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元素潮汐

　　走出莫之的铁铸小店，晨曦已在小巷的拐角处蔓延开来，空气还残留几分夜里的微凉，老木水车轻轻转动，青石小桥下溪流稀稀，凌兮背依着小桥上，静静凝视在初升的朝霞，原罪海吹来的海风带来了几分的腥气，这一刻的莫克斯小城宁静而美丽。
　　凌兮顺路去了一趟‘黄昏时分’，让雷纳确认委托文书的真伪，结果雷纳看到文书上如目的微金文章时就已断定，文书是帝国承认的，扔到哪里都能有效，没半点水分。
　　雷纳睡眼惺忪，抛回手中的文书却意味深长问道：“依你的性格会接这种古怪的任务，倒是让人吃惊。”
　　凌兮接过抛来的文书，不理会雷纳的取笑，浮黎诀意外突破四阶，战力相应提升一阶，加上新剑‘碎雪’，初衷自然不一样了。凌兮反而想走一趟堕神之地，看看实际战力究竟提升了多少。
　　至于深一层原因，凌兮隐隐觉得此行会和业族有关，这世上可没多少巧合。
　　穿过曲折的小巷，汇到兑字主街上，一身黑色衣袍的他很快就融入了渐多了人流里，在稍微偏僻的角落转身而入，略微昏暗的光线下是一家不歪不斜的小药店，老旧的招牌下刻着‘老佣’两个古篆，店内一个糟糕的老头躺在太师椅上，悠哉闲哉地摇着蒲扇，对于凌兮的到来丝毫不在意。
　　小店内淡淡的各色药香弥漫，凌兮直接道：“兴奋剂、麻醉剂各三支，兴奋剂的纯度越高越好。”
　　糟糕老头微微抬眼，一双浑浊的老眼审视着凌兮，凌兮巍然不动但觉有一丝寒意在游移不定，半响后老者才收回目光道：“五十金币一支，三百金币不讲价。”
　　凌兮皱眉，道：“可以，我要验货。”
　　老者点头，从内间取出一个巴掌大陈旧药盒，其上有三道浅白的冰属性炫纹，打开间有冰雾弥漫而起，里面六支纤长的药剂，药剂内的白色液体略微的粘稠，凌兮双指捻起一支，液体的晃动散出一阵令人愉悦的特殊香气。
　　这种兴奋剂对神经肌肉起直接的刺激兴奋作用，是帝国最早开发使用的兴奋剂之一，也是最原始意义上的兴奋剂，其最大的特点是起效快，只要一经接触使用者的血液就会产生刺激性，因此其药效的维持时间不长久，副作用的极大，遂导致逐渐被新一代的兴奋剂取代而淘汰。但这种兴奋剂却深受底层的军队和佣兵喜爱，可以短时间内刺激身体来提升战力，或在战斗的濒死之间使用，效果甚至等同于多了一线的生机。
　　初代兴奋剂实质成本低廉，制作技术难度不高，只要原料充足就可以大量的生产，但帝国严令禁止私自生产从而达到垄断的目的，导致市面上的兴奋剂稀少紧缺，只有极少量从军队或地下交易中流出。
　　凌兮注意手中的兴奋剂，隐有一层暗黄的絮物在底部沉积，精湛的萃取精炼技术均是掌握在帝国的手中，只要极少的流出，显然是出自某个地下**，而且淬炼的技术极其的粗糙。
　　不论其淬炼技术，以军用兴奋剂十成的浓度对比手中的兴奋剂，高估也就三成的浓度，就好比一支正真的兴奋剂被稀晰成三支，但一支军用初代兴奋剂成本也就一个金币不到，就算在地下黑市转手也就二十个金币，但如此却要五十金币。
　　凌兮知道，相对兴奋剂的成本，更贵是在于其渠道和储藏，每一支拿得上台面的兴奋剂都是不容易，就算药盒上的三道浅白的冰属性炫纹也值相当的金币。
　　放下手中的药剂，凌兮道：“三成的浓度太低，起不了效果，我需要标准军用或以上的浓度，只要有货价钱不是问题。”接下来一趟堕神之地的深处危险不说，难免会有各种意料之外，凌兮自然做最坏的打算，他不希望紧要的关头拿出一支比次品还不如的兴奋剂来救命。
　　老者正眼看了凌兮一眼道：“阁下是?”老者这一问大有深意，事实上在堕神之地标准的兴奋剂极其的稀少，市面上的大部分是进行过稀薄的次品甚至均不如，少有佣兵或猎魔人会接触到标准的兴奋剂，导致没有一个标准的浓度来衡量，很多还以为三成的浓度已然是极高的品质，但凌兮仅仅一眼就看穿了，这份眼力不是谁都能有的。
　　凌兮淡淡应对道：“猎魔人。”
　　老者自然不信，况且在堕神之地最不想招惹就是猎魔人，猎魔人行踪不定擅长追踪和刺杀，谁都不想半夜不声不响地死在自己的家里，他立足于堕神之地的黑市生意，也隐约知道猎魔的更深层次下还列有十位神秘的存在，想到这他不禁有几分的猜测。
　　凌兮神色不变，任由其猜测，心中自有计量，堕神之地地下交易网交错繁杂，越是烫手的东西越是不好卖，只要其有心去找，高浓度的兴奋剂还是能搞到手的。
　　“八成的浓度，逢魔将之，军部开始整合战略物资，现在的东西不好搞到手，军用标配的浓度就算你有心走完整个堕神之地可能也搞不出来。”老者从怀中取出三支通体墨绿的药剂，静静搁在台面上，里面的液体中空悬浮，显然是有高端的技术密封保存最原始地保存着药剂的效力。
　　八成浓度的兴奋剂就有点出乎凌兮的意料，确认后就待老者的开价，老者却态度一转问道：“阁下，可是要走一趟堕神之地？需要高浓度的兴奋剂来保障，我看这一趟怕不是外围这么简单吧！”
　　不等凌兮回答其又和气道：“阁下可放心，老夫没有逾越窥探之心，只是希望客人若在堕神之地有收获，可否优先在老夫这里出手，当然价格绝对要比市面上的高。”说着伸手在桌面上轻轻一推道：“今日的药剂可以八折出售，先生只需支付五百金币即可，这三支高浓度的麻醉剂就当做是定金，先生认为如何？”说着就从袖中探出三只淡黄色的药剂来，一看就知成色不差的麻醉剂。
　　在堕神之地，鬼兽身上的皮和骨骼都是独有而珍贵的铸魔材料，其心核更是蕴含高纯度的元素，价值极高，但高等级的鬼兽潜伏在堕神之地深处，少有佣兵或者猎魔人能深入狩猎，所以导致高等级的鬼兽材料同样的有价无市。老者是别有用心，凌兮也不说破问道：“你就有信心我能走出来？”
　　老者撺掇道：“客人如此一说，老夫便更有信心了。”
　　凌兮点头承诺若有收获会优先在此出手，但也多留一个心眼，表示其负重有限数量绝不会多，老者无二话地答应，实际上他说的也是实话，想要在堕神之地活命首重机动性，无论刺探还是追踪都需要保持绝对机敏，若是长期的负重就会成为很大的负担，一些没有经验的佣兵往往就是忽略这点，死前才明白就是贪心最要命。
　　凌兮话题一转询问起堕神之地最近的势力动向，老者是地地道道的黑市生意人，相对一般的明面上笼统的官方消息自然知道更多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堕神之地势力鱼龙混杂，加之依近陇右关口的边防重地，先一步知道信息就显得尤为重要。
　　老者有求于凌兮自然也没有肤浅，神色稍微凝重道：“逢魔将之，有传闻帝国远征第三师将会进驻堕神之地设防，虽然没有明面上的消息但远征军将在堕神之地开放性征兵。”
　　凌兮心中一动，军部开放性征兵是要整合堕神之地的力量了，以应对这次的逢魔之战，至于远征军进驻的可能性却不大，堕神之地内部的无色势力依仗各种未知的奇险之地交错林立，加之第三纪元而来地域环境就被破坏，极其的恶劣，元素混乱无序，不说一个远征师就算军部派一个军团过来也不见得能消清，自然于整个防线的意义不大。
　　老者点头认同凌兮的猜测，但其压低声音道：“阁下还需要考虑一下最坏的情况。”
　　凌兮微凛，开始沉默思量。近年来传闻北陵郡王的旧患日益深重，与业族互峙的外围战线也一步步收缩。在漫长岁月的拉锯战上短生种的人族明显不占优势，而在强者数量上也是少有，不比业族数量及先天的优势。在一次次的消磨战上能存活下来的更是稀有。这些年若非依靠青城，玉门双关的地理优势拖延，陇右的局面可能更糟糕。
　　至于老者认为的最坏情况是人族的外围兵线尽失，业族大军阵列在青城之外，不计代价地逼迫着北陵郡王堂堂正正的打一场极冬大战，处于劣势下的帝国就不得不认真考虑一下退路的问题了。若帝国选择堕神之地为战略纵深，不惜将之为最后的退路，那么第三远征师的进驻就变得意义难明了。
　　如此一来堕神之地无疑更为混乱，老者也点到即止，转移话题又道：“近期堕神之地深处的元素有紊乱之状，佣兵协会也证实了有元素潮汐酝酿，众多的低阶鬼兽开始汇聚涌动，稀有的七阶王兽也相继出现游走吞噬元素，甚至有猎魔强者在元素潮汐之中感应到九阶巅峰王兽的气息。”说到此老者察觉凌兮依旧神色平静，就有些叽咕。
　　元素潮汐是堕神之地独有气象之力。元素会随着堕神之地深处的神秘牵引力汇聚流动，在元素潮汐间，元素会如同呼吸一样，慢慢变得极度的稀薄然后积聚成一次元素潮，此间往往就会形成天地独特异象，吸引或惊动众多的强大的鬼兽前来吞纳元素。
　　元素潮汐间的鬼兽往往聚群，而且异常狂暴，一般的佣兵团队自然难以寻得落单的鬼兽围杀，佣兵协会的告示也有着部分的暗示在其中，至于凌兮其长年独身游走，元素潮汐一下拦阻了大大小小的众多佣兵团，相反更有利于其深入堕神之地，防不胜防从来都是人类自身。
　　这两个消息可大可小，凌兮再询问了一些细节，发觉老者也只笼统听闻便再无兴趣，额外留下十个金币权当信息费后便走出了药店。
　　收获三支高浓度兴奋剂，此行无疑又多了几分保障，但当凌兮正准备转向莫科克斯小城的城中心时，身后一下就多了几道赤裸裸的视线，动机不用说都知道必然是又将之当了大肥羊，凌兮也懒得玩捉迷藏的游戏，冰冷的感知外放，几道掩掩藏藏的微弱气息一下被震慑住，但有三道气息隐而不露，特别是居后方的一道尤为的晦涩。
　　凌兮一皱眉，心中就有一阵怒意，回头仍可见老者稳稳躺在太师椅上摇晃，一副事不关己，不得不暗骂一声奸商，此情是有备而来就等他一人。或者从他走进药店的一刻就已经入套，至于能不能带走手中的药剂就要看实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