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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明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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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脸上出现了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忘记的表情。
  那是一种冷漠,一种与生俱来的,发自肺腑的冷漠。
  “德艺双馨,富有涵养,真是个不错的好名字。”
  仅仅是这样而已么?
  仅仅是对那个名字表示欣赏这样而已么?
  我尝试着挖掘他眼神中隐藏的情绪,想要让他的真实面目显露出来。
  “你成家了么?”
  “还没。”
  老头似乎发现了我动作上的不对,在我提出疑问之前率先占领了话语的先机。
  “今年多大了?”
  “今年本命年,刚好24岁。”
  “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有对象了么?”
  “还没。”
  “怎么还没处朋友,没有喜欢的还是……”
  “因为我喜欢男人。”
  老人的话匣似乎永远都无法用正常的沟通方式来停止。
  老人很精明,老态龙钟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深谙谈判规则的心。
  老人想要将话语权把握在自己的手里,可是我的话终究还是出乎了他的意外。
  因为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我说出的东西对他来说有些过于复杂了。
  “哦,那你爱好还真特别。”
  “我觉得我们之间从某种意义上讲在外人的眼中都是一样的。”
  我的笑容今晚好像格外地廉价,并没有完全掌握微笑技巧的面瘫脸难得地出现了一些褶皱。
  “你说我们很像么?我可不喜欢男人。”
  老人晃了晃脑袋,手铐上的铁链也因为他的移动发出了声响。
  “我可是有老伴的,你可不要乱说。”
  “可是我们都没有后裔,不是么?”
  我不知道在老人的眼里我是一个什么形象,不过我知道对于他来说我肯定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好人,如果他的眼睛还没有花掉的话,或许会发现我的虎牙似乎真的很名字一样在灯光的照耀下很有侵略性。
  “古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或许在外人眼里,我们都是社会中的‘不肖子’吧。”
  “孩子,如果了解历史,就应该知道那句话并不是它的字面意思。”
  老人没有发怒,或许对一个风烛残年还穿着狱服的老头来讲名誉这种东西似乎还没有食堂里的二两米饭珍贵,不过多少应该还是有些在乎的吧,这只是我这样想。
  “我知道这句话的真正含义,我也相信以您的学识能够正确解读。”
  “可是我们所在的社会中,旁人眼里我们就是那样‘不肖子’的形象。”
  “你到底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
  老人似乎对于我强加在他身上的“称号”很不满意,语气上终于是出现了些许情绪的波动。
  这是我想看到的,我知道我赌对了,哪怕是牺牲掉自己的名誉。
  “关于张艺涵这个名字,您还了解多少?”
  “刚刚听你说过,从没有了解过。”
  “难道您不觉得它很像你一位亲人的名字么?”
  “怎么?这世上姓张的,都是我老头子的亲人么?”
  “不只是姓张的,我们五百年前本就是一家。”
  “那你看到你的亲人受难,还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罪么?”
  老人话锋一转,几乎在瞬间就扭转了舆论的导向。
  道德绑架对于遵守社会规则和传统文化的人来说,往往是最杀人于无形的武器。
  不过我不一样,我似乎,知道事情的真相。
  “当然舍不得看您老受罪,所以我来这里是想帮您离开的。”
  我挪了挪屁股下的凳子,将自己的距离拉得与他更近。
  他的手很长,很细,上面暴露着有些骇人的青筋。
  “你要带我离开这里?”
  老人的眼中终究还是藏不住那几分疑惑和几分惊异。
  “当然,你并不属于这里。”
  面对他的问题,我十分从容地给出了答案。
  “难道杀人犯因为年迈就可以无罪释放么?”
  老人似乎是笑了笑,松弛的面部肌肉做出了类似于嘲讽的表情。
  “当然不,”
  我决绝地否定了他的答案。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王子犯法也会与庶民同罪。”
  我的眼睛做作地留心着周围的摄像头,口袋中的手悄悄按下了笔后面的按钮。
  “可是您并没有犯法,不是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犯法?”
  老人似乎是被我的话逗乐了,鼻子中猛地冒出了一股热气。
  “我知道,您没有杀过人。”
  “怎么,杀人犯身上还有什么特征么?”
  “当然,虽然我不能用言语来形容这种奇妙的特征,不过我能够确认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您没有杀过人,”
  “凭什么这么讲?”
  “因为您身上没有我身上那股诡异地血腥气。”
  老人嘲讽的笑容近乎在一刹那凝滞,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脑海中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你杀过人?”
  沉默了近10秒钟
  “当然,就在前不久。”
  我冲着摄像头的镜头笑了笑,不知道电脑面前正看着画面的人会是怎样的表情。
  “我现在相信你不是警察局的人了,他们没你这么疯。”
  老人看着我坦然自若的姿态,像是对我放弃戒备一样地扬了扬眉毛。
  “所以您从一开始就应该相信我说的话。”
  我握住老人被铐住的双手,轻轻地在上面摩挲。
  “这样我们能够减少很多已经浪费了的时间。”
  “年轻人,说吧,你想要什么。”
  老人感受到了我手中的异物,虽然视线所及一切正常,不过那特殊的手感却让他眉头一皱。
  “爷爷,还请您告诉我他到底在什么地方。”
  “你到底是什么人?”
  “可以帮助到您的人。”
  “你自身都难保,怎么帮我?”
  “我们来打个赌,如果半小时后我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您面前,那您就告诉我我想知道的一切,好么?”
  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发起了另一个请求。
  “我可没兴趣和疯子做什么赌注。”
  老人摇了摇头,对我表示否定的态度。
  这几分钟内他已经摇过好几次头,我不得不惊叹人类肢体语言的丰富。
  “如果是能拯救所有人的疯子,不知您有没有兴趣陪他玩上一场呢?”
  “你的意思是……”
  “半小时后,我还会完好无损地站在你面前。”
  我松开了老人的手,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我还会像现在这样,没有任何束缚地站在您的面前,不过会带着一样东西。”
  “您想看到的东西。”
  “咔嗒。”
  审讯室的门开了,刺目的光芒将屋内边缘处的黑暗撕裂。
  “时间到了。”
  那彪形大汉的声音传来,像是阎王派来催命的小鬼。
  “后会有期,老人家。”
  没有征得老人的同意,我转过身,迈开步子向门外走去。
  “喂,年轻人。”
  老人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突兀地响起。
  “可别骗我这个快死的老头子哦。”
  我已然看不清老人的脸,甚至快要听不出他声线中的颤抖。
  不过我闻到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叫做激动。
  “如您所愿。”
  没有鞠躬,也没有转身,我撇过头留下一句这样的答复。
  “咣。”
  审讯室的门被大汉重重地关上,我甚至能感受到地面的震动。
  “问出什么没有?”
  “恕我愚钝,没能问出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那你进去干什么?”
  大汉似是有些不屑,哼了一声就想要将我赶走。
  “还请您保留些耐心给我,”
  我选择忽视他无礼的举动,默默地向后退了两步。
  “毕竟一会,我还是要回来再与您相见的。”
  “这里不欢迎你,趁我发脾气之前快点离开。”
  “不,您会欢迎我的。”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拳头,我忍不住又向后多退了几步。
  “不过,是在不久之后。”
  我用微笑结束了这段冷冰冰的对话,嘴角收敛起了过分张扬的弧度。
  今天的我未免表情过于丰富,我很不习惯这样的举动。
  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靠着右侧的墙壁,我沿着边线找到了熟悉的道路。
  这条路通往刘道明警官所在的重案组,
  整个警察局内我最熟悉的地方,整个警察局我最不想去的地方。
  重案组的门虚掩着,磨砂玻璃利用半透明的朦胧感激发着人们对于屋内风景的无限幻想。
  屋内的灯光和走廊一样阴沉,不知怎地,似乎今天整个警局都十分阴沉。
  门口执勤的警卫如此,前台为市民做咨询服务的警花如此,审讯室的警官如此。
  只有江逸尘不如此。
  一只脚迈进了重案组的房间,我没有选择敲门或者询问。
  走廊内的警官都装作看不见我的样子默许着我的举动。
  我一路畅行无阻地来到了重案组的门前,自然也不需要向里面的人汇报什么。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会选择礼貌性地敲门,汇报,甚至还可能会鞠躬。
  不过现在,我只能迫不及待地加快我脚下的速度。
  因为屋内隐隐约约传出来的,是我最不希望听到的声音。
  “江逸尘,你不要以为你们有多了不起,挖人墙角这种令人不齿的行为,也就只有你们国安能干的出来了!”
  那是刘道明警官的声音,和江逸尘吵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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