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唐公主远嫁

　　人界，风垓洲。
　　大唐贞观三年（公元629年）。唐太宗李世民已经登基三年，在这位唐朝最具雄才大略的第一圣君的治理下，唐朝开始走上盛兴之路。然而此时大唐的四周还有来自少数民族的外患威胁：北面有东突厥汗国，西北有西突厥汗国，西面有小国吐谷浑，西南有后来的吐蕃部落——党项、附国、唐旄、象雄。这些少数民族部落不时地对唐朝军民进行劫掠、袭扰，甚至通过进攻唐朝的疆域实现自我扩张。
　　贞观三年十一月，东突厥进犯大唐河西。唐太宗以此为借口，派遣六路大军反击东突厥，次年，颉利可汗被俘，东突厥灭亡，残部大部分投奔薛延陀汗国。一小股沙钵罗的残部逃窜到青海境内、吐谷浑国和大唐鄯州的交界处。
　　贞观四年（630年）。大唐都城长安。
　　大兴宫，两仪殿。
　　唐太宗坐在御座上正为一事烦恼，原来他最喜爱的弘化小公主近来突患重病，日夜哭闹不停、饮食不进，御医们也束手无策。这8岁的弘化公主可是他和虞贵妃的心肝宝贝，太宗亲自给公主起了个小名——月儿，意思是希望公主长大后能像月亮一样独照夜空，给人间带来光明。弘化公主自小就聪明伶俐、乖巧可人，在处理完繁忙的国事之余太宗最爱做的事就是独自溜达到储秀宫去，把小月儿抱到自己的膝盖上逗弄。
　　如今眼见公主不吃不睡、日渐消瘦，两只原来神采奕奕的大眼睛现在也变得萎靡无神，人也一天不如一天，太宗真是连烦恼带心焦。
　　正在独自愁闷，突然内监来报：承天门外有个老真人说是有妙方可以医治弘化公主的病。
　　太宗虽然心焦但也疑惑这老真人的来历，转而一想且把死马当活马医吧，万一能治好公主的病岂不是好事一桩。于是吩咐内监速把老真人引去储秀殿给小公主治病。
　　这储秀殿在大兴宫的西北角，是一座小巧精致的贵妃寝殿，8岁的弘化公主和其生母虞贵妃就住在这里。
　　面色蜡黄的小公主躺在床上还在不停的哭闹，御医进的汤药也被小公主打翻在地，虞贵妃坐在小公主身边正不停地抹眼泪。
　　突然内监来报，有给小公主治病的老真人到，虞贵妃忙命内监引真人入见。
　　贵妃抬眼打量着老真人，只见老真人身穿雪花万点银真衣，满头白发，颌下一缕白须飘飘，满面红光，双目炯炯有神，真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神仙再世。
　　老真人拜见完虞贵妃，叉手说道：“嗡拉萨吽。可否将小公主抱来与贫真一看？”
　　虞贵妃亲手抱起正在哭闹的公主交到老真人的手中，说来也怪刚才还哭闹不止的公主立刻就停止了哭闹，两只原本无神的大眼睛也突然变得有了精神、一刻不停的注视着老真人的脸。
　　老真人抚摸着公主的小脸蛋说道：“弘化弘化，是为弘法而化。嗡拉萨吽，法王子别来无恙。”话刚说完，公主竟然莞尔一笑，病立马就全好了。
　　老真人告诉惊喜至极的虞贵妃小公主的病已经全好了，不需要服用任何汤药，只需要多注意饮食调理，滋补将养半个月左右小公主就能恢复如前。
　　虞贵妃大喜过望，一边急忙派人回禀皇上，一边命宫女取来百两黄金赏赐给老真人。
　　老真人却一再谢绝赏赐，说是真人不恋世间财物，又说小公主与真教教主嗡拉萨吽有缘，并取出《风云十真图》一卷交给虞贵妃，说道：“且将此图好好保管，待小公主长到18岁时把此图交给她，切不可丢失，否则小公主性命难保。危机时刻公主对此图祷祝，便可化险为夷。”
　　说完，转身就走出了殿外，等宫女追出去老真人早已不见了踪影。虞贵妃把老真人给公主治病的前后过程讲给了闻讯赶来的太宗。太宗心想：这必是公主有缘，引得真仙下凡来给公主治病。再看那一卷《风云十真图》，虽是白描手法，但十真子各个衣带当风、神情如生。心底暗自感叹，这是神仙手笔，连皇宫第一大画师阎立本也画不出这样的人物。又想起老真人的话，忙命虞贵妃好好保管此图，留待日后交给公主。
　　不提太宗和贵妃看见爱女病愈有多么的高兴。
　　只说时间匆匆，一眨眼9年过去了。弘化公主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17岁少女。有铭赞约：“诞灵帝女，秀奇质于莲波；托体王姬，湛清仪于桂魄；公宫禀训，沐胎教之宸猷；姒幄承规，挺宝闱之睿敏。”
　　虞贵妃也把当年老真人授与的《风云十真图》交给了即将满18岁的女儿。自从得到这轴卷图，公主就常常把它拿出来，一个人独坐抚卷长思。画上的十真子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玉冲子、云逸子、引微子……这些名字也好像在哪里见过。就连那只长着一只独角的白毛小狗也仿佛曾经做过自己的伙伴。可是自己长到17岁也没走出过皇宫啊，又哪里有机会去见这些神仙一样的人和物呢？
　　有时候在睡梦中，她会梦见自己在天上的一个大院子里，院子里金光闪闪有湖有台有阁，阁里面白纱飘窗，金灯高挑，而自己穿着一身珍宝做成的衣服骑在一只长着独角的大白犬身上。
　　她也会梦见自己和十名白衣男子女子在大院子里飞舞、习剑。
　　有时一闭上眼，她头脑里就浮现出她和一名戴着锥形王帽的异族男子行走在西域的荒漠里。一睁开眼，她又仿佛看见自己坐在一个有着有各种各样美丽云彩的土地上念诵金光闪闪的经文……
　　自打从母亲手里接过这份图卷，月儿仿佛回到了一个旧世界，又不断地打开一个个的新世界。而在这些新旧世界的不断轮回闪现中，月儿也慢慢地明白了什么……
　　在青海湖地区，有个夹在大唐和吐蕃之间的小国——吐谷浑汗国。吐谷浑是鲜卑西迁的一支裔族部落。
　　公元635年，吐谷浑内乱，国王慕容顺被部下所杀，其子慕容诺曷钵继位。诺曷钵继位之初，深为内忧外患所扰。一方面内政不稳，大臣们不服，尤其宰相宣王手握大权阴谋造反；另一方面南面的吐蕃一直想吞并吐谷浑，并在公元638年对吐谷浑发动了一次进攻，结果吐谷浑惨败。
　　内忧外患之下，刚继位的诺曷钵把希望投向了大唐。贞观十年（636年），诺曷钵亲自入大唐朝廷求婚，希望通过与大唐的联姻稳固自己的政权；而唐太宗也出于政治考量同意了诺曷钵的请求。
　　贞观十三年（639年）十二月二十一日，诺曷钵又亲自来大唐迎亲。这次这一对来自东、西方两个不同王朝的新人终于彼此见了第一面。
　　月儿眼中的可汗诺曷钵面庞微微有些黝黑、身材魁伟、相貌堂堂、气度不凡。而诺曷钵看到公主的第一眼就被公主惊似天人的美貌所震撼，竟然不自觉得双膝着地，跪倒在公主的金裙之下。
　　贞观十四年（640年）二月十三日，在这个还有些寒冷的冬末之日，太宗和虞贵妃在大兴宫太极殿含泪送别了自己最爱的女儿和来自西域的女婿。
　　太宗端坐在御座上，面带伤感又严肃地挥手命内监宣诏。
　　内监奉旨宣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弘化公主，朕之幼女也，系虞贵妃所出，身份贵重。自幼聪慧灵敏，旦夕承欢皇太后与朕躬膝下，太后与朕疼爱甚矣。
　　今公主年已豆蔻，适婚嫁之时。朕承圣母皇太后慈旨，于诸四海内外、王室贵胄中择佳婿与爱女成婚。
　　西域国吐谷浑国王慕容诺曷钵文韬武略、仪表堂堂、乃一国之君且未有家室，前番数次觐见朝廷求娶大唐公主。朕感其诚意，且其与公主婚配堪称天设地造，朕心甚悦。
　　应土国之求请，亦为成佳人之美，兹将弘化公主下降驸马慕容诺曷钵，一切礼仪由礼部尚书与钦天监正商议后待办。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弘化公主和诺曷钵一起跪拜受诏。
　　太宗严肃又不无诙谐地对诺曷钵说：“驸马，公主18年中从未离开过我身边，不曾离开过大唐国土一步，更未曾去过那西域风沙蛮荒之地。此次公主远嫁西域，你可一定要好生照顾她。倘使我儿在你处受到委屈，我这个当父皇的一定会派出十万大军去往吐谷浑给公主做主。”
　　诺曷钵一听此言，不禁汉从头下，连忙叩首到：“父皇在上，儿臣钦慕公主已久。此次得见公主真容，更是被公主倾国倾城的美貌所折服，更闻公主温柔敦厚、蕙质兰心，天下稀有。此番父皇恩准公主下降与我，实乃儿臣之大幸，吐谷浑之大幸。我定当竭尽所能，全力维护公主。在吐谷浑，谁与公主为敌，谁就是与儿臣敌。儿臣愿为公主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虞贵妃此时看着一对即将远行的女儿、女婿眼圈不禁又红了。她把公主招到跟前，紧握公主的双手说道：“儿啊，此次随驸马远去西域，你可一定要爱护自己的身体。饮食寝眠都要好生安排。你和驸马也要恩爱和睦，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就心生嫌隙。今后，若你和驸马想念父皇和母亲了，就回来省亲，我和你父皇在大唐为你们祝福。”
　　公主抱住贵妃放声大哭到：“母亲，父皇，此次女儿将告别双亲远去西域，长安和西域相距遥远，不知道今生还有没有机会再次和双亲相见。希望父皇、母亲保重龙体，切勿思念弘化。女儿在千里之外也会为双亲遥祝圣安。”
　　贵妃听了不禁又和公主唏嘘相泣。
　　太宗看看时间差不多也该启程了，就命内监再次宣读命令护送送亲队伍出发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宝：今命左骁卫将军、淮阳王李道明与右武卫将军慕容宝护送弘化公主、驸马慕容诺曷钵去往吐谷浑汗国完婚。
　　即日起程。
　　钦此”
　　二将军跪地接旨。
　　于是一行几百人庞大的送亲队伍带着太宗赐予的丰厚嫁妆一路向西、出长安奔陇西、青海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