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度人向善

　　“哈哈哈…”
　　大妈都快笑出了眼泪，上气不接下气：
　　“哈哈哈…真是笑死姑奶奶了。拜托…拜托造假也稍微用心一点，专业一点好不好？炉峰灵签第一百零一签…任谁都知道庙里的灵签最多也就是一百根整数，这一百零一签纯粹是来搞笑的？
　　关门大吉…关门大吉签？哈哈哈…谁会这么无聊，这么恶毒地来寻人开心？求到这根签的也算是倒了大霉了。哎，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子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
　　一众“金刚”、大妈都围拢过来看，一看之下哄堂大笑。
　　“哈哈哈…原来所谓的大吉签是关门大吉签呀！某人搞这出恶作剧倒是大快人心咯”。
　　“是呀是呀，刚才我还信以为真，差点动摇佛心了呢。说来说去是我平日里健身会所去得太勤，耽于修行了呢。
　　为了一赎前罪，我愿意重拾虔诚之心，继续为各位大师‘重塑金身’。大师们的‘金刚之躯’高大雄壮，需要万分的细致才能丈量精准…”
　　几位“金刚”瞧着签条却是慢慢收敛了笑意，脸上神情或显凝重，或显惊诧，继而面面相觑。
　　“奇怪，奇怪，这根灵签…”
　　一位“金刚”挠了挠头皮，欲言又止。
　　“哎，这根灵签绝非仿制造假，只是上面的签文…实在匪夷所思”！
　　空性和尚叹着气接过话头，脸色阴晴不定：
　　“实在是匪夷所思啊！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因为这位…小施主佛前失仪，这才破格显灵降下此签以示规劝与惩罚？可是，可是…弟子愚钝，此刻方寸大乱。唯有去求师傅指点，以正本心…”
　　佛家弟子尚且方寸大乱，大妈们闻听此言更是目瞪口呆。说到底她们虽然自认是佛门信徒，但终究生活在新时代，一旦遇见此类玄之又玄之事，跟普通大妈的反应并无二致。
　　什么什么，这根奇怪的灵签并非有人造假…是佛祖显灵了？是菩萨显灵了？
　　下一瞬她们油然兴起了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意之感，不约而同的看向肖江，目光中却是带着浓烈的悲悯之色。毕竟作为佛门信徒，遇事还是需要讲几分“慈悲”的。
　　“可怜，可怜，这个倒霉孩子真是可怜。可是这也得怪你自己呀！你说你品行不端，做生意骗骗妇女们纯真的感情也就罢了，偏偏还脑子进水上庙里来无礼撒野。你看这下好了，佛祖、菩萨罚下灵签，你下半辈子再无翻身机会了…”
　　“哎哎，关门大吉…关门大吉签呀！超脱签筒内100签的范畴，施大神通法外罚下此签，这该是行了多大的恶，造了多大的孽呀！将来事事困厄，处处不祥那是不用提了，恐怕还会累及父母，祸及子孙呢。阿弥陀佛，可怜可怜…”
　　“嗳，好像话也不能这么说的吧？佛门广大，就算是对十恶不赦之徒那也是会留有一线之机的。瞧这倒霉孩子的所作所为其实也未到神憎鬼厌的地步，想必佛祖、菩萨的本意也只是以劝戒为主吧！
　　自我救赎的法子终归还是有的。比方说他可以在此削发为僧…当然了，他与‘金刚’的形象、气质相去甚远，或许会令佛门蒙羞，而且得不到我辈奉献之‘金身’加持，更是有碍观瞻。
　　稍作变通只能是：在山下结一茅庐自我剃度，每日里暮鼓晨钟，正对着山门跪拜忏悔，穷数十年之功，或许可以一改宿命之苦，重新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吧…”
　　“在山下结一茅庐修行以作忏悔”？
　　空性和尚先前“方寸大乱”，此时却是突然间回复了神智，频频点头称善，继而又沉吟着道：
　　“唔，此议甚好。不失为度人向善的一大功德。
　　只不过…只不过山下土地乃是本寺产业，平时开个农家乐，又或者种种香泡、草莓、猕猴桃也是本寺一笔可观的收入。而小施主剃度出家却并非挂单于本寺，并非本寺的编制，所以这几十年的地租，还是得双方坐下来好好讨论协商的…”
　　一众“金刚”、大妈七嘴八舌，间或又长吁短叹，肖江整个人都是蒙圈的。他依稀听到有大妈狂笑出声：“关门大吉”，然后又仿佛听到“金刚”颤声应了一句：“方寸大乱”，正觉得暗暗好笑之际，心头却是没来由的“咯噔”一声，细一体味，不觉一阵气恼沮丧。
　　肖江是一头掉进钱眼的人，对“金刚”、大妈如此“深奥”之言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理解，并且反应过来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
　　什么什么，原来这根破签“大吉”前面两个字是“关门”呀？我书读得少，可不许骗我。真是令人恼恨呀！我的事业蒸蒸日上，几近如火如荼，如此一桶冷水当头浇下，一颗心都是拔凉拔凉的。
　　不过恼恨归恼恨，肖江对此也并没有太过在意。毕竟依着他对“优秀销售员”的理解一切以利益为重，一颗心坚如磐石，如何会为一些鬼神虚妄之说而动摇？要不然也不会上庙里来做推销了。
　　哼，毫无想象力，毫无创造力，凭此上不得台面的微末伎俩也敢来套路我？真是异想天开！
　　能够少一点套路，多一点真诚吗？你们和尚不过是想要出租山下空地抓副业补充补充斋饭油水，我现在就可以拍板成立“炉峰寺蓝黛之谜分公司”的，大家开诚布公，租金完全可以商量的。
　　可是你们算盘打得震天响，妄图套路我当了和尚再捆绑给我一个破庙。要说当一辈子和尚缴一辈子租金也没什么，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回报，哪怕是当太监…
　　啊呸！最可恨的是你们和尚打伞-无法无天，和尚打算盘-算进不算出。要我死心塌地当和尚、养和尚，你们总得给我一个正式和尚的编制吧？连个编制都不肯给，那我后续要求的如来佛“独家授权”与“独家经营权”又从何提起？大家只能一拍两散，可惜了一桩本来可以“双赢”的买卖…
　　要不然我稍稍点拨一下？这几个小和尚倒是挺机灵的，应该一点就透。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将他们吸纳进“分公司”里当员工，大家蛇鼠一窝，绝逼前程似锦…
　　想到这儿肖江算是彻底理顺了思路，脑子也是越发活泛了起来。
　　嗯嗯，正所谓铁打的和尚庙，流水的大龄未婚女青年。小和尚们习惯了坐地吃四方早已利令智昏。相信我只需鼓动三寸不烂之舌，打着“强强合作、共同富裕”的旗号必然会获得一个“分公司”试营业的机会。
　　小和尚容易摆平，诱之以利多给点甜头他们甚至连人带庙都会卖给我的。最大的难题在于这个庙里好像还有个老和尚…
　　虽然老和尚一动不动的只能供人瞻仰卖门票，经济效益有限，但他终究是小和尚们的师傅，“上层建筑决定经济基础”，或许如何搞定老和尚才是未来工作的重中之重。
　　用钱解决问题，可以称作为“摆平”，大手一挥，颇显气势。一旦连金钱都失去作用了，没奈何，那就只能“搞事情”了。就在肖江挖空脑子想着接下去该如何“搞事情”搞定老和尚之际，耳边突然“铛”的一声钟鸣，霎时间天旋地转，脚跟一软，差点跌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