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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博学走出房间，老光棍猫着腰进来笑着道：“经理，您叫我进来有什么吩咐？”
对着一个老人，老光棍这个绰号，赵客同样喊不出口，靠着椅子上道：“何玉山，六十一岁。今年加入工厂，对吗？”
“对、对。”
“你们小组平时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大家都是辛苦工作，龙哥对我们也挺照顾。”
“照顾？我打听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
何玉山脸上的笑容终于停了一下，但是又很快恢复道：“经理，不知道你听到的说法是？”
“听说组长会扣一部分你们挖出的矿石？”
“有吗？我也不太清楚，岁数大了老眼昏花的看不清楚。”
赵客觉得有些意思，坐起身子道：“听说有的组长，强迫组员买饭，你们组有没有？”
“有卖饭，不过龙哥没有强迫我们，从外面带进去也得费不少功夫的。”
“听说皮带和冯龙有矛盾，你觉得冯龙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何玉山晃着脑袋道：“啊？我不知道啊，他们怎么会有矛盾的？我岁数大了，挖矿挖的慢，平时老钻在里边，不知道他们有什么矛盾。”
赵客不想再跟这个老滑头扯下去，道：“何玉山，你知不知道你的年龄已经超过工厂的用工要求？”
何玉山脸色瞬间垮下去，努了努嘴没说出话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混进来的，如果你再耍滑头，我立即通知人事部门把你裁掉。”
“经理，凡是我知道的，不敢有丝毫隐瞒。”
“靶子、冯龙，他们两个平时和谁接触比较多？”
何玉山沉默了一会儿，走近低声道：“经理，我见过龙哥钻进靶子的矿道。”
“什么？”
何玉山的声音更小了：“我见过他们两个人钻一条矿道。”
赵客用电子眼直视着何玉山的眼睛，犹豫道：“你是指？”
“他们之间一定有秘密，有次我挖到泥矿，冯龙知道后把我撵走，转手就给了靶子。”
“什么泥矿？”
“品质越好的软泥铁矿石，质地越软。泥矿可以直接用手捏变形，算是品质最好的了，撞着了干一天顶半个月。”
赵客觉得不对，脑海中又想起靶子遇害时的那双手，它没有丝毫犹豫用力把靶子拽出石堆。
被压在矿石下，救援不当会造成二次损伤，在矿洞中工作的人不会不懂。
但是冯龙当时丝毫没有顾忌，用力把靶子的尸体拽出来，造成了大量的擦伤、割伤。
他们的关系没有好到钻同一条矿道，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你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有什么秘密？”
何玉山皱着眉头道：“经理，这我就不清楚了。”
“程博学和皮带两个人，你觉得他们有没有嫌疑？”
“经理，没凭没据的我可不敢冤枉人家。”
“好了，你回去吧。”
“好，谢谢经理，经理辛苦了。”
刚子把三个人带回矿道去，赵客靠在椅子上回忆刚才和三人的问话。
皮带没什么心机，喜欢、讨厌都表现在脸上。
程博学让赵客有些意外，按照冯龙老婆吴英的原话：
“阿龙除了工作，就是去镇子外围巡守，来往多的只有他组里那些工人。”
但是程博学却说冯龙和肥肚饭馆的老板比较熟。
而且几个人都说冯龙话少，程博学却说冯龙当初和肥肚聊了很久。
要么冯龙和肥肚的关系不一般，要么程博学在说谎。
冯龙、靶子、程博学、肥肚。
赵客找出四个人的员工资料，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重新工厂门口的录像。
几分钟后，他终于找到自己脑海中的画面。
一个圆滚滚的胖子带着一个只穿着短裤的男孩进入工厂。
那个穿短裤的男孩就是第三个遇害者小跟班，而胖子正是肥肚。
赵客立即喊来刚子问道：“小跟班和肥肚认识？”
“认识，小跟班就在肥肚的小组里挖矿。”
“资料表里为什么没有？”
“小跟班只是临时工，偶尔才来一天就没有登记。”
“他们两个什么关系？”
刚子有些错愕，皱眉道：“应该没什么关系。小跟班在镇子里瞎混，碰到谁都能搭上两句话，但也没人跟他好好处。”
“肥肚为什么照顾他？”
“不清楚，也许是看他可怜吧。”
可怜？可怜把他带进矿道死得不明不白。
肥肚和小跟班、冯龙都有交集，冯龙和靶子之间也有秘密。
“帮我整理案发期间，关于肥肚的所有监控视频。”
“好的。”
“多久可以整理好？”
“下班前一定整理好。”
“好。”
线索开始出现，疑问也随之增多。
1、吴英和程博学究竟谁在说谎？他或者她为什么要说谎？
赵客倾向于程博学说谎，一是因为吴英丈夫被杀，已经基本排除情杀嫌疑，她没理由隐瞒信息；二是靶子被杀时程博学正在矿道，他也有杀人嫌疑。
2、冯龙和靶子私下有什么勾当，会不会和他们的死有关？
按照何玉山的说法，两人刻意避开别人商量某件事，事后二人全部被杀，多半和他们商量的事情有关。
3、小跟班为什么会被杀，难道他和冯龙、靶子掺和进同一件事了？
根据资料小跟班和另外两人没有任何交集，但是三人全部被杀，他们之间一定有某种牵连。
赵客坐在监控屏幕前想着这些问题，渐渐沉入睡眠，只剩下两个电子眼死死盯着监控屏幕。
过了不知多久，赵客从睡梦中醒来。
半智能机器人按照设定的程序在矿道、工厂、车间之间一成不变的走动。
转头看到刚子站在一旁，赵客看了眼窗外问道：“几点了？”
“晚上九点了。五哥，这是我整理出的视频。”
“好，你早点休息吧，明早再过来。”
“好的，谢谢五哥。”
把硬盘插着接口上，赵客和昨晚一样，开始认真寻找线索。
靶子遇害的当天，肥肚没有来工厂。从靶子进入矿道，到靶子遇害，肥肚的身影没有在工厂范围内出现过。
冯龙遇害发生在早晨，吴英出门买菜回来就看到丈夫遇害。而这次肥肚前一天晚上回到A栋工人宿舍，第二天中午才离开。
巧合的是他身为小组组长，也住在第四层。
可惜A栋只在入口处装了一个监控，不像B栋连游泳池外都装了两个监控，防止外人进去。
小跟班遇害的当天，肥肚和他一起进入工厂，两人有说有笑的一起进入矿道。从小跟班走路时大力甩臂的姿势看，他的心情非常好。
心情很好？惨遭不测？
赵客盯住肥肚的身影，觉得他越来越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