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桶金

　　第一桶金，是指在创业过程中赚到的第一笔钱。对于一个统治者来说，第一桶金应该是他起家的第一步，如何创建第一支属于自己的队伍。下面我就来告诉大家铁木真是如何从一无所有开始拥有了一支属于自己队伍。
　　上回讲到铁木真去寻求脱斡里勒汗的帮助。这个脱斡里勒汗是谁呢？他与铁木真的父亲也速该是“安答”。“安答”，金庸在《射雕英雄传》里解释为“结义兄弟”，就是韦小宝说的切鸡头烧黄纸拜把子，我有点看法，后面再解释这个问题。脱斡里勒汗的父亲不亦鲁黑汗去世后，脱斡里勒与兄弟争夺汗位，打了起来。脱斡里勒杀死了他的兄弟和侄子，但是他的叔父古儿汗又把他给打败。失败后的脱斡里勒四处流浪，来到也速该请求援助。也速该出兵帮助脱斡里勒，打败了古儿汗，夺回了失去的领地和部落。为感谢也速该，脱斡里勒与也速该结成了“安答”。因为铁木真的父亲对与脱斡里勒有这么一段深厚的交情，因此铁木真要想建功立业，首先想到的就是来寻求脱斡里勒的帮助。
　　铁木真来到脱斡里勒汗的部落，献上礼物，这也是铁木真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贵重礼品。铁木真对脱斡里勒汗说：“您以前与我父亲结为安答，那您就象我的父亲一样。”脱斡里勒汗一听，特别高兴，立即表示要替铁木真出头，帮他重新聚集起失散的部落来。有了脱斡里勒汗的承诺，铁木真那真是感激不尽，立马尊称脱斡里勒为义父。找一个这么有地位的人当义父，这买卖不亏。
　　保证书是有了，但是计划书还没有，具体怎么重新聚集队伍，具体行动步骤，第一步、第二步是什么，没有，这事一点头绪都没有。铁木真告别脱斡里勒回到家，等待合适的机会。第二年，机会没来，但是敌人却来了。铁木真一家遭到了篾尔乞惕人的袭击。十七年前也速该从篾尔乞惕人那里抢的亲。“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话到了篾尔乞惕人就变成十七年也不晚。在也速该死后的八年里，篾尔乞惕人为什么不报仇，非要等到现在呢？篾尔乞惕人没说，我估计是草原民族是游牧部落，大家都游牧，所以能不能遇见要碰运气。现在，他们终于碰上了铁木真，不知道是谁的运气不好。
　　篾尔乞惕人约三百人，来势汹汹。铁木真兄弟五人及母亲、博尔术、者勒蔑共八人，各骑一匹马，躲进不儿罕山中。前面提到铁木真共九匹马，这最后的一匹马做为从马，也带上了。从马，就是替补，等马累了，再换上从马骑。现在只剩下豁黑黑臣（诃额伦的仆人，想想铁木真一家都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有仆人，他从来就没把自己当成贫穷的牧民看待）、铁木真新婚的妻子孛儿帖和别勒古台的母亲（也速该的妾）撇下。这三人当然地成为了篾尔乞惕人的俘虏，孛儿帖及别勒古台的母亲被分配给篾尔乞惕人为妻。
　　侥幸逃脱的铁木真知道就凭自己这七个人，和强大的篾尔乞惕人作战的，那是鸡蛋碰石头。怎么办？只能靠外援，请求脱斡里勒汗的帮忙。虽然已经过了一年，但是脱斡里勒汗还能记住自己答应的事。早就看篾尔乞惕人不顺眼了，今天还找上门来，灭了你，也算为草原的和平做贡献。脱斡里勒汗派两万人为右翼，并请铁木真的安答札木合再派两万人为左翼，在斡难河源头的孛脱罕?孛斡儿只会合，乘夜一起袭击篾尔乞惕人。札木合在这里第一次出现，他是谁？据《秘史》记载，他是铁木真小时候的安答，他和铁木真十分要好，不过铁木真这几年混得比较差，札木合可是风升水起，要人有人，要马有马，部落规模不小，一次就能派出两万人。同样是一起长大的，可成绩咋就差那么多呢？
　　从脱斡里勒汗那里得到派兵的承诺后，铁木真又立马派人来找札木合，札木合一听是偷袭篾尔乞惕人，觉得这事做得来。也同意出兵，会合的时间地点都约好了。铁木真又跑到脱斡里勒汗那里，告诉他会合的时间地点。那时通讯设备什么都没有，只能靠人来传话，你想这得多慢啊。你集结部队不着急，可孛儿帖在人家那儿可等不起。脱斡里勒汗慢悠悠的把部队召集起来，等行进到集合地点，时间晚了三天。札木合也不客气，把脸一板，这不行，这得处罚。怎么处罚的？估计就是战利品多分点，以弥补干耗三天损失的军粮。
　　脱斡里勒汗与札木合的军队袭击的时候，篾尔乞惕人的首领脱黑脱阿正在睡觉。发现有人袭营。部落大乱，也没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大势已去，走吧。脱黑脱阿沿着薛凉格河逃走。铁木真挨个蒙古包里搜寻，终于找到了孛儿帖，不过还多了一个术赤。铁木真面对孛儿帖很羞愧，就是因为他自私，没有把最后一匹马留给妻子，这才让孛儿帖被俘的。至于术赤，铁木真心里很明白，啥也别问了，这不明摆着嘛。别勒古台的母亲因为羞愧不肯回来，躲到了森林中去。篾尔乞惕人被击溃，脱斡里勒汗、札木合、铁木真一起瓜分了篾尔乞惕人的财产和女人后撤军。颇有点强盗坐地分赃的感觉，不过铁木真分到的肯定最少，这是按实力说话。
　　胜利后，脱斡里勒汗率所部回到了土兀剌河畔，铁木真和札木合一起来到豁儿纳黑草原。这是1180年的秋天。这次战斗是铁木真的第一次战斗，虽然是完全依靠别人的力量才取得胜利，但是胜利提高了铁木真在草原的影响，获得的战利品则增强了他的实力。此时的铁木真已经不再是一无所有了。
　　前面提到铁木真在童年时就与札木合结为安答，现在他们又在一起了，非常高兴，叙旧，喝酒，一下子回到童年时光。两人再次结为了安答，发誓要“互相亲密友爱”，彼此互赠礼物。这里有个问题，如果说安答是兄弟的意思，那么结过一次安答，还需要再来一次吗？我猜这个安答就是盟友这一类的意思。至于发誓要“互相亲密友爱”，我想起小时常说的一句话，“骂人不疼，起誓不灵”。发誓这种事别当真。
　　铁木真与札木合童年时结为安答，那是因为好玩，这次两人是真的结为了盟友。铁木真在这次战斗前没有势力，只有自己的四个兄弟和博尔术、者勒蔑，七个人，八匹马，连组建个班都不够。铁木真与札木合在一起，完全是投靠札木合，小作坊遇上大企业，那是被兼并，根本谈不上合作。铁木真唯一资源就是他的父亲当年是部族首领，札木合可以依靠铁木真的名声来壮大自己的力量。
　　但是，好景不长，才过了一年半，二人分手了。时间是1182年夏。很多关系非常铁的人也会分手，但是原因一般都讳莫如深，比如李政道和杨振宁。关于铁木真与札木合分手的原因，最权威的《蒙古秘史》中没有说明。只记录札木合最后说的一段话，“咱们靠近山扎营住下，可以让咱们的牧马人到帐庐里。咱们靠近涧水扎营住下，咱们的牧羊人、牧羊羔人，饮食方便”。这段话非常隐晦，铁木真没听明白，但是他的妻子孛儿帖断定札木合喜新厌旧，要算计铁木真，让铁木真赶快和札木合分开。在伟大的兄弟关系也抵御不了枕边风，铁木真半夜就偷偷离开了札木合。关于这一段话，伟大的蒙古史、中亚史专家巴托尔德利用阶级分析的方法，认为这表示札木合代表的平民阶级与铁木真代表的贵族阶级的矛盾，札木合的民主运动遭到铁木真的镇压，于是他们只能分开。我觉得这挺好笑的，看不出二人的立场有什么不同。不过，铁木真离开札木合时带走了很多原属于札木合的部众。这说明铁木真在和札木合一起的时候，暗中在分化、拉拢札木合的势力，这才是分手的原因。
　　铁木真离开了札木合，成为了一支独立的力量，他从他好兄弟手里夺取了第一桶金。资本家原始积累是赤裸裸的，统治者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仅仅拥有一支队伍，那不是铁木真的梦想，统治整个草原，那才是目标。第一个被兼并的队伍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