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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借米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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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家的邵草民,就带着他的行囊,走进了榨油坊。秋天了,榨油坊早开业了,前来榨油的户主得把一个人来榨油坊守夜,这是规矩。这二年,自从邵家河来了个邵裁缝,邵裁缝白天给人家卖工,到了晚上,或者不卖工的时候,就无家可归,就四处借宿,时间长了,别人不嫌,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去麻烦人家,于是,他就干脆向守夜的人家换宿,时间长了,换宿就成了一种习惯,最后,那榨油坊就干脆留下一套被子,一床破絮,让到了晚上就无家可归的邵裁缝过夜,同时也算是为人守夜。再说,邵裁缝不仅是个文化人,手脚干净,而且没有家,他不会动油榨里的任何东西,更不会做出让人不放心的事。
  走进榨油坊,一股浓烈的菜油香味扑鼻而来,这种浓烈的菜油香味,既让邵草民感到异常亲切,又让他有些心酸。虽然他同样姓邵,但睡在这里,他就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毕竟,这里不是家,也不象家,这里是一个邵家河所有人都有份的公众场所。
  但很快,邵草民就淡化了这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因为他想得开,作为一个一无所有的人,能在这里讨得一碗饭吃,不至于饿死,而且还肩不挑,背不驮,不晒太阳不淋雨,有饭吃,有酒喝,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样的日子,也算是一种神仙过的日子吧!
  放下行囊,邵草民就开始着手午饭的事儿。油坊里的大缸,永远留着户主没法取完的余油,后面的菜地里,有的是人家种的新鲜菜,而且不要他提出,别人就提前叫他随便去取。柴就更没有问题,炒菜籽的那口灶,又大又深,煮饭炒菜随便用。唯一不能解决的难题就是米,可已经在此住习惯了的邵草民,早就有了解决的办法,他不是去找别人借,就是去找那细脚桥脚下的小女孩要。当然,他也不是白要,逢年过节,小女孩必须要穿一套新衣,这套新衣就是他的事,还有她奶奶的,他也包了,实在不行,他还加上几个小钱,算是弥补吧。只是,那当祖母的,虽然每年也添一两件新衣,却总是不拿出来穿,她怕穿太新了,讨米不好讨,因此总是那身洗了穿,穿了洗的破衣,实在破得不行的时候,她就叫邵草民给他几块从人家讨来的废布,补上,只是,邵草民的废布头各色各样,很不一致,打上去的补丁,也就各色各样,时间长了,那身衣服就成了一面万国旗。那身万国旗的衣裳,让一个上了年纪的人穿在身上出去讨米,不只是好看,更受用。
  既然米是大事,邵草民就头一件先解决这米的问题,他想了半天,觉得这头一天来,就向人借米,不好意思开口,就算能开口,人家要有好说,要没了就很尴尬。于是,他就想到了细脚桥下的那个谢春香。
  来到细脚桥下,谢春香正坐在桥底下,看那水中游荡的小鱼儿。邵草民走过去,谢春香其实已经从水中的影子看到了他,但她却装作没看见,甚至故意把头压得很低。
  邵草民没辙了,只好站在谢春香的背后,油腔没调地说:“对不起谢春香,刚才多有得罪。”
  谢春香回过头来,又白了他一眼,这一眼,让邵草民有点摸不着头脑,他抓了抓头发,不知道往下该怎么说好。想了想,他还是接着说:“小姑娘,我想跟你商量个事,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谢春香又白了他一眼,并且很不好气地说:“什么小不小,你比我大很多吗?”
  邵草民这回算弄明白了,原来这谢春香是生他不该说她是小姑娘的气,但想了想,还是说:“那我叫你小妹妹行吧?”
  谢春香眠嘴一笑,笑得邵草民云开雾散,心花怒放。他好耍的本性又暴露无遗,并且不只是油腔滑腔,还有点流里流气地对小女孩说:“小妹妹!你奶不在,我跟你做个生意怎么样?”
  “放屁!”谢春香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跟我有个什么生意可做?”
  “其实也很简单的一件事。”邵草民说,“我新来初到,你也知道,现在要做午饭了,我那里有油有柴有菜,还有锅有灶,就是没米,因此,我想请你借点米。”
  谢春香一听说是这么回事,就不生气了,只是心里还在犹豫,她该不该给呢?
  “你放心!”邵草民赶紧做工作,“等你奶回了,我跟她说,我明日或还米,或给钱,或象过去一样,逢年过节跟你缝两件新衣,免费,如何?”
  “说话算数?”谢春香拿眼睛看着邵草民的脸,看来她是答应了。
  “当然算数!”邵草民笑着说。
  “我看你就不象个说话算数的人!”谢春香说。
  “我怎么就不象个说话算数的人?”
  “你就是个说话不算数的人!”谢春香说,“说起话来油腔滑调,吊里吊气的,能让人觉得你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吗?”
  “那你就错啦!”邵草民说,“虽然本人说话有点没腔滑调,吊里吊气的,但本人从来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什么什么?”谢春香被这句成语弄糊涂了,禁不住问,“什么马难追?”
  “哎哟!”邵草民说,“你没文化,说你又不懂,就别问那么多,赶紧说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我同意!”谢春香说,“不过,你得说话算数!过年再给我做一身新衣裳!”
  “没问题!”邵草民斩钉切铁地说,并把自己的胸膛拍得山响。
  谢春香窃窃一笑,就进到桥孔里,舀了一半瓢米,转过身来,正要给邵草民时,邵草民闻到了桥孔里的饭香,便顺着问了一句:“你的饭都做熟了?好香呀!”
  谢春香想了想,说:“我的饭是做好了,而且,我都做了两餐的,要不,你就干脆在我这里吃。”
  “那不大好意思吧!”邵草民巴不得不做饭,便试探着说。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不就一餐饭吗?”谢春香说,“不过,我想提个条件,如果你能答应,当然最好!”
  “说!”邵草民急躁起来,因为他实在不愿意做饭,也厌烦做饭。
  谢春香也不含糊,脱口而出:“我上午听你说书,说得很好,吃饭以后,你就跟我说那书上的事儿,要得么?”
  “要得!”邵草民暗自心喜,说书还能换饭吃,这是他何乐而不为的事呀!
  吃完午饭,邵草民就给谢春香讲故事,他讲的是唐白虎点秋香的爱情故事,才讲几句,就有什么爱不爱的,谢春香就有些受不住,就反抗说:“我不听这个,这个没你上午讲的好玩!我要听那个!”
  “那个太长!”邵草民说,“那个就留着以后再讲吧!这个故事虽然短,但比那故事更好玩!”
  谢春香只好先由了他,让他讲下去。邵草民讲着讲着,把个谢春香给讲呆了。天色已晚,谢春香的祖母在外头讨米回来了,谢春香还愣在那里,象被击中了一样。
  这谢春香的祖母,哪见得这一男一女混在一起的事?可她还没开始生气,邵草民就打着笑脸对她解释给谢春香讲书里的故事,只是没有说出那个书的名儿。这祖母原也是个爱听故事的人物,又见这邵草民虽然有些吊儿郎当,却也不是那种欺负孙女的人物,就不再生气,甚至要邵草民在这里吃了晚饭再讲书给她听。邵草民想着晚饭也不用做了,赶紧答应下来。
  吃完晚饭,邵草民就开始给这祖孙二人讲书,但不再讲那唐白虎之类的爱情故事,而是正史上的一些素段子,讲得祖孙二人笑个没完。不知不觉,那天色已晚,谢春香的祖母就对邵草民说:“该睡觉了,你明天再来给我们讲书吧!只要你有书讲,我们管你的饭!”
  “明天我得出去卖工呢!”邵草民笑着说,“得空了,我再来给你们讲吧!”
  “好的!”祖母刚应声儿,突然想起孙女儿早就给这邵草民绣过一双鞋垫,便对孙女儿说:“你不是跟裁缝哥绣了一双鞋垫吗?怎么不拿出来给他?”
  谢春香原本就有此意,只是担心祖母骂她,不好意思说出来。现见祖母这么说,她连忙从床底下取出那双鞋垫,却有些不好意思交给邵草民,而是把手伸给了祖母。祖母却说:“你跟我做什么?给他呀!”
  谢春香就害羞地低下头,送给了邵草民。
  邵草民接过鞋垫,只见那上面五颜六色的花线,绣着好看的红花绿叶,甚是欢喜,便笑着说:“你跟我绣这么好的鞋垫,我拿什么感谢你呢?”
  “感谢倒不用了,”祖母接过话来说,“你得空了,就来给我们讲书听就行了。还有,你不是天天在外头跟人家做衣裳吗?遇上有那人家不要的花布头儿,你就留着,给我们,明日,我还要教她粘花呢!”
  “好嘞!”邵草民激动地拿着鞋垫,撒腿就往榨油房里跑。在油坊的菜油灯下,他反复把玩着那双好看的鞋垫,心中甚是觉得温暖。作为一个四海为家的游子,他能得到这样的一种关爱,就算是一种福份了。
  这个晚上,邵草民捧着那双鞋垫,慢慢地进入了梦乡。梦中的他,突然拉着谢春香的一双又白又好看的小手,激动地说:“谢春香!你愿意跟我做媳妇吗?你要是愿意跟我做媳妇,我月月跟你缝好看的衣裳穿!”谢春香害羞地低下头,却不言语,只是脸上挂着一丝羞云。邵草民感觉到这谢春香是答应了,便盯了一句:“这么说你是同意了?你要同意,我马上就让人做媒,把你说给我做媳妇!”谢春香迅疾地点了一个头,然后扭头就跑,邵草民紧追上去,一直追到谢春香的祖母那里。谢春香躲进了祖母的怀里,邵草民却还是呆呆地盯着她不放。谢春香的祖母还以为邵草民欺负了自己的孙女儿,正不知如何是好时,谢春香却在她面前撒娇地哭诉着说:“奶!他坏!他要……”祖母接过话来问,“他要怎么啦?他欺负你了?”谢春香却摇了摇头,说:“他倒是没欺负我,只是说了不该说的话。”祖母便转过脸来,对邵草民说:“你对他说了些什么?”邵草民便要开口将那些话重复一遍,不料谢春香却提前大声控制,“不准你乱说!”谢春香的祖母便什么都明白了,笑着说:“邵裁缝!你是哥,他是妹,你不可以占她的便宜,有什么正事,以后奶跟你作主便是!”
  醒过来的邵草民,下意识地一看,原来是这床上很久没睡人了,有瘙子。他信手抓住一只瘙子,猛地往地下一扔,接着又睡着了。
  醒过来时,天已大亮,还沉浸在昨夜那场美梦中的邵草民,一看天色,连说晚了,赶紧就起来洗了把脸,然后就带着一把剪刀和一个铁疙瘩,往那王大河家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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