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两拨人

　　第二日清晨，又被噩梦惊醒的孙无逸批了一件外衣，就独自一人拄着拐来到房屋后面的小湖边。感受着初秋的凉爽，呼吸着充满氧气的水汽。孙无逸在湖边的思源亭找了个可以被阳光照射的地方，一边晒着朝阳，一边看着手中的《千金方》。自从义父成书后，就托人给自己送来一本。后面还夹杂着一些他这些年行医遇到的遇难怪病的病例与处方。就在这时，从远处走来一个胖子。这个胖子一看就有着少数名族的血统，乌黑的卷发，高挺的鼻梁，古铜色的肤色，走起路来却毫无声音。
　　“主人，我回来了。”胖子来到距离思源亭一步之遥的地方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说道。
　　“印忠啊，此次生意如何？”
　　“主人发明的那个千金百宝丹，现在已经成为各方势力的抢手货，现如今大隋狼烟四起。各路反王兵戈不止，而我们这千金百宝丹具有化瘀止血、活血止痛、解毒消肿之功效，正是他们所需要的。所以如今一药难求啊。”
　　孙无逸听了频频点头，心想：这云南白药后世乃是被誉为“中华瑰宝，伤科圣药”，自己跟随师父孙思邈按照前世网上搜寻来的配方一一实验，最终在孙思邈的帮助下，成功的仿制了云南白药，不仅药效更强，在原有的功效外还增加了补血的功效。师父不喜虚名，这才以自己的名号命名为千金百宝丹。一经推出就被抢购一空。
　　而跪在亭外的印忠，看着亭子里风轻云淡的孙无逸，不由得心中佩服。自己这个主人虽然年岁不大，可是在这医学一道，已经有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了。自己在江南行商，只要一提此药乃是玉面圣手无逸公子所制，那么必然备受追捧。这逍遥山庄的无逸公子，依然是名响江南了。
　　“我最近有些心得，又做了一种御寒丹，专治塞外寒冻之症。尤其对冻疮有特效。”
　　“公子医术高超，小人一定可以赚个盆满锅满。”
　　“别忘记你的任务就行。钱财够用就行。关键是要把眼睛插下去，明白了么？”
　　“是，主人。”
　　“好了，你去吧。留下六成，剩下的四成，一成归你，一成分给下面的人，还有两成是那些眼睛的安家费，别让兄弟们寒了心。”
　　“诺。”
　　“云螭，有问题么？”等印忠走后，长孙无逸突然冲着空气说到。
　　“主人，你就这么放心他么？他在外面可是花天酒地，一副豪商的做派，您不怕他私自贪墨么？”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亭子顶传出来。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孙无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起了别的。
　　“当然记得，那是一个刚下完雪的晴天，我在木笼里面，您在木笼外面。我三天没吃饭了，是您给了我一块粟饼。”
　　“是啊，当时你是那么的瘦小，全身的污泥，我当时就在想，我被人贩子拐走的时候，是不是和你一样？”
　　“那您因为是同病相怜么才买下我的么？“
　　“不是，其实我买的是印忠。我只是习惯讨价还价，所以多要了一个赠品而已。”
　　“主人，我就是个添头么？”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从房檐上跳了下来，生气的仰视着孙无逸。
　　“云螭啊，你还是这么沉不住气，这样怎么做我的影子呢？”孙无逸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说到。突然把头凑到她耳边轻声的说到：“是因为你的眼睛，仍旧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云螭不习惯的往后撤了撤。一脸嫌弃的看着他说到：“你就是爱占小便宜。哼”
　　说完一个纵身没了身影。
　　孙无逸愣了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看起了手中的千金方，心中暗暗自责，前世的影响让自己总是无意识的就做出这个时代看起来有些轻佻的动作。自己真的得注意了。
　　在距离亭子不到五步远的一颗大树上，云螭满脸通红的望着坐在亭子里看书的孙无逸，只觉得心里美滋滋的。自己虽然不能像蓝玉烟一样光明正大的陪在他的身旁，但是自己可以随时随地的暗中陪伴着他。这种被信任，被需要的感觉真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云螭突然轻轻的往旁边啐了一口，看向长孙无逸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
　　不大一会，蓝玉烟推着武侯车来到亭子边上，警觉的看向一旁的大树，然后又装作没看到一样，轻轻的叫醒看入迷的孙无逸。推着他往饭厅走去，离开时又回头看了一眼大树，这才离开了。
　　“烟儿，告诉云螭，这个月的例钱扣掉了，这么容易被人发现，说明她不用心。告诉她，再有下次，我就换人。”
　　“是少爷，那她这个月最爱吃的桂花糕可就买不了了。”蓝玉烟玩味的笑着说到。
　　“少吃一点没关系。省着一身桂花味”。
　　五日后，孙无逸在思源亭里看着《千金方》，而蓝玉烟正在一旁绣着一块手帕。不时地还拿起来，仔细的端详一番。就在这时福伯引着两个大汉来到思源亭前，两个大汉冲着孙无逸施礼道：“杜伏威，王雄诞谢过无逸公子救命之恩。”
　　“我不管你们是谁，既然来我逍遥山庄，就是我的病人。医治好你们只是为了救死扶伤而已。现如今你们已经恢复了健康，那么你们就离开吧，我希望再也不用在逍遥山庄见到你们了。”
　　王雄诞听见长孙无逸如此冰冷的话，正想发作被杜伏威一把摁住，大声的说道：“不会了，我们就算再次登门拜访，也一定是以客人的身份，而不是病人的身份了。”
　　“但愿吧，烟儿，送客，他们打扰到我看书了。福伯，再有下次，你就回家养老吧。”
　　“两位，请吧。”蓝玉烟放下手中的绣帕，一抬手指向大门说道。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了”福伯带着杜伏威和王雄诞向着庄外走去。
　　“少爷，你就不怕这个叫杜伏威的带兵来攻打我们么？”
　　“如果他不想死，就最好别有这种念头。我既然能救他，我也能杀了他。”
　　“少爷，你和张老爷越来越像了呢。”
　　“张大哥？”孙无逸一想起张仲坚那张长满了胡子的大脸以及那身高九尺，满身腱子肉的外形。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急忙说道：“我和他那可是差的远呢，再说我可是妥妥的一枚小鲜肉。张大哥那种肌肉男怎么会和我像呢。”
　　“少爷，你又说稀奇古怪的话了。什么小鲜肉，在烟儿看来，您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烟儿是说您杀伐果断，自信的样子像极了张老爷。想当初张老爷在的时候，咱们山庄也没人敢打主意。凡是打了山庄主意的人都被张老爷给清理了。”
　　“张大哥是靠武力，而本少爷是靠智慧，懂吗？”
　　“就像李靖姑爷一样么？”
　　“额，差不多吧。”孙无逸心虚的想着：“如果不是比试兵法的话，也许大概或许可能，自己和李靖差不多吧。”
　　“公子好厉害啊。”蓝玉烟用崇拜的眼光看着孙无逸，看的他心中直发毛。
　　不一会只见福伯又带着两个农夫来到亭子边上，孙无逸没好气的看着福伯生气的问道：“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又来一波？福伯，你是耳背听不见我的话么？”
　　“少爷，老仆说了，可是这傻小子太执拗，咱家庄子上的门房又打不过，所以我只能带来让您处理了。”
　　农夫唯唯诺诺的看着生气的孙无逸，转头看见旁边仍傻站在一旁的儿子，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低声的呵斥道：“还不赶紧给公子跪下，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说完拉着儿子给孙无逸跪在地上。大生地说道：“小人罗二，领着儿子罗四给公子磕头了。感谢公子的活命之恩。要不是公子仁义，小人与小人的婆娘都没法活了。可怜我这还没成年的傻儿子和尚在吃奶的小丫了。”
　　孙无逸看着跪在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农夫和哪个如同一个小牛犊子一般的憨儿子，不禁有些感兴趣，这农夫虽然没有读过书，但是这生活的磨炼仍让他充满了农户的精明，看似在谢恩，其实这是在哭穷，就怕自己挟恩图报，要他们的诊费吧。
　　“爹爹，我都跟你说了，那王员外让我去给他家放牛，我已经可以帮忙养家了。可你偏要从山东来着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不是重新盖房子，俺娘也不会被累着。”那罗四没好气的埋怨着自己的爹爹。
　　“你个楞娃子，你知道啥，山东流寇四起，咱家的地早就在生你妹的时候卖给地主家了。在那么个地方，没地就等于没命。要不是这荆江郡招会种药材的农户，又是给地又是给钱的，你当你爹我愿意背井离乡的来这地方呢。还不是为了让你和你妹有个活路。”
　　看着在自己面前吵吵起来的父子俩个，孙无逸彻底无语了。我还在这呢，你当我这是你们家炕头啊。于是转头问旁边的福伯：“福伯，这罗氏父子我逍遥山庄的农户？”
　　“回禀公子，是的，他们是印忠从山东招收过来的药农，一共51人。现在都在庄子里的农田活命呢。”
　　“那个罗二是吧，你们家既然是我庄子的农户，那么就是自己人，给自己人治病不要钱。一会走的时候让福伯给你们拿些药材和粮食，在拿上一两银子。”
　　“哎啊，谢谢庄主仁义啊。”罗二在一旁一听不禁不收费，还有钱和粮食可拿，高兴地不停地冲着长孙无逸作揖感谢。而一旁的罗四看了看孙无逸突然张口说道：：“你是个好人，你既然救了俺娘，那俺给你卖命。”
　　孙无逸看着这憨憨的半大小子，笑着说道：“你有何本事可以给本公子卖命啊？”
　　“俺力气大，上次俺给庄子上放牛，牛群中两头犍牛顶架，俺上前劝架他们不听，俺一怒之下一手抓住一头牛的一边儿犄角，硬生生将两头牛掀翻在地，从此以后他们再也不敢打架了。还有俺从小跑得快，一般的马都追不上俺。”
　　听着这熟悉的故事，孙无逸仔细回忆着。好像自己在哪听过。就在这时听见这罗四继续说道：“对了，庄子上的夫子给俺起了大名，俺现在叫罗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