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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日昇三十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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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京星上有帝宫,即便是宇宙另一头的联邦公民都知道罪恶的八极帝国有着一座用鲜血与人肉铸成的不世天宫。
  帝宫内的建筑皆是红墙金顶,肃整方正,沿着一条南北向中轴线排列,三大殿,后三宫,御花园都位于这条中轴线上,并向两旁展开,南北取直。
  尊居于中轴线之中,尊居于三层大理石阶坛上的,是傲视南面方物的金銮殿,高九百九十九丈,宽三百三十三丈,琉璃鸳鸯瓦,朱漆大红牖,赤柱挺起,纹金镶玉,雕梁画栋,铭龙刻凤。七十二根擎天之柱支撑着恢弘殿宇,殿前铺设的白色浮雕御路,雕刻着九龙戏珠的精美图案。大有雄视天下之气,极具大丈夫之概。
  金銮殿背面数百里处,便是御花园。以万古星河作天上景,以千里江山作皇家林,燕氏一代又一代皇帝们,倚仗着令人抬头仰望,低头思索的审美格局和人生观念硬是圈进了莽莽苍苍的天上地下以作消遣。
  联系万千殿宇的是白玉栏杆与白玉拱桥。
  八极皇朝,以千江月为掌上珠,百家官作穀间蚤,吞寰宇精魄延万载荣华,吐杀伐气概鏖星河联邦,这里是帝京星的至高地,也是八极帝国的政治中心。
  在这里,燕飞——那位传说中羽化而登仙的高祖皇帝,曾与第一任大国师把手指点江山,挥斥方遒,气吞宇内如虎;在这里,太宗皇帝携手八柱国定国八极,谈笑间千万文明灰飞烟灭。
  当然,八极帝国自高祖、太宗之后的皇帝却每况日下,被民间哀评“作个才子真绝代,可怜苦命作君王”的文宗皇帝燕煜,能诗善词,通音晓律,却偏不擅政事;流风善政,气力盖世,有倒曳九牛之威,具抚梁易柱之力的武宗皇帝燕辛,终落得个荒淫无道、惨死域外的下场。偶有仿先辈造一番大功业者,却偏逢奸相当道,孤掌难鸣。
  也就是承蒙天运不弃,八极帝国才得以恒隆至今。
  ※※※※※
  日昇三十六年,初春的第一日,清早。
  金銮殿中群臣进谏,都跪伏在地,泣声沥血,惴惴惶恐,不见平日里正襟沉静的模样。
  在九龙金漆宝座之上,燕白羽闭目养气,浑然不顾下方左右文武百官作热锅蚂蚁的焦急状。在龙椅左下三丈处,一位满头银丝的老者沉沉地睡着,两颊皱纹如同沟壑一般密布,藏匿了硝烟以及岁月,在他的身前半杯热茶腾腾冒着热气,他仿佛听不见同僚们的噪作。
  上方一派宁静,下方却一派焦急。
  文武百官一边苦口婆心、忠心耿耿地劝谏,一边无奈且无力地偷偷打量龙椅上的皇帝陛下,心下不禁羡慕起前朝同僚的颐指气使,又哀叹这一朝为官进谏多桀。
  作为八极帝国第二个万年的首位皇帝,燕白羽不同于他的父辈、祖辈那样庸碌平稳,自十八岁初登基,至如今已经三十五载,迈入知天命之年的他,论文治武功无人能出其左右。
  他曾亲征联邦,运筹帷幄如臂使指,即使是星河联邦的国防部部长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承认他的谋略几近通神;他也曾经兵不血刃地平定国内反帝主义势力的叛乱,被民间的清明之士推崇备至。
  如他般雄才大略、励精图治的皇帝,在漫长悠远的八极帝国历史上亦也现过不少,但没有一位像他这样勤于政务,而且天资纵横,也不存在过一位皇帝如他一般终生只娶一人,在生下一位太子达成了传宗接代的基本任务之后就不再管后官的杂事,似乎那位本可母仪天下,容貌冠绝群芳的女子只是个生养工具。
  那位豪言“天下人杰尽入吾穀”的太宗皇帝,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位后辈杰出到让穀间蚤都黯然失色,无力可使。
  日上三竿。
  燕白羽终于睁开了眼,冷然扫视过下方文武百官,不发一言,却自有滔天的气势如同蛟龙抬首,将一班仍然在苦口婆心劝谏的朝臣震慑住。
  “朕不相信普天之下能有一家一人可覆灭帝国,联邦都做不到,孰能?能覆灭朕的,唯有黎民百姓。只要民心在朕,朕自高枕无忧。”
  说罢,燕白羽便拂袖起身离去,身旁近臣见状会意,尖声道:“退朝。”文武百官满腹憋屈,却只得俯身高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位倨傲的皇帝陛下不知道,在他无心顾及的黑暗里,有一些自以为一心为国为民的臣子连同隐藏于万载历史背后的庞大势力,展开了一场足以铭刻史书的暗杀,一场光辉下的暗杀。
  日昇三十六年,暮春。
  燕白羽再度亲征联邦,国内几乎找不到什么对手的他,只得常常驻足星空,在宇宙另一端的星域间徘徊,寻找着自己生命和事业的依托点。
  这位统治下只有星河联邦为敌,倨傲到俯瞰天下的皇帝,对观海楼大国师的遗言嗤之以鼻,他不相信世上有人能覆灭他统治下的八极帝国。可即便他不在意,当大国师的遗书被有心人传出宫外时,自有千万人前仆后继地为了国家举起屠刀,付之以生死。
  日昇三十六年,深秋。
  本该铭刻在史书上的最惨无人道、冷血残酷的“灭徐”暗杀行动开始,八极帝国凡徐姓世家尽被一夜覆灭,凡徐姓之人,平民斩首,高官流放。一茬又一茬的人头像成熟了的稻子般一波又一波地收割,如果能够汇集起来垒成京观,可高达千丈,比帝京星上的金銮殿还高。
  远在八级帝国边境的宁古塔星系,被流放的高官以及被株连的家族荟聚在一起,几乎能够建立一个崭新的流放者文明。
  即便是驻守边疆近五千余年的徐家当代家主,戍边公、大柱国徐人虎,也受到了其他七大柱国的敲打,这位在联邦公民的想象中应该是食人心、饮人血的盖代枭雄,远朝堂已久,只是毫不在意地笑了一声,说:“如果八极不负徐,徐便不负八极。”
  在他驻守的天堑通道之外几百万光年,皇帝陛下在率军作战。
  八极帝国的统治者们对一切可导致灭国的危险都不会马虎大意,哪怕是这把屠刀已经斩落数以亿万计的人头,导致民心紊乱,怨声载道,也不允许出现一次纰漏。他们有信心在皇帝陛下回来前将一切都处理地滴水不漏,无影无踪,不会让皇帝陛下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日昇三十六年,冬末。
  燕白羽凯旋而归,率军攻占下十数个星系的他,志得意满,倨傲自矜,不曾察觉到那场光辉下的暗杀,于是历史的车轮不受影响地继续屁颠屁颠地向前滚动,他仍然是那颗太阳,在无边无际地向宇宙发散着炽热的光辉。
  ※※※※※
  日昇三十六年,初春第一日。
  雨下了一整晚,夕神星终于结束了漫长的黑夜与寒冬,迎来了久违的白昼与春天。
  许离直挺挺地躺在木板床上,眼皮不断地颤动,眼珠也不停地旋转。他一夜不“眠”,虽然说是在不停地做梦,但是经过了一整晚的高强度挖掘深层次记忆,也耗费了许多精神,有些吃不消。尤其是大清早的屋门外就喧嚣不断,更隐隐约约的有哭啼声传来,让他难以继续睡下去。
  “哭啼声?”许离一半清醒一半模糊的脑子里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彻底醒转。他伶俐地翻身下床,本就是和衣而睡,也不需要怎样穿戴。
  他已经和衣而睡了许多年,起初是为了提防那个罪恶的家族趁夜深偷袭他,为了方便应对以及逃跑,才和衣而睡。后来逐渐了解到徐家在黑夜中的恐怖势力后,他也知道和衣而睡没有任何意义,不过已经习惯也改变不了。
  蹬着双破烂而且打着许多补丁的布鞋,许离从积攒了一夜雨水的脸盆中盛一捧浑浊的雨水洗了把脸,再用洗得发白的毛巾细致温柔地擦干。
  他简单快速地用双手抚平身上衣服的褶皱,嘴角艰难地挂起一丝笑容,面对新的一年,他也不想显得苦大仇深。
  推开屋门,扑面而来的是极为清新的空气,房檐犹自滴滴答答地落着雨水,地面湿漉漉的,墙角的青苔在缓慢生长。
  贫民窟的可悲穷人们,出乎许离意料的,起了个大早。与这帮人算是朝夕共处了八年,尽管接触奇少,他也太清楚不过这帮人的德性。
  作为贫民窟的土著,他们安贫乐道,毫无进取心,对于八卦消息有着锁链式的热衷,对于睡觉更是存在着猪猡般的痴迷。然而,他们在深夜却是不眠不休,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早晨乃至于中午都始终处于熟睡,领着八极帝国从遥远联邦学来的救济扶助金,听说这还是那位高瞻远瞩的皇帝陛下设立的,这帮人活得像一团寄生虫,幸福窝囊而又恶心,一点也不像他们的先辈那般勤劳可敬。
  许离僵着脸,带着些许好奇,他慢慢地向巷子口走去,那里聚集着许多他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他们都围着一位衣着华贵、气宇轩昂的男人,神情谄媚,卑躬屈膝。那男人的身后不远处停着一辆卡车,车上载满了白纱。许离认识这种巨大的钢铁怪物,它是八极帝国从遥远联邦缴获来的战利品,偌大的夕神星能拥有此物者,寥寥无几,屈指可数。
  “大国师大人呐,您老人家怎么就仙逝了呢,帝国少了您可不行啊——”
  “是啊是啊,真是天妒英才,像我们这种帝国渣滓都苟活着,您却离开了,真是老天无眼——”
  人群最内侧三个瘦骨嶙峋的男人泪流满面地哭嚎着,听其言,闻其悲,似乎真的与远在帝京星的大国师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真的在为大国师的仙逝而感到悲伤。事实上,在今天之前贫民窟中都没有人知晓大国师姓甚名谁,何况是他们,就算在帝京星上都少有人知道祁未央的存在。在燕白羽登临帝位后,宇内就只剩下了一颗太阳。
  刘季和善地看着这三人表演,眼底藏着深深的厌恶。
  刘氏兄弟四人,伯仲叔季,他排行老幺,常言道小儿子最受宠,刘家却偏不如此,要不然他也不会被发配到贫民窟发放缟素,此地脏乱差不说,刁民也多,油水也无,真真是让他想拔腿就走。可如果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失败了,他在家中就更无地位可言了。
  他的父亲刘谋向来器重二儿子刘仲,所以刘仲就能去和夕神星的黑暗主宰徐家打交道,为以后继承洛南道御史作准备。而长子刘伯、三子刘叔,很早就被父亲做好了心理工作,他们的存在就是辅佐二哥(弟)的,至于刘季,父亲一直认为他身有反骨,不值得培养,做个纨绔少爷最为恰当。这点在刘氏上下都清楚不过。
  刘季不恨父亲,也不恨兄长,他最恨那位游荡星宇、断言命运的神算天师,若非他在自己出生时说了句,“此子手握凝血,是为不祥”,他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许离渐渐靠近人群,有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尚带着哭腔,演着请允悲的戏码,不经意间余光扫见许离,立马尖叫起来,到嘴边的哭声都被吓了回去,她连连向退,尽可能地远离许离。
  被女子的尖叫声惊着,众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见是许离,下意识就退避三尺。于是许离与刘季之间出现了一大片空白区域,倒像是众人故意为他们留开了一条道。
  “嗯?”
  刘季注视着身前面目凝肃而又身姿挺拔的少年,不由皱起了眉头,总觉得像是在哪儿见过,给他一种说不清又道不明的熟稔。
  “你叫什么?”刘季开口问道,语气中多少带着些颐指气使,纵然他在刘氏不受宠,却也是四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小少爷,面对贫民窟里的刁民,不要说颐指气使,即便是随意砍杀了几个,也是天经地义。
  “许离。”抿了抿青薄的嘴唇,许离面不改色道。
  “许离……”刘季喃喃自语,琢磨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像是在哪儿听过。他晃了晃脑袋,决定暂时不去回忆,先办正事再说。
  他正色道:“昨日夜里,帝国大国师祁未央大人仙逝,皇帝陛下叱令举国缟素,以悼念大人在天之灵。”说罢,他挥了挥手,旋即身后的卡车中跳下四个魁梧大汉,开始发放缟素。
  许离领了份缟素,就转身离去。
  帝国大国师仙逝?这与他何干,天下间无时无刻都有人死去,无非是大人物与小人物的差别,大人物之死重于泰山,小人物之死就要轻于鸿毛,百年过去,不都是一具冢中枯骨。生死间有大恐怖,却无大异同,早在八年前,许离就看透了生与死。
  举国缟素?无非是走个过场,彰显下皇室威仪,谁曾真正在意过那位大国师的死亡呢?许离不知道,在这件事上,他与帝京星上那尊皇帝有着如出一辙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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