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饿了

　　虽然他自我感觉十分良好，但也幸亏这边民风纯良，没些个半夜爬墙头的，不然很容易被人当成神经病。
　　毕竟大半夜的，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闭着眼睛比比划划的，知道的他是练琴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见了鬼了。
　　安市地处北方，早晨十分阴冷，太阳公公送来的热量经过一夜的挥霍后彻底消失于无形。
　　华歌醒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在夜店工作，所以没有早起的习惯，之所以醒的这么早……是因为在地上睡不舒服，硌得难受。
　　睁开眼睛，是一小片灰蒙蒙的天，被狭窄的院子拘束着看不出个方圆。
　　迷糊着撑起身子，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身体之后，舔着发干的嘴唇推门回屋。
　　从水桶里擓了一舀凉水囫囵灌下。
　　“唔，舒服。”
　　这井大概是这屋子唯一值得称赞的地方了，虽然看起来也锈迹斑斑的，但抽出来的水却异常的甘冽……就是抽水的时候声音不太美妙，但就这房子来说已经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一大舀水下肚之后，人也跟着清醒了不少，华歌抹了抹嘴唇突然想起来他为啥在外面躺了一宿了。
　　“我昨天，好像救了个人哈？”
　　挠着脑袋探头往卧室一看，正对上一双清冷的眸子。
　　“额，你还没走呢哈。”
　　华歌尴尬的笑了笑，目光中，一位面容俊俏的美女。正裹着他的被子，冷眼注视着他。屋子的灯比较昏暗，所以昨天也没仔细观察她，现在这么一看，人长得还算不错。
　　“你怎么不报警？”
　　她的声音比起昨天有力了一些，应该是恢复的不错。不过那么深的一刀，搁华歌怎么也得躺半个月才敢下地。这妹子身体素质就算再好，那也得三五天才敢活动。
　　“我怕惹麻烦。”
　　华歌无奈的耸了耸肩，“要是报警，你十有八九得说是被我砍的。”
　　妹子眯了眯眼睛冷哼了一句，“你倒是不傻。”
　　“哈~，你先睡着，我出去再眯一会儿。”
　　华歌打了个哈欠，不是缓解尴尬，实在是没睡好。硬不下心肠让妹子把床还给他，只好去屋外继续受苦了。
　　说着，伸手从屋里抄了件儿衣服，外面实在阴冷的很，他就穿着单衣，有点儿扛不住。
　　妹子没再说什么，只是冷眼看着他，直到他半只脚都踩到门外了，妹子才弱弱的说了句什么。
　　“哈？”
　　她说话的声音太小，华歌没听清楚，转头朝着屋里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饿、了。”
　　一共三个字，还一字一顿，清冷的声音中杀意十足。
　　华歌吓的一缩脖子。掏出手机看了看，四点半，这功夫哪给她弄吃的去呀？
　　“你在忍一会儿行不行，五点半，街上就有卖煎饼的了。”
　　“我、饿、了！”
　　这次的杀意更浓了。
　　“知道了。”华歌很是无力，他这不是捡了只病猫，是请了尊大神回来……还特么是杀神。更要命的是，这杀神脾气貌似还不太好。
　　厨房里有燃气灶，除了刚来的时候打扫过一次之后，他基本上就再没怎么碰过，不是不会做，就是懒。
　　推着燃气罐儿晃悠了两下，恩，还有些剩余。
　　角落里，还有大半袋大米，那是他一个月前买的，目的是半夜饿了能有个充饥的吃食，不至于半夜起来饿肚子，毕竟这地方可没什么便利店，大半夜出去砸小卖店的门，容易被看店的大叔吊起来揍。
　　刷锅煮饭，又趁着间隙将碗筷重新洗涮后，才盛了饭端给妹子。与之一起的，是几根火腿肠，那是小安的猫粮。
　　妹子看着眼前的白饭抿了抿嘴，“你先吃。”
　　“我不饿。”华歌摆了摆手，同时将碗筷向着妹子又递了递。
　　“你、先、吃。”
　　说话间，一道白光顶在他的咽喉。
　　华歌低头看着妹子手里的刀皱了皱眉，将手里的碗筷慢慢的放到床边的桌子上。
　　‘怎么的？他这是要上演一出新世纪的农夫与蛇么？’
　　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说道：“我这屋子什么样你也看到了，没必要预备毒药这么高大上的东西。”
　　妹子依旧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眼神有些执拗。
　　华歌怒了，“别跟我来这套。”
　　甩手拍开她拿刀的手，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又将火腿儿挨个打开咬过后丢在桌上，转身就走。
　　他很想把筷子竖到碗里，只是心没那么硬，放弃了这个比较解气的做法。
　　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顿道：“你昨晚流血有些多，还有缝合的鱼线只用酒消过毒，最好还是到医院再处理一下比较好。”
　　出门前，华歌还不忘把墙角的小安拎在手里。小安没睡醒，挥舞着爪子对他的虐待以示抗议。
　　不过为了晚餐不吃猫肉，还是把它丢出去比较稳妥。
　　关门的时候，屋里隐约的能听到妹子说了句什么，不过华歌不太感兴趣，也没再问。
　　将小安往地上一丢，小白猫回头冲他喵了两声便烟似的溜走了，估计，又不知道上哪祸害人去了。
　　掏出手机，五点二十。
　　清晨，是安市最热闹的时候，出了小巷，大街上零星的几家饭馆里基本上都坐满了人。
　　大部分上班的人都会选择在馆子里吃完早餐再去为生计奔波，肚子里有东西，干活也有力气不是？
　　来上几个大馅儿的肉包，在配碗小米粥，这早餐也就算将就了。
　　华歌顺着大街溜了一会儿，便见到了他的目标，将军小吃。
　　起这么霸气侧漏的名字，并不是因为祖上出过将军，而是因为……老板的肚子。恩，很有将军感觉的那种。
　　芝麻大的馆子里，只摆着五张有些陈旧的橫桌，地面镶着的瓷砖也被砸裂了几块儿。所幸的是，老板对这间小馆子很是上心，收拾的窗明几净，在晨光的映衬下，倒是有几分舒适的感觉。
　　挑帘子进去，里面正散坐着十来个客人，看他们大口咀嚼的样子，甚是幸福。
　　正巧老板端盘子出来，华歌乐呵呵的凑了过去，“赵叔，俩酱肉包子，再来碗豆浆。”
　　“呦，你小子，今儿来的挺早哈，往常那可是日上三竿都不见人。怎么，冷的吃不惯了，特意早起来尝新鲜的？”
　　赵叔调笑着将手里的盘子放到桌儿上，伸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然后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摁的他一晃悠。“你这身子骨，是得早起，多锻炼。行了，坐着去吧，客人有点儿多，你可能得多等一会儿啊。”说着憨厚一笑，伸手将他向店里让了让。
　　“行嘞，赵叔您忙着先，我不着急，最后上就行。”华歌冲他咧了咧嘴，在旁边寻了个空座坐下。
　　赵叔点了点头，就转身接着忙活去了。
　　赵叔，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外号赵大将军早些年当过几年兵，比较爱喝酒，家里人一合计，就给他弄了这么个馆子，多年下来，日子过得也算可以。
　　老赵身材很魁梧，相貌尚可，比较出众的是那两道剑眉，看起来确实有那么些将军的风范，只是年龄大了，身材有些走样。
　　他有个女儿……恩……女儿，嘿嘿嘿。
　　额，十六岁，亭亭玉立，继承了她老爸那两道剑眉之后，整个人都显得很英气。
　　老赵同志说的多等一会儿，其实也没多长时间，毕竟大部分吃食，都早早的预备好了。
　　不大一会儿，老赵……的女儿，就把华歌要的东西端了过来。
　　“小华哥，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啊？”
　　小赵童鞋穿着一身宽大的校服，站在桌边笑盈盈的看着他。
　　华歌抓起包子就是一口，眼睛盯着她恶狠狠的问。
　　“你说呢？”
　　小赵童鞋有些扛不住他那饿狼一样的眼神，白了他一眼之后，转身颠颠的跑开了。
　　不是他故意吓唬人，这妮子手劲儿比她爹还大，他这刚刚在地上躺了一夜，再让她拍上两巴掌，容易直接去医院吃午饭。
　　“唔……。”
　　这一口大肉包咬的太狠，半天没咽下去，噎的他直翻白眼儿，连着灌了好几口豆浆才缓过来。
　　“我去，噎死我了。”
　　只是华歌没有看到，小妮子似乎早就知道他嘴里搁不下那么多东西，正从厨房往外探头，看着他偷笑呢。
　　慢条斯理的吃完东西，华歌找赵叔结账，从他那定了份儿鸡汤，约好中午来取。
　　又拿了几个包子，一大袋儿豆浆。虽然那妹子不识好歹，但华歌还不准备虐待她。
　　回去的时候，太阳已经有些初显神威了，辣辣的阳光将夜晚沉积的水汽蒸腾起来，闷的人心里发堵。
　　华歌对这种天气很是不能接受，一边走，一边喘着粗气。
　　到家的时候，房门都关的好好的，应该是没人来过。
　　拎着早餐推门进屋，桌子上的碗已经空了，那几根被他咬过的火腿，居然也被妹子吃了个干净。
　　这就很尴尬了……他还以为这妹子不会碰他吃过的东西呢，现在好了，妹子有的吃了……小安没得吃了。
　　妹子还是那副样子，有气无力的，见他回来，眯了眯眼睛，一抹银白从掌心微微露出。居然还抓着她那把小刀，这算什么？威胁么？
　　华歌哼了一声，没理她。将拎着的早餐放到桌子上，找了个大碗把豆浆倒进去。然后把桌子又往床边挪了挪。
　　“喏，早餐。不用我再吃两口了吧？你要是完全不嫌弃我的口水，那我也没什么意见。”
　　华歌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就来气，不管你是干嘛的，有什么脾气。这是我家，到了我家……额，你继续。
　　妹子应该是感觉好一些了，手里的小刀玩的那叫一个溜，一片白光在她的手上环绕着，基本上只能微微的看到些残影。
　　很明显，这妹子要是没受伤，弄死他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