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家

　　李不凡再次回望白沙城，记忆纷至沓来……
　　突然，他双眼通红，牙根紧咬，一股骇人的戾气从他身上散出，在心中呐喊：“爹娘！小宝无用，让仇人逍遥法外……
　　小宝在此立誓：‘不能手刃仇人，我李不凡永不成仙！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就请你们安息吧……”
　　“唉……李师弟，我们走吧！”身边一个白衫男子叹了口气，接着沉声道：“其他同门和长老都还等着……”
　　在他欲要转头之际，城门口一道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仿佛他的耳边响起……
　　“站住！”
　　城门口一个铁塔般的守城卫伸手，拦住一个风尘仆仆的青年。
　　青年缓缓转头，疑惑地问：“什么事？”
　　“哼！臭乞丐，又想偷偷的混进城？”这个城卫扬着浓眉的道。
　　“气丐……你说谁啊？”青年“礼尚往来”的回了一句。
　　这时才知，原来没交入城费，一心只想早点回家，把事这都给忘了……只是，怎么就成了乞丐？
　　神识查看了下全身，灰头土脸，一件白衫成了灰衫。难怪……
　　“呵呵……”这个城卫嘴边的胡须动了动，“难道，你不是乞丐……
　　那更好！两块灵石，请……”
　　说着那只还挡着青年的手招了招。
　　“不就是两块灵石吗？唉，不对？好像入城费是一块灵石？”青年微微皱眉道。
　　“别人是一块灵石，而你……”这城卫玩味的看着他。
　　青年笑了笑，“难道我是你的贵人？”
　　这城卫有些不耐烦的道：“什么贵人不贵人的？要进城，就把把两块灵石交出来？”
　　青年眨了眨眼，故作委屈的道：“那为何我要贵人一等？”
　　顿时，引来旁人阵阵笑声。
　　这城卫有些生气的道：“你一个练气二层！少他妈啰嗦！不进城就快点滚蛋？”
　　“接着！”青年说着取出两块灵石，轻轻一抛，闪过两道白亮的弧线，稳稳地落在这城卫扇子般的手中。
　　然后，绕过他的手，向城里走去。
　　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回头说了一句，“谁是乞丐啊？”
　　接着昂首挺胸，转身回头，迈开大步，朝前走去。
　　留给双眼噴火的那城卫，一个修长，小瘦，灰灰的背影。
　　走着走着，忽然，青年注意到一个问题！
　　路上行人匆匆过，纷纷避他三尺。
　　眼神中吐露着一丝无辜，口中嘀咕：“我有那么恐怖吗？不就是身上有点灰……”
　　这时，一个穿着百褶裙的女子，走到他前面，眼神灵动的瞅着他，软软糯糯的道：“公子，打扰一下！”
　　青年眼睛发光，怔了怔，才轻声道：“仙子，请问你有什么事？”
　　“嗯，请问公子是陆丰吗？”
　　“啊！陆丰？对不起！仙子，你应该……认错人了。在下李不凡。”
　　美女眉头轻皱，然后淡淡的说了句，“打扰了！”说完转身便欲离去。
　　“仙子，请留……等一下！”
　　女子回头，“公子，你有什么事？”
　　“仙子，是在找一个——跟我长得差不多的人？”
　　“嗯，”美女点了下头，然后转过身，秋水盈盈的看着他，欣喜问道：“难道你见过？不知在哪里……”
　　“那倒没有！不过，陆丰兄跟我长得差不多的话？若是日后有缘见到，在下可以替仙子转达！”青年含笑道：“哦，还没有请教仙子芳名，仙乡何处？”
　　‘有点意思！还未见过这样问我名字的？’美女莞尔一笑，“我叫云轻雪，飘渺剑宗弟子。若是以后看到陆丰，一定要告诉他啊！”
　　“云仙子放心！我李不凡一言九鼎，从不食言。”
　　“李公子，那就先谢谢你啦！轻雪还有点事，他日有缘再见！”
　　云轻雪浅浅的笑着说，‘要是你真的不凡！说不定，在乌龙秘境……’对着李不凡扬了扬芊芊玉手。
　　“有缘再见……”
　　李不凡也挥了挥手，目送着那绰约多姿的背影。心道：“好美……”
　　忽然，听到身后有不太和谐的声音传入耳中，
　　“臭要饭的！还英俊不凡？臭不要脸的！不知有多久没洗澡……”
　　李不凡转头，见是一个“义愤填膺”的老人。秉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一笑而过。
　　一边昂首挺胸朝前走，一边嗅了嗅衣袖。
　　然后，喃喃自语：“也没有多久啊？才几天而已……”
　　天也快黒了，也不急在这一时，不如找个地方捯饬捯饬？
　　走了一百丈，什么样的铺子都有，就是没看到正仪馆。
　　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瞅着一家客栈，便大步的往里走。
　　才到门口，就被一个眼尖的小二堵住了。
　　“臭乞丐，这是你来的地方吗？”
　　李不凡嘴角微翘，看着这个阴沉着脸，赶他的小二。心里一喜，暗道：“好！就是你了！”
　　忙取出一块灵石，在手上晃了晃，
　　有些不屑的说：“别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不知道进门都是客吗……
　　谁还没有个落难的时候？”
　　小二看到了灵石，脸立马就“多云转晴晴”了，很是客气的道：
　　“道友，还请多多包涵。这白沙城虽号称修仙城市，有全楚的第二大坊市，可大部分还是没灵根的凡人。所以常常有乞丐上门，坏了些客人的雅兴……
　　还请道友见谅！”
　　接着又伸出手，“道友，请……”
　　李不凡在他说话时候，用望灵术查看了下他的修为，练气四层。暗叹：“我的修为连个小二……”
　　待他说完，眨了眨眼道：“道友，我就不进去了，以免坏了……客人的兴……致。”
　　小二有些尴尬，“道友，看你说的……”
　　李不凡也不想跟他啰嗦下去，早点早点回家，打断他的话，“道友，我真的不是来打尖住店？
　　只是想向你打听个事，知道这附近，哪有正仪馆？
　　带我过去，这个灵石就是你的了！”
　　小二眼角堆着笑，恭敬的道：“道友，那就请稍等一下！”
　　说完，小二朝身后叫了句，
　　“二牛，我有点事儿，先出去片刻。”
　　前面不远处，一个长相憨厚的伙计应道：“哎！大虎哥，你去吧！”
　　摸着头，似乎想到什么？又接着说：“大虎哥，只是你这样！就不怕掌柜扣你工钱？”
　　“扣吧！扣吧……一个月也没几块灵石？”
　　小二一脸地不在意。
　　然后，向李不凡露出“诚挚”的笑容，“道友，跟我走吧！”
　　神采奕奕，容光焕发，身上还香喷喷的李不凡走出了“芳怡。”
　　边走边嘀咕，“怎么哪里的乌鸦都是黑的，修仙界的正仪馆也挂着羊头，卖起了狗肉，要不是在伟大……
　　茁壮成长，那前世今生的初夜，就要来生再见了。”
　　来到一座大院的门前。
　　红灯笼在摇曳在风中，“李府”苍劲有力的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一种熟悉而陌生的……
　　大门两边的石狮子好像小了许多。
　　想当年，还要福伯抱着才能上去现在狮子头才到自己腰间……
　　八年了！八年了！
　　我李不凡又回来了！
　　“噹……”的门扣声，
　　激动的喊叫声，
　　“爹……
　　娘……
　　我回来了……
　　爹娘……
　　我回来了！”
　　几个呼吸后，“嘎……”门慢慢开了！
　　两个腰间挂着大刀的壮汉，堵在门口，面目不善扫了他几眼。
　　其中一个大声呵斥：“你谁啊？大晚上的鬼叫，不知道这是李府吗？
　　快走，快走！”说着就要关门。
　　李不凡一听，有点……
　　哭笑不得！
　　真的是‘少小离家长大回，乡音无改鬓未衰。家丁相见不相识，呵斥少主快走开！’
　　然后，眨了眨眼，神秘的笑道：“等一下！
　　二位大哥，若不大声叫，你们听得到吗……”
　　“咳”接着又道：“说实话，不是李府，大晚上的，就算有人请我还不一定来呢？”
　　那人腆着道：“你到底是谁？”
　　李不凡轻飘飘的吐了句，“你猜？”
　　“不说，我们真的关门了！”
　　“哈，关了门，我就不知道再敲吗？”
　　看着二人似乎真的准备关门了。
　　李不凡笑了下，“不跟你们开玩笑了！两位，不妨仔细瞧瞧，我是谁？”
　　这两人李不凡还是记得，就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两人闻言一惊，又仔细审视一番。
　　发现……
　　那眼睛，那眉毛，那脸型……
　　跟老爷有七八成的像啊！
　　还有那跳脱的性子，跟……
　　不会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有眼不识小主人。
　　另一个家丁小心翼翼的问：“公子，不会是不凡少爷？”
　　看着他二人惶惶不安的样子。
　　李不凡咳了一声：“不然呢？”
　　二人已经能确定他不似在冒充！
　　两人顿时感觉，不好了……
　　彼此“深情”对视了一眼，“心有灵犀”的一掀长衫。
　　“砰……”
　　齐齐地送给了李不凡两个“膝盖”，两副“任凭处罚”的神情。
　　那个呵斥李不凡的家丁，顶着一副苦瓜脸：“小人有眼无珠，还望少爷……”
　　李不凡挥了挥衣袖，“两位大哥，李某人虽然不才，但也不是那种鸡肠鸭肚之人。
　　何况，这也是你二人也是职责所在，不知者不为过！
　　好了！都起来吧！”
　　然后李不凡大步向院中走去。
　　站在大厅中，入眼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又熟悉。
　　桌椅，字画，墙柱，……
　　仿佛又回到童年时代，
　　一个个名字……
　　一张张面容······
　　威武不凡的爹，
　　绝代风华的娘，
　　美丽无双的姐，
　　和蔼可亲的福伯……
　　在脑海里一一呈现
　　……
　　“是我的小宝回来了吗？”
　　忽然，听着微微沙哑，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左侧门的方向传来。
　　响在李不凡的耳中有如天籁，口中喃喃道：“那是……”
　　寻声望去，三个人已来到他面前，
　　最前面的是一个中年女子，眼角些许鱼尾纹，看上去三十来岁，一副雍容华贵的样子。
　　一双漆黑动人眼睛深情的注视着他。
　　眼前的身影与记忆那道影子重合，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从心里迸发，下意识的喊出了一声，
　　“娘……”
　　李夫人眼睛发红的轻声道，“小宝，别哭，别哭啊？”
　　“娘，儿这不是哭，是高兴！”
　　“今天小宝回来，是件高兴的事，都不许哭！”他老爹这时双眼泛红的道。
　　边上的丫鬟小红见过了李不凡，施礼后，便准备茶水，点心去了。
　　一家三口在一起话里短长。
　　李夫人拉着李不凡的手，慈爱的道：
　　“儿啊！记得你走的时候，才这么点高？”
　　说着用手比画了一下。
　　“那时他才不满十岁，现在都满了十八了。”李老爷接过话茬。
　　“哼！这还要你说吗？”李夫人嗔了眼李老爷。
　　接着又对着李不凡道：“这些年，你在恒岳宗过得怎么样？
　　在哪里吃得好吗？有没有受苦受累？跟那些同门处得来·······”
　　李不凡还没开口，他老爹便打断道：“问这些干嘛！现在时辰也不早了，那些以后可以再问？
　　小宝啊，你老实说，是怎么这个时间回来了？”
　　听到这个，李不凡的脸色微变，要怎么说呢？
　　心想：犯了门规，被赶出来的，那肯定不能说。要是让白沙城的人知道了，那多没面子？
　　看来，只有把在路上，想好的一些说辞应对……
　　后退三步，掀开长衫，
　　“砰”，双膝着地，俯首，抬头。哭丧着脸，道：
　　“爹娘，孩儿不孝……
　　有负你们所托，未能进入内门。自知长生无望，便向宗门请辞——回家了！”
　　“哎！你灵根不好，爹也是清楚的，回来就回来吧？”
　　李老爷叹息了一声。
　　“长生，长生，又有几人啦？
　　想你曾祖天灵根，修到金丹，在进阶元婴雷劫中身死道消。
　　你爷爷地灵根，修到筑基，苦苦无法修成金丹，最后寿元将尽，来到白沙城开枝散叶。
　　我跟你娘也卡在筑基后期三十多年了。唉！天道渺茫！仙路何方？”
　　随即看了李不凡一眼，“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
　　“爹，就让儿跪着吧！辜负你们的希望，儿有罪，这样儿心里好受点。”
　　“我跟你娘活得好好的，要你跪着干嘛！快起来！”李老爷有几分怒气的道。
　　又没犯什么大错，在爹娘面前长跪，似乎有点不吉利。
　　李不凡只有爬了起来，“唉”无奈的叹息一声，
　　李夫人看着楚楚可怜的儿子，心痛的道：“儿，回来就回来吧！不要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时候不早了，你一路劳顿，想必也乏了，去休息吧！”
　　李老爷摇了摇头道。
　　“爹娘那我去休息了！”
　　李不凡一副乖巧的样子作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