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荆棘碎雪

　　次日
　　当凌兮再次走入了莫之的店时，当即被一股庞大而紊乱的元素一惊，体内‘浮黎决’自行转动压制，但如风中星火，店内的元素浓度远超常度，凌兮一阵的心惊肉跳，如此浓厚的元素浓缩在此间，简直就是一枚极不稳定的特大元素弹，稍有不慎...凌兮本能地就想要远遁。
　　难道莫之老头铸剑时出了差错，又觉可能性不大。
　　莫之对于自身的来历从来不谈，但凌兮隐约可知其一脉师承于墨尔菲铁铸，上古之时创造出辉煌炫纹的铁铸世家，更锻有世界名枪‘辉煌荆棘’，虽说‘辉煌荆棘’遗失在第三纪元，如今墨尔菲铁铸的人才凋零，辉煌不再，却不得不承认其锻造之技的高超。
　　况且，即使是平常的铸魔师也不可能如此毫无道理性引动元素，至身于危险之中不顾，莫之显然不会摆如此的乌龙，那么唯有是锻造到了的关键时刻，元素出现牵引互斥才有如此现象。
　　当凌兮胡思乱想之际，只见正中的三个火焰元素符阵以均匀的速度旋转，粗暴的火元素之中蕴养着一股冰寒流息，一柄通体如冰的长剑格格不入地立在熔炼炉上，剑身布满组合和缓冲辅助符文以稳定剑刃上的锋锐符文，暗蓝是锋锐符文独有色泽，剑格呈螺旋状接连剑柄，质地如玉。
　　凌兮放眼细看下觉得螺旋状的剑格有些的眼熟，半晌才想起那只前几天得来的鬼兽角。
　　“小子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么，放心炸不了，再大的场面老夫也经历过。”在铁铸坊上如火如荼的莫之老头，习惯地流露出无知而又可怜的眼神，看见来人是凌兮哀叹一声，声音却沙哑难听之极。
　　凌兮一阵的苦笑，若是真炸了他就不知找谁去说，只好劝其小心为重，若不得已，他也可以出手帮忙一二。
　　换来莫之一阵呲笑，“老夫还没有这么不堪，不过算你小子有良心，来得正好，不然枉费了老夫两日两夜的心血。”
　　忽地三位一体的元素阵一震，三阵交接处如冰长剑的剑身上的符文次第亮起，直至三道元素回路首尾承接，一股冰寒之力破阵而出，就此间莫之一阵激动，看来这位‘莫克斯城’里最后一位有着贵族风度的铸魔师没有说话放屁，而且毫不顾风度吼道：“快，接剑，远转元素，此剑元素回路初生需要同属性元素的贯通和温养，你一身的冰属性元素正是最适合温养此剑。”
　　凌兮不明所以然，但还是依然接剑，只触及瞬间三股冰寒之气如激流挤涌，他好看的眉就一皱，体内的‘浮黎决’骤然运转，破冰之音若有似无，那道微弱的蓝气通体一震，一化为三，滴溜溜一转燃起苍茫的蓝色冰焰。
　　三朵生生不息的蓝色冰焰流转不已，就此涌出一股截然不同的冰元素，那破阵而出的冰寒之气齐齐一顿，若无再续之力，被一冲之下连同凌兮的冰元素一起倒流入长剑之内，所流之处一层薄薄的冰霜也在剑身上悄然延伸，适才熔炼炉产生的高温节节收敛，莫之的铸魔室内一时寒暑交替。
　　小小空间内的浓厚元素恍若得到牵引，如大潮无形，汹涌汇入缺口之处，一时间尽聚于长剑之上，如有无形之笔自剑尖处起画，转即一分为三，三道暗红炫纹自剑身徐徐勾画，一路蜿蜒曲折而上，细看下宛若三道纤细无叶的藤蔓在无声蔓延。
　　最后汇聚在剑格稍上的剑身处，三个奇特的猩红符文缓缓浮现，在若冰剔透的剑身上若隐若现，显得神秘异常。
　　凌兮心神相系，当神秘符文浮现之时剑身上庞大元素如觅到归处，剑身上的元素回路开始渐渐生成回流，以三个神秘符文为中心流转，一转，二转，三转，依次递增，百转之后生涩尽去，元素归于平稳，如小桥流水宁静自然。
　　三个神秘符文为中心迂回调控着元素流动，显然就是此剑的灵魂之处，就算外行也知道此剑已成，但此际凌兮无暇顾及，一道熟悉至极的元素自剑身上倒流而回，冰冷的元素沉重而凝练，如细细蚕丝不断，格外的精纯至极，比先前凌兮注入的元素纯度宛若天渊之别，体内的三朵蓝色冰焰瞬间如被注入强力兴奋剂，爆裂出璀璨焰火，越发的凝练而实质，变幻间隐有分裂之势。
　　这可为难凌兮了，‘浮黎诀’二十七转过后余势汹涌，宛若磅礴大潮排击岸线，突破只是顷刻之间，往日凌兮还可以压制一二，但此刻精纯至极的元素还源源不断汇入的体内，庞大而无形轮盘再无收势之意，稳稳直指第四轮。
　　这可大出乎凌兮意外，想不到剑成之时会有精纯元素回流，一下激荡起体内的元素之力，但此刻也无暇多想，于是心中一横，意念间‘浮黎诀’二十八转徐徐而起，于此同时缕缕破冰之音四起，恍若有破碎之声不断在凌兮的身体响起，相应的是体内因元素冲击身体经脉而产生的撕裂痛楚。
　　一直注意凌兮的莫之此时也隐觉不对，空间内的元素沸腾不安，只见凌兮闭目横剑盘膝，仅仅三息间凝定入神，眉目毅然，下一刻其周身的气势恍如星火遇油节节的攀升，缕缕如丝的破冰之音在其体内响起。
　　“突破？”莫之脸色凝重。
　　于此间，凌兮的气势骤然一滞，有若被一层无形壁障生生压下，随即其周身的毛孔大张，更有淡淡的血雾弥漫而出，苍白的肌肤上爬满裂纹，显然第一次尝试突破失败。其体内无形的元素磨盘无情地转动，流转处的经脉丝丝地开裂，更甚随着‘浮黎决’无情的轮转，裂痕蜿蜒更甚，一下徘徊于崩裂之间。
　　“长痛不如短痛，倘若这点心性都没有修来.....”莫之摇头一叹，升起一丝惋惜之意。
　　凌兮仿佛心有所感，元素之力一敛，如丝如缕的气势再度层层叠起，内敛而坚韧不熄，宁静而汹涌暗藏，内间三朵蓝色冰焰褪去变幻再度唯一，丝丝破冰之音不绝，下一刻恍若有无形坚冰被击破，鼓动的心脏骤然一停，恍若一层无形的壁垒被击碎，压抑之感一下被冲散，一股不弱的气势徐徐而起。
　　他苍白的脸腾起一抹嫣红，一口鲜血喷出后更为苍白，气势瞬间回落但随即缓缓的攀升，体内‘浮黎诀’运转二十八转后，二十九转，一路高涨无碍，直至三十二转后才平稳下来，沸腾的元素也渐渐归于宁静，得以游走周身缓慢地修复破裂的内脏和血脉。
　　内视但因仓促突破带来想象之外的代价，凌兮一下陷入深度的假死状态中。此时的凌兮也彻底成为一个血人。莫之目睹此景摇头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精纯的元素在体内微凉而温润，凌兮缓缓张开双眼，漆黑的双瞳深邃了一分，首先映入目是莫之似笑非笑的老脸，下巴的胡渣成滩，显然有几日没有洗漱。下意思活动身体时，才发觉自己浑身覆盖一层薄薄的血痂，微微一动便争相脱落，露出下面莹润的皮肤，触之有不同以往的韧性。
　　愕然起身间随即爆发出一阵络绎不绝的骨明之音，重心更是略显不稳，迈步间一时不习惯便微微陷下了地面几分，看得莫之拧眉不已道：“行了，别显摆，老夫这地板花费重金打造，专门用来隔断寒热的，经不起你这再踩几脚。”
　　凌兮随即明悟，‘浮黎诀’的进境艰难但每一层突破都有淬炼筋骨的奇效，不留神间又踩几个浅坑，有些尴尬问道：“大师这已经过去几天？”
　　老头皱眉不已，干巴巴道：“正好两日两夜，若再不醒来老夫就要强行催醒你。”
　　凌兮一惊，醒起胸间还有一份委托文书，细算三日的限期应该没到才松了一口气，若糊里糊涂就接下如此棘手的委托，这可真的尴尬。
　　莫之看着凌兮一番古怪的神情也不理会，拿过凌兮手上的长剑，一番细看下长出了口气，仔细抚摸着剔透如冰的剑身，略有自豪道：“算得上一把好剑。”听得凌兮也大感兴趣重新打量起长剑来。
　　莫之轻笑一声，反手轻弹通透剑身，当即响起一阵延绵不断后劲潜伏的清脆声，他满意道：“坚韧和锋锐双属性勉强交融，也没白费老头我两个晚上了。”
　　瞥了一眼凌兮，将长剑扬手一抛，冷哼一声道：“这剑算是为了你小子量身定做了，符合你直来直去一剑了事的战斗风格，虽然比不上你那把藏着捏着不用的黑刀，但其两属性双融，若非碰上特别变态的，用到你六阶之前都绰绰有余了，当然如果你一辈子都六阶以下，那么一辈子都用得上了。”
　　凌兮一时愕然无语，此剑竟是为其打做的，接过手上的长剑，温凉和厚重之感与其剔透如冰的观感截然不同，其中的元素回路迂回而通透，元素流转毫无生涩阻滞，的的确确是一把不多得的好剑，于是问道：“大师，此剑可有其名。”
　　“不知道”莫之无好气地道：“这是你的剑！？”
　　“碎雪！”凌兮抚摸着剔透的剑身喃喃道。
　　莫之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也没有反对，半晌见凌兮还愣在原地没好气道：“拿走吧，锻造的费用以后用鬼兽的材料来垫付，你这小子在堕神之地算活的久了，总能搞些稀奇古怪的材料出来，不然老夫也懒得费如此心力。”
　　凌兮只得点头，莫之的要求倒不过分，毕竟自己用来当铸剑费的鬼兽角，现在已经稳稳当当成了新剑‘碎雪’的剑柄了，而其整日游走堕神之地，鬼兽的材料就算再稀有也能收集一些，顶多冒一点风险。
　　但一把可以过渡到六阶的武器，另一种说法是其内的元素回路起码可以承受六阶的元素之力，手持如此的武器等于说凌兮在六阶前能全力迎战，再无顾忌，对于凌兮来说一把趁手的武器的价值可能还要在‘谪尘液’之上。
　　见凌兮点头，莫之反而轻叹道：“想不到元素回流让你仓促突破，差点搞了一大乌龙出来，这算是老夫的失算了，还好你能顺利突破，可心里还是过意不去。”略沉吟又道：“这样吧，只要你能提供足够的鬼兽材料，老夫可以帮你再提升一下‘碎雪’，当然必须还清此次的铸魔费用再说。”
　　凌兮听后欣然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