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承诺 下

　　雨渐停。
　　此时，中年的络腮胡汉子执长枪，枪身围绕丝丝罡气。谁能想到这个普普通通的中年汉子已入“介止”，江湖中人真正的“枪仙”。
　　一招一式，那汉子始终不曾移步，“介止”“登天”哪怕一线之间便是巨大的沟壑。
　　汉子，面对那眼花缭乱的剑招始终不慌不忙，不瘟不火。显得悠闲。
　　仍顾骊如何都始终过不了那中年人。“轰”，顾骊又被那中年人打出的紫禁城外，这是他第二十四次被打出城外。
　　顾骊看看身上泥泞的衣衫，看着那手持的黝黑的“段龙”，说了句意想不到的话“这件衣服可是我新做的。”
　　可是，不知怎么那位中年人，踏出了久违的一步，严阵以待。
　　“韩唯，他不行。”年轻皇帝毫不犹豫拒绝道。
　　而这位将军，此时阴沉的看向他，道：“你不该如此对我，对他。安抚世族，削收军权，终归是不信我们呀。”
　　看着沉默的帝王，萧恒讽笑道“可你知我如何走到这个位子？你终究还是小看了。”说完，一位不知从哪来的黑袍死士弯腰恭敬道：“主子，殿外事已办妥。”
　　不知何时，堂而皇之的黑衣。不知为何，无人前来的侍卫。
　　殿外，尸体遍布，死去的人却无一人拔出腰间的刀。
　　萧恒话锋一转，恭敬跪拜行礼道：“陛下，现在可以谈谈了吧！”
　　一支肉眼难以察觉的细小飞剑悬浮空中。这把叫作“天渎”飞剑，便是顾骊的本命飞剑。如今在空中嗡嗡作响。已经吃过暗亏的中年汉子，摸了摸脸颊上的划开的细小口子，不停冒血。按理，以一个“介止”镜武夫的体魄，即便受再大的伤也不会至如此，可见那柄飞剑的不凡。
　　“介止”镜，趋于佛家的金刚不坏，虽不及，但也不差。此时，的中年人看着满手的居然带有点泛着金黄的鲜血。只见枪体遇血，黝黑的枪身由黑转红，泛起繁琐的符文。
　　那个络腮胡中年人他……认真了。
　　天牢，一暗处，一队黑袍人严阵以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雨过，潮湿。景凌宫却走水，已有近百年不曾发生这事，映着天空泛着红光，却不曾有一人入殿禀报。
　　萧恒轻松道：“我只要你承诺，放过韩唯，其他事我们可以当作今晚什么事都没发生。”
　　既然发生怎能作无事？
　　宫中，京观塔。这座京城最高的建筑耸立着，共九层，象征着九五至尊，是皇权的绝对标志。
　　第九层，有位老儒士，便是那前学稷书院副院长。也是前大梁太傅，如今是当今圣上对的老师。此时的老人目视着前方的棋盘，和他对坐的是位俊逸少年。
　　老人看着已经无力回天的棋局，便耍赖似的一推打散棋子。一脸置气道：“老是输，不玩了”
　　便躺在席上，闭目养神。那少年早已见怪不怪的捡拾棋子。这个老头文采极好，可这棋下的真不怎么样，名副其实的“臭棋篓子”。还一个劲的拉着这位称为“国九段”的少年下棋。
　　那少年瞟了一眼通红的火光，一副事不关己的道：“闹这么大，你不去管管？”
　　见老人不理，也便一人自顾自的落子下棋。很久，老人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顾骊杵剑单膝跪地，他的新衣已破破烂不堪，披头散发。他拭去嘴角鲜血。中年人右手执枪，左手掌心向上承爪状，而那“天渎”已被禁锢左掌上，任顾骊如何，也毫无响应。可见，也被他用大神通截断了气机。
　　此时，顾骊突然收敛剑气，剑指中年人，一步踏出，后腿弯曲。只是与当初不同，如今的他比起那时更强。腰间“名可名”的玉坠碎裂遍，布满细小的裂纹。
　　蜀地，一座破败道观。一位本来呼声阵阵老道士，突然睁开眼，浑浊的瞳孔渐渐明亮，叹气道：“早了。”
　　那枚玉坠本是压制着顾骊破镜的，顾骊的天分太高，破镜自然会引起天地共鸣。
　　曾经，有位宗门绝顶天才，一天之内，跳入登天再从登天越入介止，竟引来了一座雷池倾斜而下，最后，宗门老祖出手，花之巨大的代价，才留的一命，可惜境界一落千丈，永世停留于通玄，让人惋惜。所以老人遍用这枚玉坠用来遮蔽天机，以固境界。
　　顾骊破镜，已入道家“无为”，本非寻常“介止”。身后浮现出幅异像。居然是幅道家始祖老子西出函谷关的景象。
　　天空黑云浮现，掩盖京都，阵阵雷光，隐隐而下。
　　天牢，泥泞血红的地面，矗立着一位位身穿玄甲的禁军。余飞看着火光照耀着地上具具身着黑袍尸体。
　　为何，萧恒能在紫禁城长驱直入，仅靠这些死士高手无声无息？要知道这可是大梁朝的皇宫。
　　正殿，阵阵撕心裂肺，萧恒左手压制住失去右臂的伤口，出手者尽是那他那位身后的黑袍下属。半边黑袍溅布鲜血，手握长剑，一动不动。
　　握有半朝军权的将军萧恒跌靠在殿柱上，面目苍白，终究也是历尽沙场的将军。
　　那皇帝缓缓走下龙椅，蹲在一旁，萧恒始终没有动，因为他知道结果，皇帝毫发无损，他会先人头落地。张子辛摸着他的苍白脸庞，一脸泪痕，悲伤道：“你不该拔剑，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的位子是朕给。”
　　突然，这位皇帝掐着他的脖子，狰狞道：“既然是朕给的，朕自然也能收回来，包括你的命!”
　　磅礴的黑云骤然间凝聚，一道龙型紫金天雷，直去顾骊而下，带有声声龙吟。
　　雷劫。
　　一道磅礴剑气冲天而上，一瞬间，紫金雷一处即溃，土崩瓦解。而那云瞬间被剑气打散，不复存在。天才便是那么蛮不讲理。
　　中年汉子静静看着一幕面无表情，让开了道路。
　　不由让顾骊愕然，第一剑递给了天地，本来他准备对那中年使第二剑。便也不再去深究，化为白虹直入宫中，留下孤零零的中年人。
　　那位络腮中年人，用衣袍擦拭着那杆“段龙”，自言道：“从此你我陌路人。”头也不回的，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是出城。
　　应那一剑而蠢蠢欲动的守城大阵，被老儒士悄无声息的压下，喃喃道“一路保重。”
　　顾骊看着那位年轻的君王道：“饶他一命，就当我欠你一次。”
　　殿内一触即发，“天渎”悬在张子辛的眉心前。突然，张子辛欣然微笑道：“好呀！”
　　顾骊扶着重伤的萧恒，走出殿外，他再也不想待这一刻了。刚走出殿外，只听到有人喊他。
　　他没有回头，冷言道“别喊我名，我不再是顾骊了。”说完便走。
　　世间少了个“道子”顾骊，多了个“道士”顾秉之。
　　第二天，大将军病逝。皇帝悲痛万分，下诏全城缟素。
　　也不知何时，边戍军盛传大将军非病死，而是被皇帝诛杀的言论。更有胜者，发动兵变。然而，不知为何，又很快平息回复往日。
　　江湖上，也传言大将军逝时，天地为之动容，京都降下紫金天雷。更有人言大梁皇帝触怒天人，降下天雷，以来警示。
　　但随着时间，就像石子投入湖中，发起涟漪，却终将趋于平静，庙堂一样，江湖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