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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娘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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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夜。
  冷静静的院落墙头已经积了一层的雪,房檐檐角上挂着一对大红灯笼,此时正随着凛冽的北风摇曳,上头写着的“福”字,因为灯笼内置的蜡烛烛火忽明忽暗而若隐若现。
  院子里摆着一桌酒席。上首处正对门坐着一个中年书生,满脸疲态,他面前坐着个精瘦汉子,腰间挂着一把长刀,一身夜行人打扮,薄薄的黑色衣裳,脚下蹬一双黑布鞋,竟似不畏这滴水成冰的苦寒天气。房屋门口站着个穿戴气度皆为不凡,三十多岁的妇人,脸上同样露出了深深的疲倦,她把自己的双手搭在女儿肩上。小姑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披着小斗篷懵懵懂懂依偎在母亲怀里。
  桌上的碟子已经覆盖了一层雪花,不管盛的什么都已经凉了。除去饭食,在桌角处还有个装酒的深褐色陶罐,釉子清亮;当时酿这酒的人,先是拿泥封了口,又在罐口处用麻绳缠了几圈红布。
  现在那极艳的红布上,新落了浅浅的一层白雪。
  “先生从哪来?”书生问。
  那人从腰间摸出一物,轻轻掷在书生面前。
  书生拿起来细细看:这是一面铁铸的腰牌,不甚沉重,两旁有许多古朴大气的花纹。其中一面上用老练的刀功刻着一只张嘴露出獠牙的青发恶鬼,如要择人而噬,鬼首口中衔着一个标准的同心圆,中间拿极端正的笔画,写了一个地字。翻过来看,另一面上,除去花纹,则只有三个楷书汉字,“唐多令”。
  书生递回手牌。
  “不知在下,是如何惹到了鬼见愁这等庞然大物?”
  精瘦汉子桀桀笑到。“这个你问我也没有用。我只知道杀了你就有银子拿。”
  “还敢问先生名讳?”
  “我姓吴,在家里原先排到第五,叫我吴五叔便是。”
  “不劳五叔动手。我与妻子二人皆早早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是小女今年年方十四岁,只求你放她一条生路罢。”
  书生站起身子,一揖到底。
  精瘦汉子摇了摇头。“并非我不近人情,只是雇主要求如此。”
  书生脸色一下子惨淡了下去,瘫坐在椅子里。
  “那,先生可否告知是何人要杀我们?”
  “将死之人,知道又如何?”
  “死得瞑目。”
  精瘦汉子嗤笑道。“瞑目什么?得知真相了你就能安心吗?古今冤假错案不曾昭雪的例子不少,你又何时见过幽魂显灵,为自己生前讨还公道?死了不过就是死了,下辈子投个好胎便是。这辈子的仇恨遗憾已经都过去了。”
  说罢,他伸手摘下长刀,放在桌上,看了看天。
  “最后给你们十分钟吧。”
  听到这话,妇人紧紧的搂住怀里的小姑娘,伸手颤抖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脸蛋,然后不由自主的啜泣起来。小姑娘懂事的擦了擦妇人的眼泪,一边安慰说:“娘不要哭了”;却激的妇人反倒一下子大哭起来。
  书生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
  吴五叔看着眼前的人,眯着眼睛,曲起食指,一下下敲着那把长长的刀鞘。
  真的会有老天爷吗?他没来由的想到。如果有,自己这样的人应该已经被天雷劈死无数次了吧?而现在自己还活的好好的,所以因果报应,天道轮回,大概都是假的了。
  一阵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抬头看去,一个农民打扮的家伙正跨坐在院墙上,冲着他们大笑。这人穿一件粗布长衫,对中解开,露出发达的肌肉,袖子从手腕一直挽到手肘处;穿着一条白色阔腿裤子,一样是挽到自己的膝盖处,露出了一双满是毛的腿——用挽字说太文雅了,实际上就是把裤腿和袖子随意的撸了上去而已。腰间系着一条汗巾,还拴着个拿指头那么粗的锁链连着的铁灰色玩意;脚下蹬着一双草鞋。
  如果是在春天的田野上,像他这么穿的多了去了。问题是现在可是数九寒冬,稍微穿的单薄点都感觉的到刺骨的寒意。
  吴五叔心说话这人这么个打扮,怎么看是怎么奇怪,。不敢掉以轻心;于是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把透骨钉,使了一个“天女散花”,对准他打了过去。
  只听到“哎哟”一声大叫,这人往后便倒。
  五叔愣然,这次任务的机密与重要性他可是心知肚明,现在一个一看就知道古里古怪的家伙,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莫非他还有别的所图,只是拿假死做个幌子,引我放松警惕?
  无论如何得亲眼见过他尸体才行!
  想到这,吴五叔三步并做两步,大踏步冲到了院墙边,也不见他如何发力,手一撑,脚下一使劲,身子就轻飘飘的飞到了那边。留下惊慌的书生一家不提。
  五叔脸色逐渐沉重了起来。
  眼前只有一片开阔的雪地,清冷的月光洒在上面,照的白雪越发亮了起来。
  那个古怪的家伙呢?
  嗖——
  一道凌厉至极的利器破空声从他身后传来,吴五叔头皮一阵发麻,来不及回头看是何人何物,就地一个懒驴打滚。
  那物什几乎是擦着吴五叔头顶在半空打了个旋,然后才回到了他主人手中。
  吴五叔这才看清他以为的“暗器”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是个灰仆仆的铁疙瘩。这玩意一头拴着一根小指粗细的锁链,锁链另一头则在那怪人手腕处缠了好几圈之后,被他攥在手里,当做流星锤来用。
  从手臂往脸上瞧:方脸大耳,粗硬的眉,虎眼圆睁,一副村汉打扮。
  他先前中暗器果然是装的!吴五叔不禁骇然,心里宛如翻江倒海:先前这里除了自己明明一个人没有,又是一片藏不了人的开阔地,那么这家伙是哪里来的?!
  凭他地字号排的进前十的身手,想像这男人一样,悄无声息的瞒过他的感知,就算是鬼见愁里许多天字号的杀手也是难上加难,无一不需要提前布置。
  莫非他不是活人,而是厉鬼前来索命?
  吴五叔立刻拱手朗声道:“在下鬼见愁江西宣威府分坛地字号刺客吴七,领词牌唐多令。敢问阁下来自何方势力,可否卖我鬼见愁一个薄面?”
  那人闻言一愣,随即嘴角生出一丝冷笑。
  只见他抡开链子,那鬼东西便朝吴七,或者说五叔当胸直直地撞了过来。吴五叔想都未想,下意识抽出腰间别着的长刀,对头劈下!
  刀身反射着月色,好像一条银河横曳空中。
  吴五叔心随着出这刀而安下了几分,他浸淫在刀法上十多年,已经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然而片刻之后,撞上了那鬼东西的溪流就崩碎了,梦幻般的月光消失不见。
  什么?!吴五叔心头警铃大作,然而已经来不及躲避了。那个灰色的铁疙瘩结结实实砸在了他的心口处,撞得他倒飞出去,直到后背撞上了院墙才算。
  吴五叔眼前一黑,一大口鲜血就喷了出去。被这东西砸中的感觉就好像挨了一下攻城槌一样。突然感觉脖子上一阵清凉——这阵清凉帮他找回了些许精神。伸手一抹,原来是墙上积雪扑簌簌往下掉,掉了他一身。
  “你且住手听我说——”吴五叔见他又要动手,不由得惊慌大叫。
  “哦?”那人咧嘴一笑,小臂上肌肉鼓起,锁链一下子绷直,把这被他当做兵器的不知道什么玩意流星赶月一样抡了过来。
  这次吴五叔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恍惚之中感觉自己的胸骨塌了不少,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飞出去,再一次撞到了墙——然后这次墙被他身上的余力撞塌了。不知道飞了多远,他才重重的落在地上,视野一点点的模糊,他下意识摸了摸嘴角,摸到了湿润,是血吗?他恍惚着把手指放在眼前看了看,看不清楚,模糊一片。他又把手指慢慢放了下来,偏过头不动了。
  滚热的血融了地上一大片的白雪,氤氲成胭脂的颜色。
  古怪男人不去管他,只是径直往院子里去,似乎是觉得拖着这么个玩意不太方便,一掸手臂,那凶煞物件就乖乖回到了他的手上,然后男人解下手臂上捆的锁链,一圈圈在腰上缠好,最后打个小结,把铁疙瘩栓在了腰上。院子里书生,妇人都不知所措的看着他,只有那个小姑娘扑闪着眼睛,一副向往。
  做完了这些,他小声嘀咕道。“明明都是玩刀的,怎么偏偏哑巴的刀杀气就那么重。”
  “啊,对了。”男人一拍脑袋。“我叫雪沏茗,职业是给人消灾。收费是雇主全部身家的一半,小孩免费。”
  妇人和书生都松了一口气。要钱?要钱的好说,不就是一半的身家?给他便是。
  妇人首先开口,指了指房子。“这房子我折算成银子给你?”
  “好啊。最好换成银票”雪沏茗点了点头,一双贼眼溜溜的在院子里搜寻,最后落在了桌上未开封的那坛酒上,喉头滚动了一下。
  解决了生死大患的书生看着雪沏茗满怀渴望的炙热眼神,心下好笑,亲自抱了罐子递到他手里。“这坛酒不算在雪壮士那应得的一半里,是我们夫妇的一点小心意。”
  雪沏茗飞快的接过,拧开盖子,除去红布薄雪,拍掉封口泥巴,鼻子嗅了嗅,露出陶醉的神色。接着取下腰上挂着的“凶器”,把酒尽数倒了进去。书生讶异,这奇怪物什原来不是什么兵刃,只是个装酒的酒葫芦?
  雪沏茗是懂得酒的,此时连声大叫快活。
  那妇人披了披风,戴上斗笠,挑一盏灯笼,独自往风雪里去了。书生重热了酒菜,陪这不知身份的雪沏茗雪壮士饮了几杯,小姑娘怯生生的站在一边,按照父亲的要求,向这位“恩人”道谢。
  雪沏茗抹了抹嘴,大大咧咧道。“其实我不过就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罢了,你也大可不用谢我,指不定等会还要恨我。”
  “无论如何今日若没有雪壮士。我蓝家上下,性命绝矣。”书生拱了拱手,起身又让了一回。雪沏茗只坐在那,口里说着客气,身子却不动。
  “也不知道是哪方人要杀我。也真是够本事,我都躲在这里这么多年了居然还能找上门来。”书生眯着眼睛,竟然有了几分杀气。“我只想过自己的安生日子,看来有些人偏偏不愿意成全。也罢,过两日我就带上家人回西南寨子里吧。”
  “你是苗人?”雪沏茗瞥了他一眼。“看着不像。”
  “苗族内分黑白苗,黑苗主张起兵对抗大闰王朝,白苗则是亲近汉人的一支。我便是白苗一族族长最正统的继承人。现任族长正是家父。”
  “哦。”雪沏茗点了点头。难怪那幕后之人居然花大价钱请了一位鬼见愁地字号中的好手,原来还有这层内幕在里面。
  至于这幕后之人是谁,他要做什么,是谋权篡位,还是挑起矛盾惹他个地覆天翻。雪沏茗就全然毫不在意了。给我银子便是,银子才是大爷。
  院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妇人把灯笼搁置在一边,脱下防雨雪的蓑衣斗笠木屐等物,仍旧先前打扮,只是头上少了根簪子,手里拎着一个小布包,笑盈盈的往酒桌边来了。
  “雪爷,这便是该付的银子。其中多出的五十两,是我这个妇道人家的小心意。”
  雪沏茗伸手接过,点了点,其中是十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一张五十两的,他将这些贴身揣好,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妇人察言观色。“天色这么晚了,雪爷要往哪里去?不过不管是动身前往何地,想来住宿都不会太方便,如果不嫌弃,不妨在寒舍休息一晚。明早再出发也不迟。”
  “住宿就算了,我还有事。”雪沏茗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只是,先前说好的一半,看起来不太对数啊。”
  “不对数?不可能吧。”妇人苦笑道。
  “确实不对数。”雪沏茗抬起头淡淡的看着她,从腰间掏出一面铁牌,丢在桌子上。
  书生没有接。妇人也没有接。两个人傻了一样看着雪沏茗。
  “我早就说了,不用谢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雪沏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往桌子上搁了把匕首。“一半的银子,只够换一半人的命。你们自己决定吧。”
  妇人疯了一样去拉雪沏茗的胳膊。“壮士,我们愿意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你。是不是就够了?我们给,我们给还不行吗?”
  “看在这一顿酒的份上,额外告诉你们。”雪沏茗指了指桌子上的狼藉残羹。“我来也是因为接了来杀你们的单子,不然谁会往这破地方跑?只不过,我一向信奉银子才是大爷,所以只要你破财,就能消灾免灾。我收了你们一半银子,给你们一半的人免去这一灾。很不巧的是,来之前我也收了要杀你们人的一半订金。所以你给了,我也不会收。”
  妇人还要再求,眼见雪沏茗神色有些不耐烦。书生叹口气,劝道。
  “别说了。你先带着女儿进屋去吧。”
  妇人当然不是普通愚昧村妇,只知道一味撒泼,依了书生话,牵起女儿手,拉她回了房间。
  “雪壮士。我能否跟你做笔买卖?”
  “听听再说。”
  “我家余下的一半银子归你,你带他们两个去苗疆找我父亲。”
  “不好。”雪沏茗摇了摇头。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虫子,也不喜欢苗人。”雪沏茗实诚的说道。
  “那你能否告诉我,背后是何人要杀我?”书生目光平静。
  “这个倒是可以。不过信不信由你,我也没见过那个下单之人。”
  “我没问题了。”书生笑了笑。“这次不是做买卖,只讲人情。我死后,能否求你帮我照看一下他们二人?不求你倾力而为,只求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让他们活的不那么艰难就行。”
  房内偷听的妇人听到这,用手死死的捂住嘴,泣不成声。小姑娘懂事的什么也没有问,只是拉着母亲的手。
  “我没法保证。”雪沏茗还是摇头。“我尽量。”
  “我知道了。谢谢。”
  门外只听得到一声长叹,就再也没了动静。
  妇人一直听完了这一切,已经是泪流满面,肝肠寸断。
  雪沏茗走了进来,淡淡的说道。“今晚收拾行李,好好休息。明天带你们去个安稳的地方度日子罢。”
  说罢,他转身就走。
  “不必了。我父亲就是现在的朝中大员。当年我在苗疆与蓝郎偶遇,一见倾心,久久不能忘。后来他不知哪里得知我身份,入京寻我;我头脑发热之下竟是弃礼法父母于不顾,与他私奔,逃到外地,到现在为止已经是快二十年了。这么多年以来,一直是相安甚好。育有一女,冰雪聪明,伶俐可爱,生活也甜蜜如意,未有红脸吵架的时候。”妇人擦干眼泪,叫住他。“蓝郎之事,奴家未敢怨恨壮士,只是请壮士照顾好玲儿,万望将她带回她爷爷身边,以全我二人心愿。”
  雪沏茗沉默的看着她,点了点头。“好吧。”
  “奴家奢求一次壮士保证。”
  “我保证。”
  “我没什么遗憾了。”妇人轻轻笑到,眉眼可见当年风韵。
  小姑娘瞳孔缩成一点,下意识去拉自己娘亲的手——却晚了一步,妇人已经用头上金钗刺穿了自己脖子,显然是不活了。
  见状小姑娘并未流泪,只是噔噔蹬跑出屋子,见父亲坐在椅子上,姿态平和端正,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苦寒天气,流出来的血已经干了。
  她伸手拔出了匕首,用地上白雪擦去匕首上凝结的血迹,然后悄悄的把匕首收进怀里。
  雪沏茗在她跑出去之后,原本转过身看着她做什么,见到这一幕,又把头扭了回来,高高大大的身体靠在门框上,不知道发什么呆。
  小姑娘费力的把自己父亲的尸体抱了进来,和自己倒在血泊中母亲并排放在一起,怔怔看了一会,跑进里屋,取出余下的一些碎银子,然后再带好几件衣服,打了个包裹背在背上,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从雪沏茗身边挤过去的时候还轻轻推了他一下,说道:“别傻站在这了,等会房子要烧掉的。”
  雪沏茗不言语。她又说道。
  “那好吧,你再站着发一会呆,我先出去透透气,怪闷得。”
  在雪沏茗看不到的地方,小姑娘木然的蹲下,双手抱头,哭的撕心裂肺,她抬头看了看月亮,月亮分外明亮。
  她不知道雪沏茗一直就悄悄跟在她身后,面无表情。
  噼里啪啦,大火烧了起来。
  小姑娘执意要看着这场大火烧的一切荡然无存,一边看她一边朝着自己冰凉的双手轻轻呵着热气,却无济于事。雪沏茗见此情景,伸出一只大手,不动声色的把她双手握在手心。
  等火势小了很多,雪沏茗才轻声道。
  “给你换个名字,好不好?”
  “好。”
  “那你从今天开始就叫雪娘了,跟我姓。”
  “好。”
  “明天开始。我教你武功,很厉害很厉害的武功,好不好?”
  “好。”
  “那你得叫我师父,好不好?”
  “好。”雪娘犹豫了一下。“你真要教我很厉害很厉害的武功?”
  “嗯。”雪沏茗牵起她的小手,笑眯眯的说道。“要教你的就是我正在练的擎天霸王功。”
  “等我学成了武功,一定第一个刺死你。”雪娘轻声道。
  “嗯。”雪沏茗抬起头,看着一片开阔,铺满月光的雪原,轻轻应着。“那你可要好好学,师父可是很厉害的。”
  “王八蛋。”。
  雪娘突然哭出了声。
  雪沏茗喉头滚动了一下,他一把就把雪娘扛拎了起来,不管她哭闹,一意孤行的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大步向着鬼见愁宣威府分坛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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