过，帝后这两个字永远都不要提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快！鱼要蹦到池子里啦！”
　　……
　　一个月以前，第一帝国帝王突然恶疾缠身，不治而亡。5岁的皇子与帝后不知所踪，而皇宫在混乱中被打倒的灯盏所引起的大火付之一炬，成为累累焦土。整个帝国随之分崩离析，分裂成为赵、魏、吴三个国家，整个大陆由原来的一帝四国，变成七国鼎力的局面。而神阁的适时介入才使另外四国撤回了边境线上新增的连绵大军，使一场世人预料的旷世大战泯灭在萌芽之中。因此赵、魏、吴给予神阁特殊的地位，不仅给神阁以俗世的资源支持，甚至在政治上都给予了一定的话语权。此时的神阁达到了历史的顶峰，神阁的影响力终于扩张到以前一直没有达到的第一帝国，虽然此时的第一帝国已经成为了三个国家了，但是神阁的光辉终于照耀到了世界每一寸土地。
　　于是世间流唱起“上有神阁通碧霄，一观一寺一洞天。”的童谣。知微观、白露寺、水月洞天是俗世中人人都向往的三大圣地。世人常常在嘴边提起，却没有人能说出他们的所在，所以世人越发地好奇，也就越发地爱谈论。而神阁便是三个圣地共同组成的一个世俗中的代言人，也是俗世和上天交流的代表。
　　一个月的时间不短不长，短的只够一匹瘦马赶两千里路，长的足够三个新的王国设计并为新的都城和皇宫打好地基。老马只顾埋着头走着，就如同埋头修建皇宫的工人，只是老马的背上没有皮鞭留下的抽痕。渐渐地，地面上的草越来越稀疏，也越来越矮。终于整个马车终于出了草丛，完全暴露在原野之中。老马埋头前进，它的任务只是遵照车夫的指示，向前迈步就行，什么风景与自己毫无关系。修建皇宫的工人也是一样的，他们不会在意自己修建的皇宫是否足够地巍峨或者华丽，他们只是最普通的工人，他们只想着吃饭的时候伙夫能多分给自己一勺饭菜，劳作的监工的视野不要老是落在自己身上，这样就足够了。
　　世界对于有些人或者生物来说就是这样永恒的简单与单调。但是就是有人会破坏这样的简单的单调。比如监工扬起的黑色皮鞭，还有矗立在荒原与山林交界处的三个人，三个带着面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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