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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倚武悯苍生 / 第十六章 衔草报恩

第十六章 衔草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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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小龙究竟是何方神圣?它究竟和蓝若凡家有怎样的渊源?这事还得从七年前说起。
  七年前的溪塔村与现在并没有太大的差别,那时侯的秀溪水也像现在这般静静流淌。如果非要说差别,无非就是山河依旧,物是人非,几人降世,几人凋零。
  溪塔村村口有一座石拱廊桥横跨在秀溪上,红柱黛瓦雕栏画栋。溪上有习习清风搅动着桥廊檐角的风铃,叮当作响。
  蓝恩就坐在桥廊内的长凳上,凭栏俯看秀溪水缓缓东流,心中愁绪万千:孩子出世在即,可孩子的父亲仍然音信全无。
  翠竹掩映的山间有穿林风呼啸而出,林间蓦然一阵嘈杂的人声传来:”在那边!灵兽往村子跑了!追!”
  与此同时,一道白影迅若闪电窜出竹林,径直往廊桥上蓝恩的方向飞驰而来。
  一只受伤的通体雪白头生一对短小圆润犄角的小灵兽在蓝恩膝前犹犹豫豫地停住。它的一双无邪的圆溜溜的眼睛泪眼汪汪楚楚可怜带着乞求看着蓝恩。
  蓝恩本是乡间一个温柔善良的女子,与小灵兽四目相对,顿生恻隐之心,轻轻掀起宽大裙摆一角。
  小灵兽一闪而进,躲入蓝恩群底。
  蓝恩收拾了裙脚,装作若无其事的自顾自欣赏对岸山间的风景。
  十余个山中猎户装扮的壮汉转眼从山头纵身飞跃下来,举目四望,却不见了那小兽的踪影。只看见廊桥内坐着的有孕在身的蓝恩。
  当先一个稍显儒雅的壮汉便着急开口询问:”那个,小娘子,你,你可曾见到一只白色的……白色的小兽经过。”
  可笑征战沙场归来视人命如草芥的汉子看见了这个出尘脱俗的乡间清丽女子,竟突然面红耳赤,说话磕磕巴巴。
  蓝恩虽久居山村中,却也见识不凡。这一众人虽然穿着粗布衣裳佯装成山里的猎户,但手上森冷的制式兵器绝不是寻常猎户所能拥有的。况且山中猎户即便有结伴狩猎,也不会像这般成群结队。豪阀巨富的恶仆随扈出来狩猎,十几年里山村中也曾来过几拨,糟蹋了村民的庄稼还盛气凌人,与这些人一般无二。
  于是,蓝恩螓首轻点:”恩,适才见一道白色的影子往对岸山上掠去,我正看那个方向呢。”芊芊玉手遥指对岸山林。
  也是不知者无畏,蓝恩但凡有些修武功底,必定要对这群人的身手瞠目结舌。更何况,与她对话的壮汉还是当世为数不多的明夷境强者!
  等到这些“恶仆”追远了,蓝恩才小心翼翼放出小灵兽。
  再细细打量才发现竟然是余族祖图中所画的神龙。一只浑身覆盖着细密的如羊脂美玉般的鳞片的白龙幼兽。
  小白龙的一只前爪上赫然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似是曾被某类强力的捕兽夹咬住了,不知道它又是如何挣脱的?伤口缓慢流出的淡金色鲜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挥发不见。
  它瘫软无力趴伏在蓝恩脚边,人类与灵兽其实极难建立信任,显然向蓝恩求救是因其气力耗尽的无奈之举。
  小白龙温顺的眼神中流露着感激之情,注视着蓝恩------一个怀胎八个月的孕妇弓身吃力地用一块撕下的裙脚地替它包扎伤口。
  眨眼间,小白龙随蓝恩回到家中已经十日有余。这十多天里,为治疗受伤的小白龙,蓝恩用掉了家中阿爸收集贮藏多年的大量疗伤补气的草药。
  在蓝恩的悉心照料下小白龙已经是生龙活虎了,应该说是从一条气息奄奄的濒死小龙变做神彩奕奕的生龙了。
  这日,小白龙要走。
  在黄昏的金晖里,蓝恩送它到村口廊桥边。它脚步慌乱地向前跑了几步,却又恋恋不舍地驻足回首看蓝恩。
  蓝恩挥手跟它作别,两汪泪水早以被惹得扑簌簌往下落。终于不再看它了,转身狠心离开。每次的离别的场景总能让人莫名地心绪翻涌。
  娇小的白色身躯一步一回首,惆怅的身影在霞光里渐行渐远。
  预估的临盆的时间提前了。小白龙走后一个月不到的一天夜里,蓝恩的肚子突然开始剧烈疼痛,疼痛持续了三天三夜。汗水浸透她每一丝秀发,黏糊糊地沾在脸上。
  蓝恩每每感觉自己坚持不住了,仿佛就要死过去,可是意志坚定的她哪肯放弃,逼迫自己一定要等到孩子出世,一口气才可以咽下。
  孩子却迟迟迟迟不肯出来。
  村中亲朋好友都听说蓝恩难产凶多吉少了,自发聚集在院中彻夜不停地为她向上苍颂歌祝祷祁愿。
  稳婆无奈地叹息,对蓝恩的母亲说:”蓝恩已经渐渐力竭,恐怕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了。”
  在院角青石上弓身坐着的阿爸脑袋低垂,手中烟杆的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不断闪动,就像心脏在剧烈的扩张与收缩,闪得人心绪不宁。
  深夜,灯火通明的蓝家小院里,蓦然刮来一阵疾风。有人隐约看见有白影一闪而过。
  产房内凭空出现了一只小白龙,惊得稳婆跳脚失声尖叫。
  蓝母看是小白龙,因为和它相处过一段时日,所以并不以为忤。当她看见小白龙口中衔着一株草药,若有所悟,便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是要用这草药救恩儿?”阿妈疑惑开口问。
  小白龙使劲点头,眼神诚恳而急切。
  事已至此,就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女儿于白龙有救命之恩,白龙总不至于害她。阿妈接过草药,亲自将草药煎汤,晾温,给女儿服下。
  良久,屋内异象顿生,红光氤氲,一声尖锐有力的婴儿啼哭声,振动了整个院子。
  ”男孩,是个儿子……。”阿爸坐在院角里嘴唇颤抖,老泪纵横。那是心中长久以来积压着的情绪的宣泄。
  院中一众亲戚无不动容。
  后来,小白龙衔草报恩的故事在余东一带广为流传,成为一段佳话,人们更是将这味灵药称作”龙感草”。
  诞下了麟儿,危险还并没有安然度过。
  蓝恩无限温柔地凝望着新生的儿子,娇嫩的孩子在襁褓里闭着眼,一双粉拳胡乱挥舞着。
  再多看一眼,多看一眼。
  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流逝。难产出的血怎么也止不住,寒意一阵阵地侵袭全身,她已经气若游丝命悬一线了。
  终于,蓝恩沉沉地闭上了眼睛,耳畔传来悲恸的哭泣声。
  恍惚里,蓝恩仿佛在幽幽梦中。
  和暖的光晕空间里一位羽衣仙人盘膝坐地,看不清楚他的脸孔,却莫名觉得亲切。他双手迅速结印,一圈圈柔和的灵力波动向着蓝恩蔓延过来,将她浸润当中。
  蓝恩只觉得通体舒泰,好似沐浴在春日温暖的阳光里,懒洋洋地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只是在最后听到长长的一声叹息飘远,以及模糊的低语传来。
  ”我欠你的太多了,多到几辈子都还不完……”
  缓缓地睁开眼睛,看见阿妈正在用热毛巾给自己擦拭脸庞,蓝恩努力挤出笑脸。阿妈眼中泪光闪动,连日来的变故以及接连的翻转真是让人心力交瘁。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蓝恩转头,新生的孩子就在自己的身边,紧闭着双眼,酣然入梦。
  孩子取名若凡,意思是简单平凡,因为简单平凡才是快乐的本源,才会从细微的事物里学习和感受愉悦和满足,悦纳自己,悦纳万物。
  蓝若凡出生百日后,蓝家收留了一只流浪狗。感念小白龙对蓝若凡母子两的救命之恩,蓝家将这只小白犬取名为“白小龙”。
  只是蓝家从来不知“白小龙”就是小白龙所化。
  (斜倚桥廊
  默默不言
  但看秀溪静静淌
  待时光老去
  你我相逢不识
  鬓成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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