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苍鹰

　　苏醒后的第一晚，张向阳做了一个梦。
　　无垠，广袤，自由的天空中，他漂浮着。
　　蓝天白云从身边飘过，仿佛触手可得。
　　唯有脚下的虚空，让他生出不安。
　　突然，他开始极速下落。
　　然后，扑通一声，跌入了海里。
　　冰冷的海水瞬间将他包围，无力挣扎的他继续下落。
　　很快，巨大的水压让他睁不开眼睛。
　　终于，思绪停滞，时间仿佛静止。
　　不知过了多久，温度开始上升。
　　被温暖包裹住的他，缓缓睁眼，苏醒过来。
　　时间继续流动，这一次他感觉格外踏实。
　　仿佛置身在母亲的子宫内，被温暖的羊水包裹。
　　可是突然，时间流逝瞬间加速，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所有的血肉组织开始自由流动。
　　各色各样的动物器官此起彼伏的出现，然后组合变化，他发现自己在无数种缝合拼接怪中变幻。
　　……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病房时，张向阳猛然惊醒，喘着粗气，摸了摸汗涔涔的衣服，他立马记起了昨晚那个怪诞的梦。
　　不过，他很忙，没有大把的时间来琢磨一个虚幻的梦境。
　　起身，从包里挑出一块品相最好的手表，一边上着发条，张向阳一边推测着现在的时间。
　　平葛市位于北半球北回归线附近，现在是秋天，白天的时长在10小时左右，那么日出的时间应该是7点左右。
　　将手表时间校准，虽然不够精确，但也绝对够用了。
　　掏出镜子，张向阳检视自己头顶的肉葵。
　　整体和昨天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更加圆润饱满。
　　不过当他调整角度，观察花盘时，却有点呆住了。
　　这肉葵虽然和向日葵花高度相似，但花盘上留给葵花籽的坑位数量却是不同的。
　　昨天，他数了很多遍，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大街上的其他丧尸们，头顶的坑位数量都介于1到13之间，其中以中位数附近的数量为主流。
　　而他的坑位为12个。
　　关键不在这里，而在于昨天之前他所见的所有坑位中都是空的，但现在他头顶的12个坑位之中，有一个竟然长出了一粒籽。
　　虽然稚嫩，但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
　　张向阳不由得开始畅想，这粒葵花籽成熟之后，究竟会带来什么改变。
　　现在有太多的问题需要找到答案，他恨不得将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用，但显然事有轻重缓急。
　　不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他已经饿了许久，虽然肉葵能补充机体运转所需的能量物质，但无法产生饱腹感。
　　当然饥饿感也不算一件坏事，至少能让他时刻明白自己和那些丧尸之间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此外身上的酸臭味和积攒多年的结痂灰尘，以及虬髯的毛发时刻冲击着他的文明神经，他必须要好好打理一下形象，以便更加效率的投入工作。
　　昨天只是在大楼里粗略的查探了一下，排除了风险，今天他可就有的是时间收拾了。
　　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张向阳将整个医院的物资储备进行了整理。
　　日常物资，主要是衣服和食物，能够保存7年的衣服还是挺多的，张向阳简单给自己搭配了几套秋冬套装。
　　吃的就要稀有了，能够长期保存的食物并不多，以罐头以及其他脱水食物为主，当然还有一些蜂蜜以及医院的特色：葡萄糖溶液。
　　除了葡萄糖溶液能够满足一个月的补水需求外，其他食品只能用来打打牙祭了。
　　战略物资，包括武器、药品、地图等。武器方面，张向阳在院长办公室找到了一把仿制唐刀，实在货，不过暂时只能用于收藏。
　　寻找物资，登堂入室，还是撬棍，斧头更实用，近身对敌，他还是更喜欢用手术刀，干净利落，而且有大把的刀片可以用于更换。
　　不过，在副院长办公室找到的一副高倍望远镜，是张向阳没有料到的，这可是好东西。
　　至于地图，这里只有一幅全国地图，用处不大。
　　至于药品方面，很可惜，几乎都过期了，不过张向阳还是挑着过期时间最短的，选了一些关键的退烧止疼止血的药，以及纱布绷带什么的。
　　当然大量的医用酒精算是一个意外惊喜。
　　将这些东西整理归置完毕，张向阳将临时的落脚处换在了院长办公室。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这里的采光一流，视野一流，设施一流，办公室后面推门就是起居室，柔软的大床和一整面落地镜，相当奢侈了。
　　在配套的卫生间里，张向阳整理起了个人卫生。
　　没有水，用酒精也是一样的，效果还要更好。
　　首先粗略处理完全身过长的毛发，直接用酒精冲凉，然后打上肥皂，揉出可怜的泡沫后，仔细清洗。
　　还别说，酒精加肥皂，去污效果不是一般的强。
　　洗净后，再冲一遍，然后精修一遍头发，刮干净胡须，最后再冲洗干净，擦干完事。
　　浑身清凉，张向阳精神为之一振，挑了一套夹克牛仔裤穿上，他顿时感觉整个人的气质都升华了。
　　弄完这些，张向阳带着从空调外机鸟窝里掏来的几颗鹌鹑蛋和一罐蜂蜜前往天台。
　　打开锁，逛了一圈，确定没有外来客后，张向阳再次将老太太搬了上来。
　　“走，老太太，开饭喽！”
　　将老太太朝阳安顿好。
　　张向阳用斧头劈了一张凳子，生起火，用砖头搭了个简易的灶台，然后将鹌鹑蛋放在铁饭盒里，烤了起来。
　　没过多久，蛋香味飘来，翻面后，继续烤。
　　将所有蛋烤熟烤透后，张向阳拿出另一个用酒精清洗干净的饭盒，小心的倒入蜂蜜，放在火上加热。
　　然后他开始剥蛋，将剥好的蛋放入加热的蜂蜜中浸润。
　　不消片刻，一股醇厚的香甜味飘出，裹着蛋香，直勾起人的食欲。
　　端起饭盒，张向阳美滋滋的坐在天台边缘，一边欣赏着大街上流动的花海，一边享受起美食。
　　就在张向阳仔细品味陈年老蜜的风味时，他的头顶，一股阴影由小到大快速将其覆盖。
　　张向阳坐的地方离地面约有1.5米高，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双脚勾住护栏，然后整个人直接后仰。
　　与此同时，左手扔掉饭盒，护住头顶葵花，右手迅速掏出手术刀，整个人瞬间成为弯弓之势。
　　可黑影的速度还是超乎了张向阳的想象，在他准备攻击时，已经叼走他的饭盒，扬长而去。
　　张向阳看得清楚，这是一只苍鹰，翼展足有三米以上，一双爪子锐利，透着寒光。
　　如果它的目标不是饭盒的话，他现在可能已经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