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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半左右，技术研讨会宣布结束。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李树木在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如坐针毡的感觉中熬了过来，但他却没有做到‘不吐不快’。
他能想象一旦说出些什么来，这场技术研讨会也就毁了，而且凭他的身份也没有多少说服力，更多的下场是积累仇恨。
戴维跟麦克对他已经心生不满，他又何必自讨没趣？
散会后，摄影师们背着相机包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摄影学徒们开始处理善后，整理影棚、电池充电、交接流程等等。
莫斯来到整理灯架的李树木身边，抬头看他，“阿木，你脸色不太好看，不舒服？”
“我没事！”李树木也不太清楚自己怎么那么大反应，心想可能是‘超能力’的副作用，只要涉及到影像相关的事物，反馈都被无限放大。
“来，我们一起快点收拾，你再陪我去读卡，一起回宿舍怎么样？”
莫斯似乎怕他不答应，又神秘兮兮的接着说道：“今天麦克老师拍了一套那个......嘿嘿！”
李树木知道所谓‘那个’就是私密摄影，除了人体艺术，这是摄影学徒最喜闻乐见的影像成片之一。
就在他来公司这段时间里，李树木在宿舍不止一次听莫斯他们聊起这个话题，据说情趣内衣是新人们的首选，也有更前卫的选择全裸主题。
当然，照片无关乎色情，满满都是爱的影子。
而摄影学徒们能接触到这些照片理论上只有一次，也就是在读取相机内存卡的时候。
如今的摄影行业对客户的隐私越来越重视，新人选择私密摄影或人体写真会签订一份协议，而摄影部读取照片直接上传到数码部，不允许保存本地电脑。
但哪怕说得如何滴水不漏，一切流程都是人为，一套‘清凉’照片到客户手里，都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只手，多少双眼睛。
尤其是在数码部，每一张照片都要进行放大仔细处理，也就是PS，毕竟越是穿得少越考验数码师的功底，也就不敢放过每一个细节，该大的地方要大，该小的地方要小，不像婚纱礼服还能对身形起到掩饰修饰的作用。
李树木有些犹豫，自己对这方面的兴趣不大，而且有了透视眼，看真人不比看照片强，再说他对影像反应这么剧烈，会不会出现过激反应，他无法保证，若是当场吐出来，那让人情何以堪。
最重要的是，他很累，想早些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顺便捋一捋这不平凡的一天。
莫斯见他一脸不情不愿，一咬牙，“只要你等我一起，明天早上请你吃贵州羊肉粉！”
十八块钱一碗的贵州羊肉粉，李树木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十分钟之后，毗邻摄影办公室的小房间里，四台电脑上都坐着一个摄影学徒读卡存片。
这里是摄影部特意开辟出来的一个空间，其用意之一是摄影师用来提升自我，其二就是摄影部存片。
李树木来的第二天到过这，貌似看到两个摄影师在玩‘英雄联盟’......
小房间里，莫斯的身后围了四五个摄影学徒，一个个伸长脖子看着读取进度条缓缓爬动。
李树木却有些郁闷，没别的，这些电脑的状态居然很清晰反馈到他心里，都或多或少有些毛病。
他不由自主盯着一台看了一会，恍惚间听到这台电脑的哀嚎声，心中暗惊不已，揉了揉眼睛却又恢复了正常，似乎是一种错觉。
莫斯终于读完照片，但随后就是一片失望奚落的声音，“这也叫私密照？”
“浪费我下班时间，走了走了！”
“难怪麦克老师那么快，这也太没职业道德了。”
莫斯身后瞬间空场，李树木向电脑屏上看去，只见两个年轻男女分别裹着一块浴巾，对着镜头做着各种可爱的姿势，眨眼睛吐舌头做鬼脸，你点一下我的鼻子，我捏一下你的下巴，你亲我一口，我亲你一口......
“挺可爱的啊，阿木，你觉得呢？”莫斯似乎还挺喜欢这组照片。
“呕！”李树木一捂嘴巴转身往外就跑，还是没忍住！这大平光的影像作品杀伤力太强了。
莫斯赶紧收拾好电脑桌，追了出去，“哈，木头，你小子是不是有了？”
......
晚上十一点左右，李树木跟莫斯走出爱度，两人走在布满城市霓虹的街道。
摄影学徒的生活大多比较枯燥，上班公司下班宿舍，两点一线。
员工宿舍并不远，十来分钟的脚程，在一片老旧居民区，两室一厅的房子，两间卧室分别住着摄影学徒跟化妆学徒，上下高低铺，跟寄宿学校相似。
或许，李树木选择在爱度学摄影，除了押金能退，还有这包吃住是一个很大的因素。
走出一段路，莫斯突然有所感慨，“阿木，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你怎么个冲动法？”李树木看着黑色的天幕，一道道斑斓的光华在天穹中闪烁，这是以往的他看不到的情形。
好在奇异空间里似乎有过相似的场景，他倒并不如何惊讶。
“三十六块钱我能吃十天，要不，明天早上咱们吃点别的？”看来莫斯反悔了，这么奢华的早餐没有体现出其价值。
“十天？”李树木不太相信，一顿早餐不到四块钱，如今这物价有点不大现实，而且摄影学徒还是个体力活。
“一个肉包两块，一杯豆浆一块五，十天还能余下一块钱。”莫斯掰着指头，细数起来。
“能吃饱？”李树木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这样对付，他起码得两个肉包。
莫斯笑了笑，“不错了，还有些家伙都不吃的呢。”
“呵，你也可以五天不吃嘛，包括明天。”李树木有心逗弄一下这家伙，而且预感这家伙的目的不会这么单纯。
他的感觉还真没错，莫斯沉吟了片刻，“行，明天就请你吃羊肉粉，不过，你也得跟我说点实话，怎么样？”
得，又来了！
李树木想了想，这家伙怕是不会轻易放弃，索性将能说的都跟莫斯复述了一遍。
莫斯听得眉飞色舞，虽然跟戴维老师说的大致相同，但李树木的视角不一样，还有不少丰盈的细节与人物内心，这家伙终于觉得十八块钱花得不冤。
两人就这么边聊边走，很快就到了宿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