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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克苏恩不让观读的书卷,其实很少只占祭屋藏书的十分之一。
而在得知自己不久要服下‘祖树药剂’,为微光部族捐躯时,老克苏恩对王林观读的限制,实际已很少很少。
可即便如此的倾囊相授,他还是不让王林观读,那部分看着就相当古老的纸质抄卷。
压抑多年的渴望,让王林继任为大祭司,成为新一任‘克苏恩’后,自然而然的把目光放在了老克苏恩曾经禁忌的书卷上。
“现在你没有办法来阻止我了吧!”
回忆起曾经,老克苏恩拒绝凝视的坚定目光,王林唏嘘着把所有‘禁忌’的古老书卷,统统归拢在自己面前。
望着这些被兽皮包裹的无名书卷,王林即激动又忐忑,心情大抵如同读初中时,第一次在同学家接触到的‘人体艺术’。
“真是令人心生期待啊。”
手指有些颤抖的,在面前的书卷中选出一本部头最大的书籍,怀揣着对知识的虔诚以及某种期盼,王林翻开了书籍的扉页。
——
“我认为这世间最仁慈的恩赐,莫过于人类无法理解的宇宙万象。我们栖身在一座名为‘无知’的静谧孤岛,孤立在被重重迷障包围的黑色汪洋之中。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该盲目远航,科学以及各门学派在纵深发展上尚未酿成灾祸,但终有一天,那些由零星知识拼凑出的可怖远景,将令我们无所遁逃……”
仿佛有一种魔力,王林沉浸在翻开的禁忌书籍中,但刚品读完一个楔子,他便惊悚的合上书页。
“这!这字!这文字!!!”
以为是自己产生的一种视觉错误,王林连续来回的翻开几次后,终于发现了一个极度荒谬的事实。
这本书籍上用作记录的文字,竟然来自他熟悉的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国度。
不同这个世界,被老克苏恩教导的楔形异界文字,书本上整齐美丽的方块字,让王林有种找到归属的流泪冲动。
但感动和泪目还不是时候,认识到这点后王林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亟需从书中得到解答。
他迫不及待的研读下去。
——
“知识就是最甘美的毒药,她打破愚昧无知构成的舒适圈,她让我认识到人类的愚蠢和渺小,她又让我接触到世上那些最深邃的隐秘……
我明知道她很危险,但未知领域的存在恍如新大陆被发现,犹如娇媚少女的解衣,让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深入和探索一翻。
毕竟它们的的确确的存在,也的的确确的颠覆扭曲着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认知。
……
我也许可以著一本书,把我心血来潮总结弄出的各种小玩意,以此保存下来……”
看完这本书的序章,王林·克苏恩怀揣疑问,大致翻查了下剩余的禁忌书卷。
他发现这些禁忌书卷,都是这位不知名的同胞,所留下的实验笔记的一部分内容。
内容中有着比老克苏恩,乃至比微光部族历任大祭司更为详细的‘怪物记录(王林觉得用‘怪物记录’来概括这些‘非正常异类’最为恰当。)’,包括种种耸人听闻的解刨手记。
最令王林感兴趣的,是‘笔者’用取材自怪物身上的材料,大开脑洞以及反复实验总结出的‘怪物药剂学’。
这位与王林有渊源的笔者,用‘怪物药剂学’来形容他总结开创的药剂理论体系。
研读之下王林不难看出,整个微光部族的原始药剂配方和理论,乃至对外界怪物的记录资料,都是源自这些‘禁忌’书卷。
甚至因为一代代传承,和异界文字文化的隔阂不相通,有种画虎为猫的滑稽。
像是晦暗的人生中,骤然开启了一扇大门。
王林接下来废寝忘食的研读,研读消化这些来自另一位知识渊博、胆大包天的同胞,所留下来的宝贵财富。
像是与他进行着一场跨越漫长时光的交流,王林从对方的字里行间一窥拼凑出这人,完整的性格肖像以及他所处时代的美好样貌。
根据微光部族书藏中的历史描述,早在久远以前的世界,还不是现在这般被诡异的黑暗笼罩。
那时人类居住在平坦的大陆上,大陆上有丰美肥沃的各色资源,有取之不竭的饮水食物。
那时的人类,制造出高达百米比肩神灵的宏伟居所;制造出跨越万里的钢铁巨兽,该钢铁巨兽能上天入地下海……
是的,书卷笔记的笔者,所厌倦的无聊世界,当时的摩天大楼、蒸汽火车、蒸汽飞船等等,成为如今人类蛮荒后裔的一种神圣崇拜。
不得不说,两种真相结合后产生的化学反应,给王林一种莫名想笑的荒诞。
可他根本笑不出来,甚至憧憬笔者口中‘被贵族统治的蒸汽朋克’。
“假如你我的身份,能够对调就好了,我也想无聊到整天喝酒聚会、玩女人,只有抽空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几天几夜的连读鏖战后,合上手中一份手记的最后一页,王林闭上眼身体摇晃的暗想道。
……
……
优秀的文字,总有种说不出的魔力,让人置身其中久久无法自拔。
用出包浆的厚实木质方桌上,燃烧着不知名动物油的油灯,照亮着被随手堆放的皮质书卷。
略显凌乱的书卷后,一个年轻的男人穿着邋遢的长袍,坐在书桌前神情变脸般快速变化,时而微笑、时而兴奋、时而难过……
让闯进来的威尔斯,有种自己的新任大祭司被‘恐怖’俯身的错觉,随后抡起胳膊把某人打晕。
令后面醒来的王林,听闻缘由后哭笑不得。
但好心情迅速被噩耗替代,“什么!祖树下的耕地,种植的粮食全死光了?”
事关微光部族,上下七十九人的生计,王林踢踏着草鞋随威尔斯,赶向祖树树洞外的耕地。
老克苏恩牺牲所化的祖树,像一把大伞在茂密黑暗的丛林中,为微光部族撑起一片天地。
祖树的树干底下,环绕修建着用石块、木头搭建的棚屋,属于部族人们的居住区。
单薄的居住区以外,是一块块圆环状的黝黑耕地,一直绵延到祖树树冠和黑暗丛林接壤的边缘。
因为有祖树的存在和守护,微光部落的外围并没有任何的防御措施。
王林在部族人们的簇拥下抵达耕田时,看到原本种植的麦科植物统统趴伏在地,形似被晒干水分的秸秆,四下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