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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择一条解脱之路,意味着你成为了某位神明,或某个未知存在的使徒。”
“你可以不付出信仰,但使徒就是使徒,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
伊莎贝尔翻开下一页,喝光剩下的半杯威士忌,适应了一下嗓子。
如果裁缝店没有客人,她今晚要说的话,可能会比她平时一周说的还要多。
“使徒……”约书亚念叨着,“如何才能选择一条解脱之路,成为使徒?”
伊莎贝尔嘴角露出一抹讥讽:
“选择?你不是已经选好了吗?”
她指了指约书亚身前七八根造型奇特的风干草药。
“没有人知道解脱之路有多少条,有着完整记载的,走到半途戛然而止的,再或者是被人为改造编写的,至今没有人统计过数量,如果有,恐怕也只能是各大教会。”
“例如。”伊莎贝尔顿了顿,“大多数异端人士在选择成为使徒时,都不清楚这条路有没有以后,就像你在井底顺着绳子向上爬,只有爬到一半时才会突然发现,这条绳子的尽头是断掉的,是镶嵌在井壁上的,根本爬不出竖井。”
“这种时候,想反悔已经太晚了。”
“当然,也有人不愿坐以待毙,所以就有了一些比较奇怪的使徒,想通过人为改变编写解脱之路,也许可以再上一度,但代价需要百倍千倍的偿还。”
“代价,你准备好了吗?”
伊莎贝尔嘴角第一次在两人面前翘起,却看不出丝毫友善的意味。
更像是站在井底的人,抬头朝着井口露出诡异的期待。
“代价?我需要付出什么?”约书亚后仰,牙齿咬着嘴内的嫩肉。
伊莎贝尔摇着头,再翻一页:
“成为使徒需要代价,这是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区别只在于向谁付出代价。”
“传说最初的使徒们十分强大,毫无顾忌的索取着不属于人间的力量,为此宁愿付出生命与灵魂。”
“但更严重的是,死亡只能带来一瞬的痛苦,真正的折磨不是瞬间失去所有,而是一点点,一点点抽掉你的一切。”
“直到后来,懂得思考的使徒们开始学会压制欲望,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约定俗成出了‘度’,以此代表使徒的实力。”
“同时,这也意味着提醒,强行攀登阶梯,无视‘度’的存在,结果只能比死亡更糟糕。”
“九度、八度、七度……每提升一个台阶,付出代价的就越多,越大。”
说到这里,伊莎贝尔抬起头,双手扶着本子,瞥了一眼沉默的夏尔,开口说道:
“恐怖的是,每一位使徒,只有踏上解脱之路后才能明白代价是什么,这意味着,你面前摆了一杯酒,只有喝下去才能清楚是否致命。”
“就像我。”她指着自己的脸,“九度使徒‘无痕者’,有光就有影,有影的地方就如我的手脚。”
“但代价就是……灵魂裂痕,精神错乱。”
“九度使徒‘无痕者’,身体会与影子融为一体,影子就是使徒,使徒就是影子,母亲说,当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要做好将灵魂撕裂,一半分给影子的准备。”
“越是实力越强大,就越要承受这种痛苦,以及在使用能力时,精神错乱的使徒会因为控制不住身体与影子,反而被敌人取胜。”
话音未落,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夏尔突然抬起眼皮,猜到了什么。
一旁的伊莎贝尔察觉到,点了点头,似乎没有隐瞒的意思:
“但正如你们看到的,一些代价也可以勉强规避掉,我姐姐的存在替我保住了理智,但像我们一样的人,世界上又能有几个呢?”
“如果我可以成为八度使徒,代价将会更大,也不仅仅是需要分出一部分灵魂这么简单。”
“投机取巧永远不能走到最后,甚至也会提前索取代价。”伊莎贝尔指着自己的眼睛,“在我成为‘无痕者’的仪式中,裂开灵魂的痛苦让我选择放弃光明,试图用肉体的疼痛来缓解那种折磨。”
“毒药淋湿了我的双眼,但我也因此挺过了仪式。”
“这就是代价,逃不过,躲不掉。”
伊莎贝尔扭过头,空洞的双眼凝视着约书亚。
大厅陷入死寂,伊莎贝尔平淡到没有情绪的嗓音消失许久,似乎还能回荡在耳畔。
约书亚靠在椅背上,手指不断扒拉着那颗金刚石,目光呆滞。
几分钟后,他突然坐直了身体,食指按住金刚石,另一只手拢住草药推了出去,看向伊莎贝尔,嗓音略带沙哑:
“我的路是什么,告诉我。”
……
短暂的沉默后,伊莎贝尔收回目光,低着头一页一页地翻阅起母亲留下的日记。
“草药,魔药,需要依靠特殊物质提高灵性,服用以达到灵肉合一,借此解脱的……”
伊莎贝尔低声念叨,眉心逐渐拧起,又慢慢舒缓。
“怎么了?”约书亚看到她的迟疑,略显焦急。
“没什么,一些关于我母亲年轻时的趣事。”
伊莎贝尔摇着头,又翻阅了几分钟,终才抬起头。
“九度使徒‘哨兵’。”
“成为‘哨兵’后,你对外界的感知,无论是视觉、听觉、嗅觉等等,都将有极大的提升,包括力量在内,你的身体素质也将超过常人,战斗技巧在你的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以贯通的儿歌。”
“灵性充斥着你的身体,从每个毛孔散发,收发得当,‘哨兵’会是最像人类的使徒。”
“没了。”
听完伊莎贝尔的描述,约书亚嘴唇动了动,又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
“就这些?”
“就这些。”伊莎贝尔抬起头,“你觉得这很普通?那你就小看掌握解脱之力的使徒了,神秘的世界里不存在普通。”
“对于使徒来说,每一度阶梯的变化,都会提升原有的能力,也会多出一些能力,而不是没有尽头的增幅。”
“并且我母亲十分肯定,‘哨兵’是一条完整的解脱之路。”
完整……哨兵……使徒……约书亚脑子里不停闪烁着词语,伊莎贝尔说出的每个字都刻在了他脑海的最深处。
这时,伊莎贝尔突然又说道:
“但有个事情需要提醒你,我母亲从来没有离开过洛塔林行省,‘哨兵’的描述是她遇到过一位朋友,从而得知的。”
“‘哨兵’虽然需要服用草药魔药来完成仪式,但九度使徒这个入门阶梯,我无法保证你吃下这些东西后,就一定是‘哨兵’的解脱之路。”
“你说什么?”约书亚猛然愣住,刚刚捋顺的思路被打断。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
“使徒所选择的路不同,仪式也不同,但也有在前期过于相似的路。”
“‘无痕者’的晋升仪式需要各种配方,但与‘哨兵’相比,‘无痕者’需要的不是魔药,而是音乐配方,并在诡异的曲调中,感受着解脱的降临。”
“或者是像夏尔。”伊莎贝尔指了指夏尔,“九度使徒‘约束者’,我曾经听人说过这条解脱之路。”
“作为可以驱使‘力’的使徒,他需要的配方是自远古流传下来的魔纹。”
力?!魔纹?!
夏尔赫然惊醒,将快要显露的震惊目光压了回去。
都对上了,我的能力,我背后的图案,‘约束者’,我是个‘约束者’……夏尔默默思索。
“所以你要想好,服用魔药成为九度使徒,迎接你的也可能是一条没有终点的道路。”伊莎贝尔再次提醒。
大厅中已经不知多少次安静下来,三人各自思考着事情,久久不语。
约书亚看着身前桌上,这七八根不知名称的草药是骑士将军最后塞进石棺中的。
分别前,将军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不久,约书亚收回视线,目光中充斥着坚定:
“代价是什么?”
“如果真的是‘哨兵’这条路,九度使徒的代价是身体枯竭,得到多少,失去多少。”
“就这样!需要我做什么?”约书亚胸膛起伏。
伊莎贝尔顿了顿,起身合上小本,将桌上的残羹冷炙收进篮子,朝着外面走去。
“需要你睡个觉,做好心理准备,也只能是心理准备,那种痛苦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解决。”
说完,伊莎贝尔消失在走廊出口。
与此同时,夏尔同样起身,缓步来到约书亚身旁,拍着他的肩膀,用力捏了捏。
“我去旅馆退房,把衣服拿回来。”
…………
鹦鹉裁缝店后面的房间里,夏尔与伊莎贝尔并肩走出储物室。
“他好像有很大的心结,冷静掩饰不住他内心的那团火。”
“有仇要报,被人从家里赶了出来。”夏尔轻声解释。
伊莎贝尔无声点头,将篮子放到桌上,接着看向正待离开的夏尔:
“我很好奇,‘约束者’的代价是什么。”
问得好,我还是不知道……夏尔停在门前,装作犹豫姿态,沉着嗓音开口:
“你不会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