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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巷中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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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夕神府徐家老宅的大门口,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轰然巨响,听上去像是有人手持巨斧在劈砍铜铁,叮叮当当,乍一听好不热闹。
  在宅邸深处闭关修炼、不问世事的长老会成员尽皆被惊得睁开了眼,连忙唤来仆人婢女打听声音来由。
  老宅的仆人婢女安逸惯了。
  男仆通常负责为长老提供衣物、吃食等必需物品,婢女就伺候长老的生活起居,少有的姿色出众者指不定要被某些好色的长老调戏,但往往调戏完就会被大肆赏赐,一来二去,也就习以为常。
  这群下人过得比一般富贵人家还要舒坦,哪里见过这番阵仗,遇事全都一脸茫然。
  这时,一位狼狈从大门口跑回来的守卫,上气不接下气,大吼,“有人破了大门”。
  得知消息的仆人婢女交头接耳,很快,消息就传到了众长老耳中。
  闻言,众长老纷纷怒气冲冲地走出屋,想知道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徐家的老宅撒野。
  一群老人嘴里骂骂咧咧地穿过三阁四堂,绕过九曲十八弯,终于到了大门口。
  却见原先铜铸的镶金大门被劈成了碎块,徐家先祖题跋的匾额也碎成两半,其残骸还在地上躺着彰示着徐家的脸面被人撕扯得支离破碎。
  “谁!谁干的?”徐家三长老徐同大吼道,他长得铜铃大的豹眼,乌黑浓密的络腮胡子,因脾气火爆、冲动鲁莽被许多徐家年轻人暗地里称为“无脑猿猴”。
  “我。”声音淡然自若。
  众长老循声望去,是一张熟悉的面孔,也是一张只存在于噩梦中的面孔。
  “徐熙风?”有个曾因孙子觊觎徐夕颜而被徐熙风亲自找上门谈过心的长老,声音颤抖,“这杀神怎么回来了!”
  徐熙风三字一出,众长老脸色大变,他们之中或多或少都与徐熙风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也曾经被徐熙风不顾长幼尊卑、家族规矩亲自动手教训过几回。
  起初,众长老气不过,联名向家主请求逐徐熙风出徐家,被徐殇严厉驳回,在徐殇眼里,一群顽固不化的老家伙和一柄震慑群敌的尖刀相比,孰轻孰重,不辨自明。
  后来,狗急了跳墙的长老会借议会之由,提出《逐出徐熙风》的议案,被徐殇一票否决,最终只得退让一步,将徐熙风放逐到朝神府,即便有要事回到夕神府,也不得去老宅。
  因为老宅是绝大多数长老闭关修炼的地方,对于这些年近大限的老家伙,突破境界、延长寿命是当务之急,绝对不希望被人打扰。
  “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徐熙风俊美的脸上浮起莫名的笑意,一边说一边将脚下的大门残骸继续劈得粉碎。
  青铜实心的大门在他的剑下,像脆弱不堪的纸,一触即碎。
  众长老见状,瞳孔猛缩,心绪更加惶恐,他们都是仙元境修者,尽管气血衰败,眼力还是有的。他们看出来徐熙风的实力又进步了,而且是进步了一大截。
  “因为——”六长老站出来据理力争,“家族议会决定放逐你去朝神府,就算回来,也不能来老宅,你这是违抗家族议会的决策!”
  他是众长老中少有的没招惹过徐熙风的人,他既无子嗣也无婚配,孤家寡人一个,谈不上招惹谁。
  也因此,虽然从其他长老那儿听说了不少徐熙风的恐怖,但终究是道听途说,比不上亲眼所见来得实在,这才敢站出来,寒声质问徐熙风。
  “家族议会?”徐熙风故作疑惑。
  “对,你违抗家族议会的决策,就等着被刑堂处置吧!”六长老以为徐熙风是怵了,打算乘胜追击,却不知,其他长老在暗骂他的多嘴。
  “呵呵……”徐熙风听到刑堂二字,忽然冷笑起来,“刑堂敢来处置我?他们把我妹妹弄丢了,还敢来见我就是找死!”
  “完了!”除却六长老外的其余长老心中同时蹦出两个字。
  他们曾听家主说过,徐家唯一能牵制徐熙风的只有他的妹妹,只要徐夕颜在手,徐熙风就不敢怎样放肆。反之。如果徐夕颜不在了,徐熙风肯定会发疯,到时候就连徐子凡也压制不住。
  “你妹妹弄丢了关刑堂什么事,什么时候刑堂还兼职私人保护了?”全场只有六长老还不明所以,孤家寡人的他在徐家内部实在是掌权极少,对许多事都一知半解,也没有人与之交好。
  徐熙风好奇地看着六长老,有关他的详细资料浮上心头,略一思索,便在打好腹稿的屠杀名单划去了他的名字:徐平。
  “你是个好人,走吧,我不杀你!”徐熙风盯着徐平看了一会儿,突然淡淡道。
  徐平不解其意,反而勃然大怒,“你还想杀人?我们可都是徐家长老,你作为属下,敢以下犯上?”
  回答他的是一道剑光,九长老捂着脖子,鲜血不断溅射,眸子里满是绝望与怨恨,逐渐变得无光。
  众长老见状作鸟兽散,纷纷加紧脚步想要尽可能地远离这个屠夫。
  “他是真的疯了!”有长老在逃逸途中失去理智地疯狂大叫。
  徐熙风不着急杀人,反而彬彬有礼地向徐平说道,“我杀人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长老会如何,刑堂又如何,生死之间,马上就土崩瓦解。现在我如果想杀你,你觉得那帮贪生怕死的老家伙会和你并肩作战?”
  字字诛心。
  徐平沉默,思忖片刻,继而向徐熙风径直走去,身上的气息依然平平无奇,但在徐熙风感知中,逐渐靠近的徐平就像是人形雷云,在酝酿着惊天动地的狂风暴雨。
  他下意识握紧手中剑,掌心冒出细汗,徐熙风如临大敌,浑身肌肉紧绷,目光炯炯地盯着徐平,只要对方兴起杀意,他的剑就会立刻递出。
  出乎徐熙风意料之外,徐平与之擦肩而过,并未发出任何攻击。
  徐熙风全身气息一泄,疑惑地回头望着徐平离去的背影,一个默默无名却无比强大的老人,此时却佝偻得像一条无家可归的老狗。
  “仙元巅峰!”徐熙风自语,心中凛然,知道数百年的底蕴终究不可小觑,一个默默无闻的长老就拥有着如此强横的实力,谁知道其他堂口还潜藏着多少能人异士。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徐家六长老,既不管事,也无实权,自担任长老之日起,就是日夜不休地闭关修行。
  谁也不知道,他闷声不响地修炼到了仙元巅峰,距离掌道也只有一纸之隔。
  就连徐殇也不知道,他一向视众位长老为浪费资源的酒囊饭袋。
  回过神来的徐熙风松了松筋骨,提起气息,咧嘴微笑,接下来是他的杀戮时间,不,是屠杀时间。
  无意反抗,只晓得逃命的一众长老,虽说皆有着仙元境的力量,但却像一头头待宰的猪猡,一旦被追上就是一剑割喉的结局。
  很快,除了失望离去的六长老徐平,徐家长老会已经名存实亡。
  徐熙风也不去管因惊恐而逃离的奴仆婢女,本就是来屠杀,而非暗杀的,不需要在乎消息泄露与否。
  徐熙风将每一位长老的头颅割下,垒成京观,一张张绝望的苍老面孔,呈金字塔形上下排列,诡异而又恐怖。
  徐熙风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歪头思考一会儿,便用剑沾血在祠堂匾额上题下“报应不爽”四字,剑走龙蛇,杀气蓬勃。
  题罢,便潇洒地离开了徐家老宅,穿过十数条街道,混入了闹市人群,时不时掏钱买下一些有趣的娃娃和可口的零食,想着带回去给妹妹。
  此时满脸幸福的他,谁会想见就在不久前,正是他,青衫少年模样,却用修罗手段,造下无边杀孽。
  ※※※※※
  徐平漫无目的地走在人声鼎沸的街头巷尾。
  从他身旁反复经过的行人都好奇地观察着这个身形佝偻却面目和善的老头儿,总觉得从其身边经过会有一种莫名的温暖,发自心脾,散入四肢,叫人怪舒服的。
  徐平好奇地打量四周数十年未曾见识过的热闹街景,熟悉又陌生的人事物使他感到平静。
  随手从行脚商摊位上取下一根糖葫芦,也不付钱,因为他的动作快到对方未曾察觉。
  品尝着数十年前尚未开发出的青苹口味,徐平眉眼弯弯,他人乍一看,只觉得这老头儿有些奇怪。
  忽地,徐平眉头微皱,他清楚地感知到身后不远处徐家老宅上空久久不愿弥散的滔天杀气与怨毒憎恨。
  这些怨恨绝大一部分竟然不是针对徐熙风,而是在针对他。
  是在怨恨我明明有镇压一切的实力而不肯出手救人吗?
  人之将死,怨恨的居然不是自己技不如人作恶多端,反倒是怪罪到那些危难关头不肯施以援手的人身上。
  徐平觉得很可笑,盘绕心头的些许愧疚烟消云散。
  他知道自己高估了那些堂表兄弟,还以为他们会在生死关头之际幡然悔悟。
  过往多年的经历铁证如山地证明这些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其实就是一群白眼狼,救他们根本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想到这儿,他忽然回忆起自己的童年。
  徐平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亲是家族中举足轻重的长老,母亲是洛门的大家闺秀,因‘三家大比’相识、相知、相恋。
  父母双方都是背景深厚,位高权重,常理来说,出生在这种家庭的徐平,应该被父母亲寄予厚望。
  可徐平的父母不如此,正是希望他一生平平安安,才给他取名徐平。
  他还有个弟弟叫徐安,但出生没几年就不幸夭折了。
  与他同代的孩子都以“家国大同”为取名的根据,像是徐家三长老徐同,大长老徐国,这都是与他同一代的姑表兄弟。
  或许是名字不走寻常路的缘故,徐平很没来由地被其他姑表兄弟排挤,久而久之在长辈眼里,他就成了与其他孩子格格不入的奇怪小孩。
  后来,十三岁那年,徐平的父母亲在某次出外执行任务时不幸丧生,因为是因公殉职,就被当时还在世的嫡系老家主亲自请入祠堂,徐平作为独子,补偿以优厚的待遇。
  就这样,徐平在徐家低调无忧地生活了许多年,之后徐殇上位,也并未剥夺徐平的优厚待遇,反而将之请入长老会,担任六长老。
  无朋无友的他,既不好权财,也不嗜女色,领着每月家族提供的修炼资源,就是年复一年地闭关苦修。
  除了到需要长老会投票决议时,他一般极少在人前露面。
  他没有出色的天赋,也没有拔萃的根骨。
  人如其名,就是平平淡淡、细水长流地苦修数十年,用漫长的岁月堆积成了仙元巅峰的强者。
  徐平蹙着眉回忆自己的前半生。
  他十三岁前拥有着和睦的家庭与多姿多彩的人生,十三岁后——
  他的人生就彻底停在了十三岁那年。
  此去经年,他目所能及的光景只有漆黑一片的屋子与勾心斗角的众长老,也就是他纠缠多年的姑表兄弟们。
  他与诸位姑表兄弟关系很淡,但每逢议会投票时,他却总能成为最受欢迎,最受追捧的那一个,因为他的中立,他的无争,他的票总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起初他享受这种众人追捧的美妙,后来他厌倦了,从而学会了拒绝,学会了弃权。
  尝到甜头的众长老怎么会同意徐平弃权,要知道因为他的弃权,他们许多中饱私囊的议案都胎死腹中。
  为了将徐平拉回他们的阵营,众长老无所不用其极,起初动用权财引诱,后来找来美人诱惑,最后,他们终于明白徐平就是一尊顽固不化的石人,于是就狠心切断了徐平修炼的资源供给。
  可他们不知道,那时候的徐平已经踏入了仙元巅峰,只需要体悟意境,不再需要大量资源来转化真气了。
  想到这儿,徐平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生还真是够无趣的,难道要这样平淡无奇地过完一生?自己追求的是什么?就是日复一日地闭关苦修?修到再高的境界又是为了什么呢?
  无头苍蝇一般乱逛的徐平忽然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瞅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是他,徐熙风,那个不久前还当着他面屠杀众长老的年轻人。
  只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他,轻狂放肆,为什么会面对尘世间的美食、首饰而露出温暖的笑容。
  ……
  另一边,徐熙风浑然没把之前的杀戮放在心上,屠人满门的血腥行径他干得还少过吗?
  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给妹妹挑选什么样式的首饰上。
  他隐隐约约地感受到有人在跟踪他。
  徐熙风不动声色,继续闲逛,脚步不停,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
  “有话直说!”徐熙风陡然转身,朝着空无一人的巷子口,淡淡道。
  一人从拐角后走出,正是徐平。
  一见徐平,徐熙风心头警兆大作,浑身汗毛竖起,右手立即按住剑柄,紧紧盯住不远处站在光影中的老人。
  徐平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摆了摆手,和善道:“你不必紧张,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就是你为了什么而修炼?”
  “什么?”徐熙风闻言也一愣,但他到底是刘季评价为一等一的聪明人,有关徐平的生平经历如流水般划过脑海,他瞬间就明白了徐平正面临的境界瓶颈,也想到该如何解决眼前处境。
  涉及到修炼理念的解惑,徐熙风松下按住剑柄的手,思忖,组织语言,肃然道:“最开始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在街边乞讨的乞丐,修炼是徐家给我的唯一能够活下去的办法,当时我别无选择,后来我成为了一个杀手,修炼使我能够安然无恙地在生死之间行走,现在我是一个自由人,修炼能让我和妹妹过得更好。”
  “我想,我的修炼从来不是为了什么王图霸业,仅仅是为了活下去……”
  “你呢?你修炼又是为了得到什么?”
  “我?”徐平不符合年纪的清亮双眸透露着迷茫,他修炼是为了得到什么呢?
  “我应该是为了向天上的父母证明我活得很好吧!”徐平喃喃。
  “那你活得好吗?”知道答案的徐熙风故意问道,他知道此时的徐平正处于关键阶段,他不介意推他一把,结下这个善缘。
  “我活得不好…”徐平面露苦涩,“我十三岁失去双亲,几十年来尽管衣食无忧,但我从来不敢睡觉,我怕一做梦,就梦到他们!我只能废寝忘食地修炼,用闭关麻痹自己!”
  “你这是逃避!”徐熙风斥道,“你觉得你的父母愿意看到这样子只知道一味逃避的你吗?”
  徐平被忽如其来的怒斥吓了一跳,苍老的脸上露出孩童般的怯懦,嗫嚅道:“可他们给我取名徐平,不就是希望我平平安安吗,我做到了啊……”
  “你觉得你真的做到了?”
  “你的平安只是你一厢情愿的平安!”
  “你不问世事几十年,人情世故你不懂,除了容颜苍老之外,你扪心自问,与十三岁时的自己比,你有什么不同?”
  “你觉得这世间哪个父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都半百了,还像一个小孩一样只知道逃避?”
  “你现在的平安,只是通过一味逃避得到的平安,这样的你,难道可以传宗接代,可以将门楣发扬光大吗?”
  “你只是自私地满足了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根本没有考虑过你的父母跟家庭!”
  徐熙风一连数个质问,像一盆又一盆凉水劈头盖脸地砸在了徐平的心上。
  徐平低头沉默,久久不言。
  他再度醒转时,徐熙风早已离去。
  “谢谢!”
  醒转过来的徐平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若是洛天依在场,她会很清晰地感受到徐平的气息已经踏入了先天境的门槛。
  当解开心结,清浊自分,徐平轻而易举地就沟通了宇宙,纳天地元气为己用,一举突破困束他十几年的瓶颈,成为洛南道数一数二的大高手,也成为了常人眼中的宇宙级强人。
  没有人知道在这条夕神府的偏僻小巷中,徐平静立一夜,悟到了天地宇宙间的哪条大道,因为从那天起,便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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