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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魔法侍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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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后,初春的早上,冰雪刚刚融化,院子里的嫩芽也才刚苏醒。
  天气还有些微凉,肖恩大约在六点左右,打开了黑色的大门,和地平线上刚刚冒出头太阳一起,出现在这个冰凉的大地上。
  肖恩裹着外套吐息着白雾,抖动着身子,依靠在虚掩的门前,他的手里拿着一片涂抹了鱼子酱的吐司面包。
  这片吐司面包并不是为肖恩准备,而是为将要见面的信使准备的。
  肖恩揉了揉脸,在驱散困意的同时,驱散初春的凉意。
  片刻后,他的脸上才冒出了些精气神出来。
  肖恩眺望着远方,没过一会,就看到了那只熟悉的灰羽猫头鹰。
  他晃悠着手里的吐司面包,诱惑着远处的猫头鹰,使它飞行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叼着报纸的猫头鹰落到了院子前的栅栏上后,肖恩接过报纸,把那片涂抹了鱼子酱的吐司递到猫头鹰嘴下,在猫头鹰埋头啄面包的时候,肖恩得以抚摸一阵这温暖可爱的信使。
  他在吐司上涂上鱼子酱,就是为了能让猫头鹰多逗留些,这样他偷闲的时间才会更多。
  肖恩还记得,当他第一天做侍从的时候,一大早,史蒂芬管家就交待他在门外接收早报以及信件,并把一片吐司给了他,嘱咐他不要吃掉那片吐司面包。
  后来肖恩当然是不以为然地吃掉了,不过还好,在肖恩面对猫头鹰没有吐司面包,就不给报纸的尴尬场面时,瓦罗特打开了二楼阳台的窗户,他用自己的吐司面包招呼着猫头鹰信使过去,帮助肖恩解决了那次危机。
  猫头鹰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肖恩也简单的过了一遍报纸上的内容。
  把报纸折叠好,肖恩回到了温暖的房子里。
  在火花爆裂的炉火旁,酣睡着那条总是活跃的小火龙,在它的身旁,多了一个伙伴,那是一条同样在酣睡的龙,一条小雷霆蓝龙。
  修在入住的一个星期后,在瓦罗特的帮助下,召唤来了这个神奇的小家伙。
  当时,在修结束了召唤仪式后,肖恩也荣幸的,得到了召唤元素魔法使的机会,肖恩带着万分之一的可能和希望,进行了召唤,结果可想而知,没有魔力的肖恩,就连召唤仪式的魔法阵都无法唤醒。
  除了羡慕修和认清自己的命运外,肖恩也没了其他的想法。
  只是有些时候,看着修或者瓦罗特随意的使用魔法,和陪伴在他们身边的元素魔法使,肖恩还是难掩悲伤。
  没人向肖恩宣布他无法成为魔法师的死刑,但是肖恩自己却清楚的知道,他这么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很难高攀那些华丽的魔法。
  肖恩在召唤失败后,想起了史蒂芬,像史蒂芬他们那样,魔力不够强大的人,都没法召唤出元素魔法使。
  他想,或许侍从才是他这辈子的命运,虽然肖恩并不排斥伺候人这件事,但要是真一辈子都如此,那他还是会感到不满。
  拿着在火炉旁熨烫好的报纸,肖恩缓了口气,继续自己的工作。
  在瓦罗特要用早餐的房间里,史蒂芬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就绪,站在门边,等待着肖恩把今天的报纸送过来。
  尽管在这里已经工作了有两年的时间,但是每一次与史蒂芬会面,都会让肖恩倍感紧张。
  这一次也不列外。
  “报纸熨烫整齐了吗?”史蒂芬问道。
  “都已经用熨斗烫过了,不仅十分整齐,而且还有些温热的余温,正是在这个天气里最好的状态。”肖恩回答道,同时小心的把报纸放到瓦罗特的餐桌上。
  史蒂芬低下眼睛,看了一眼摆放在桌上的报纸,说:“不错,长记性了,知道要把格林先生最喜欢看的先知早报放在最前面。”
  肖恩得意一笑,能得到史蒂芬的夸奖,绝对是一件大好事,至少今天的训话,肯定会因为早上的良好表现而减少。
  史蒂芬是一个严格的,甚至冷酷的导师,肖恩在这两年间,几乎每天都得受史蒂芬的训话,在史蒂芬的脸上,肖恩从未看到过其他表情,史蒂芬的脸上永远都是专业的,处变不惊的扑克脸。
  有时肖恩会很讨厌史蒂芬,他感觉史蒂芬完全把他当做机器来对待了。
  有一回,肖恩肚子痛的厉害,但是史蒂芬怎么都不放他走,硬要他站在门边,当一个守门童。
  最后,肖恩的肚子痛得他满头冒汗,双目发黑,差点就昏了过去。
  就算那样,史蒂芬也只是暂时让他离岗了一会,之后,史蒂芬对他不闻不问,就当他遭受的苦难是没发生过一样。
  今天史蒂芬的态度,好像比起以往要宽松了许多。
  “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了吗?还是有什么坏事呢?”肖恩想,只是在史蒂芬的脸上,肖恩难以揣测东西出来。
  “今天就由你侍奉他们用餐,怎么做,我就不再重复了。”在夸奖结束的片刻沉默后,史蒂芬突然说出了这番,让肖恩意想不到的话。
  肖恩的表情为之一僵,他也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一直以来,侍奉瓦罗特用早餐,是史蒂芬最重要的工作,瓦罗特在用早餐的时候,有和史蒂芬商量事情的习惯,然后他们会把一整天的事都定下来。
  这份差事在肖恩看来,他还远不够格。
  肖恩有些紧张的看着史蒂芬,他更希望这是史蒂芬对他开的一个玩笑,但是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肖恩也知道,史蒂芬这个人,从不开玩笑。
  最后检查了一遍餐具和食物后,史蒂芬没有再吐出任何言词,离开了房间,只留下肖恩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门边。
  肖恩十分紧张的扣着自己的手指,看来,他要独自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了。
  史蒂芬离开后不久,瓦罗特打着哈欠走进了房间里,紧接着,修也跟了进来。
  简单的和瓦罗特以及修打了个招呼后,肖恩有些紧张的呼出了一口气,他这会脑子里,全是史蒂芬平日里笔直的站姿,和处变不惊的表情。
  这种紧张,不亚于第一天做事,史蒂芬就委以重任,让他去门外接待信使的那种紧张。
  “肖恩,史蒂芬人呢?”瓦罗特坐下后,转头问道。
  瓦罗特在问肖恩问题时,眼睛看向了肖恩,与肖恩对视着。
  这种对视,让肖恩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平日里,仅仅被史蒂芬多看两眼,肖恩都会胆怯,更何况瓦罗特认真的直视呢。
  肖恩习惯性地自卑的低下头,垂下眼帘,小声回答道:“史蒂芬·克里先生,安排我今天在这守候你们用餐。”
  瓦罗特拿起餐巾的手稍微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出现变化,不过很快,他就收起了那副有些惊讶的表情:“这样啊,那没事了,你做你的事去吧。”
  “肖恩,能把我的早餐拿过来一下吗?还有早茶,谢谢。”修就坐在瓦罗特对面,他这会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噜噜的叫了。
  修不是桀骜不驯的公子哥,但也不是嬉笑打闹的浪荡少爷。
  修的身上,其实一直都有着瓦罗特的影子,在对待肖恩的时候,修常常把他自己看作瓦罗特,把肖恩看作史蒂芬。
  照瓦罗特的意思,修这么一个年轻的魔法师学徒,按理来说是不可能这么早,就有侍从跟在身边的,所以现在他有肖恩这么一个侍从,是他的幸运,也是他学习如何和侍从相处的机会。
  尽管修不是很喜欢肖恩这个一点魔力都没有的侍从,但他也会学着瓦罗特的样,好好对待自己的侍从。
  用餐的时候,瓦罗特并没有像肖恩想象的那样,跟他商量今天的行程,而是跟他聊了聊生活日常。
  在轻松愉快的早餐的结尾,瓦罗特在那些报纸底下翻出了一封信件出来。
  “赫尔辛纳的低洼之地,近来常有人失踪于此,望瓦罗特·格林先生能前往一探究竟烈火公会会长特请,另注,初步认定为B级任务。”瓦罗特读着信上的内容,把信件推到修面前,“这是封任务信,修,你看看,我最近还有别的事缠身,如果你和肖恩能帮我去完成这次任务的话,那就太好了。”
  修激动的放下茶杯,顾不上擦嘴就拿起了那封信:“谢谢老师。”修的声音因激动而变大了几分。
  两年了,修终于可以接触魔法公会的事了,这对他来说是第一个魔法师的任务,也是第一次出门历练的机会。
  修认真的阅读着他人生中的第一封任务信,内心开始思考自己第一次出任务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情况。
  当他带着烈火公会的会徽,代表瓦罗特出现的时候,人们会怎样好奇的看他,议论他。
  想到这,修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他在瓦罗特这里寂寞的呆了太久。无比怀念那种走在人群中,被万众瞩目的感觉。
  瓦罗特在修读信的时候,起身从房间里离开,于是乎,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修和肖恩两个人。
  在这时,肖恩才明白了史蒂芬的用意,肖恩看向了修,而修也默契的看向了他。
  史蒂芬和瓦罗特大概是达成了某种共识,决定在今天,让修和肖恩,这两个新人脱离他们的掌控,独自做一次正事
  “肖恩,来,坐下,我们一起看看。”修拍着桌子,示意肖恩坐到他的旁边,“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出门呢,得好好准备准备。”修的兴奋与激动一时难以克制。
  肖恩没有太犹豫,他已经明白了他们现在的情况,他挪动椅子,坐到了修旁边,和修一起阅读那封信。
  “赫尔辛纳,你知道那地方怎么样吗?”修说,“我只记得那地方很荒凉。”
  “我见过那的人,那的人不怎么怕冷,好像是因为那地方总是很冷的原因。”肖恩回忆道。
  出门的事,被瓦罗特安排在了第二天,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日子里,修几乎和肖恩绑定在了一起,从穿着到魔法道具的选择,二人上下不断打点着,一直忙到了傍晚时分,才勉强结束。
  说实在话,这么一天下来,肖恩只感觉有些受不住,修很激动也很热情,但他是个少爷,他已经习惯了张嘴就来,肖恩在这一天里,不得不因为修随时都在冒出的新奇的想法,而劳累不已。
  入夜的时候,肖恩躺在床上,却没有睡觉的心思,他在最后要回来的那一刻,得知了一个令他心碎的消息。
  那是因为修又一次突然冒出的新奇想法,肖恩在修的要求下,上了阁楼,他本是去拿一根魔杖的,但是当他拿到那根魔杖的时候,他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隔壁门口露出的光,还有一些说话的声音。
  “那里面,肯定是瓦罗特和史蒂芬在说话。”肖恩想。
  肖恩本不应该去靠近那道光,去偷听那些话,但是他怎会放过这个了解大人世界的大好的机会呢,他蹑手蹑脚的靠到露出光的那个门边。
  通过门缝望过去,肖恩只能看见瓦罗特翘起的二郎腿,以及史蒂芬笔直的双脚,那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在谈论一件很严肃的事。
  “你就这么不想他留下来吗?”瓦罗特问。
  “他实在没有资格留下来,两年了,在他的身上,我没有看到任何一丝希望。”史蒂芬说,“我在这两年间,那么残酷的对待他,他怎么就那么傻,不知道我在赶他走呢,只要他开口,我立马就能让他走人。”
  瓦罗特收起了自己翘起的腿,他的双手放在大腿上,急躁的拍打着,片刻后,他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史蒂芬,你不应该这样,他只是个孩子。”瓦罗特说,“虽然我当初要他进来,也只是为了能更多了解那次魔雾鬼潮的事,但他的确是个勤劳实在的孩子不是吗?”
  “正因如此,他才更需要离开这里,他的这个梦该醒了,我们不能再耗下去了。”史蒂芬说,“这次出行,或许就能让他彻底死心,只有亲身经历过魔法世界后,他才会明白,像他那样的人,根本无法在魔法世界里生存。”
  终于,那个关于肖恩不能成为魔法师的死刑的宣告来了,肖恩没有过多逗留,他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那他也没有了再偷听其他事情的必要。
  奇怪的是,肖恩在后退时,他的心里并没有恨意,哪怕是对史蒂芬,他也没有,他只觉得自己这两年,经历了一场考验,现在,考验结束了,他失败了,就这么简单。
  在回房间的那段路上,肖恩的思绪仍在乱飞着,两年的时光,弹指一挥间便没了,他将一无所成的离开这里,也许瓦罗特还会当最后一回好人,为他写封推荐信,让他能在另一户好人家里当侍从,也许瓦罗特不会,那他将带着自己这两年攒下来的一笔小钱,回村里,苟活着。
  在不知不觉中,肖恩走过了空洞幽静的走廊,走到了火炉旁,那两头元素龙还在活泼的打闹着,肖恩留恋的多看了两眼,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放下关于魔法的一切,他感觉自己内心的那团火,就算被冷水扑灭了,也会立马有火苗重新冒出来。
  史蒂芬说的对,他太傻了,所以才会不知道史蒂芬这两年对他的用意,才会在被史蒂芬一次又一次的打击后,又顽强的挺过来。
  在认清现状,没了那么多妄想和杂念后,肖恩也就逐渐释怀了,他把出门做任务的事,当成了自己的毕业旅行,他还想着,回来后,他要高高的仰着头,充满自尊地向史蒂芬辞去这份工作。
  肖恩望着窗外的夜色,这会,他的内心只有一个期盼,他在期盼着一位神秘的客人,和那位客人告别,是肖恩心里的一件大事。
  许久以后,一道黑色的身影缓缓出现在窗外,肖恩赶紧打开窗,看到了期待已久的客人。
  那是一只黑猫,它的毛发纯黑无比,眼睛如同美丽的青色琥珀一般。
  肖恩打开窗后,黑猫并没有进来,而是将就着躺在了窗边。
  这是一只行踪神秘的黑猫,肖恩并不知道它是否有主人,也不知道它从何而来。
  肖恩第一次看到它,是在召唤仪式结束的那个夜晚。
  黑猫就好像能明白当时肖恩沮丧的心情一样,它撬开了肖恩虚掩的窗户,躺在了肖恩的床上,然后什么也不做,就这么陪着肖恩。
  肖恩只当它是来寻求温暖的,便也不赶它,直到肖恩睡着,那只黑猫都没有离去。
  当肖恩醒来后,黑猫已经没了踪影,肖恩甚至还以为是自己梦到了黑猫。
  之后那只黑猫的再次出现,才让肖恩明白,那晚并不是梦,他莫名其妙的结交了一位朋友。
  黑猫时常出现在肖恩的窗外,有时是傍晚,有时是夜晚,它总喜欢在太阳下山的时候,来到肖恩的窗外。
  肖恩望着黑猫,像是在望着自己最好的朋友一样,他向黑猫告别,跟黑猫说自己的计划,说自己要离开的原因,整整说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黑猫突然矫情的不耐烦的走开,肖恩才恋恋不舍的关上窗户,躺回床上。
  第二天一大早,肖恩背着行李再次来到了二楼。
  瓦罗特和修所居住的二楼,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是其蕴藏的空间却非常之大。
  虽然肖恩也经常上二楼,但是他在二楼活动的地方很固定,不是储藏魔法道具的小屋,就是修上课的小房间,也就这两处地方,是肖恩有权踏足的地方。
  这次,在瓦罗特的允许下,肖恩来到了一个宽敞的房间里。
  修已经早早的在那了,他还换上了那身代表瓦罗特的,代表烈火公会的行头,看着身披蓝红相间长袍的修,肖恩打心底里羡慕他。
  “来传送门这边。”瓦罗特正和修聊着天,看到肖恩出现,他就招呼着肖恩过去。
  他这声招呼不仅是对肖恩打的,还是对肖恩身后两头元素龙。
  那两个小家伙一直跟在肖恩后面,好奇的围着肖恩背着的大背包转悠。
  传送门,是两根巨大的白色石柱,石柱上还有翠绿的藤蔓缠绕着,石柱被那些藤蔓勒出裂痕,在裂痕里,肖恩看到了蓝色剔透的水晶。
  修握着传送卷轴,站在传送门前,雷霆元素龙跟着落到了修的肩膀上。
  “开始吧。”瓦罗特抚摸着盘踞在他手掌上的火龙说。
  随着传送卷轴被打开,随着修念诵魔咒的声音响起。
  蓝色的光芒不断从卷轴上涌出,石柱上的蓝色水晶也跟着牵引出了许多光线。
  藤蔓沿着蓝色的光不断蔓延,不断编制着那些光,让它们交叉重叠在一起。
  “光影交织的间隙,便是我来往于各个世界间的大门,我的身体跟随着光芒一同消失,也跟随着光芒一同出现。”肖恩在修后面,和他一起说出了这段最后的咒语。
  最终,一道由蓝光组成的模糊的门,出现在了眼前。
  在如此神奇的魔法面前,肖恩忍不住兴奋地颤抖了起来,他内心的那一束小火苗,在此刻变成了熊熊烈火,肖恩懊恼的低下头,他不该如此迷恋这些东西,他不能。
  肖恩抬起自己那激动得仍在发抖的脚,紧随修之后,也踏进了蓝色的传送门里。
  片刻后,石柱上的蓝光才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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