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医馆

　　而这些大夫都是荆江郡其他药铺或者医馆的大夫轮流来此坐堂，他们都心甘情愿的每天来此坐诊，就是因为孙无逸在给病人诊治的时候从不避讳他们，甚至他们有了疑问还可以现场请教。而且凡是在此坐堂的大夫，他们的医馆如果有了无法治疗的病人，都可以去逍遥山庄请孙无逸上门治疗。所以荆江郡现在成了整个江南医术水平最高的地方。甚者都有些北方的病人听闻后也来此诊断。
　　有了孙思邈的背书，有些这个时代无法解释的发病原因，比如说炎症啊，感染啊，细菌啊之类的，孙无逸都会换个名词然后推到义父身上，说是他发现的。这让孙思邈这个神仙的名号更加的令人信服了，毕竟徒弟都这么厉害了，师傅岂不是惊为天人。而孙无逸也乐的如此，毕竟他总不能解释自己是来自未来吧。
　　“大夫，大夫，快救救我婆娘吧，求求你们了。”一个身穿麻布粗衣的农夫，抱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闯了进来。这个女人面部发紫，昏迷不醒，眉头紧皱。而且还不停地顺着大腿往下流血。
　　门口的队伍习惯性的给让出一条通道，让这农夫可以快速进去。因为每天都有些意外重伤的会被直接送过来医治。而外厅的坐堂大夫一看农妇的样子，直接吩咐学徒带着他们进内厅，送给孙无逸医治。
　　恰好今日有一个擅长妇科的大夫也在这里坐堂，一看有自己擅长的病患送过来了，赶紧把自己手里的病人看完，然后把自己的牌子翻过去，也快步跟着进去内厅。面对如此疑难杂症，学习孙无逸是如何诊断医治的，这可是他们来此坐堂的目的和机会啊。旁边不是擅长此类病患的医生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进去的大夫。只要能在孙无逸身上学个一招半式的，等回到自己的地盘，那可又是看家的本事了。
　　在蓝玉烟的指挥下，农夫把自家婆娘放在一张木床上，而孙无逸则在距离木床不远处仔细的观察着病人的情况。手中捻着一根金丝线，另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缠在妇人的左手手腕处。
　　“大夫，我媳妇怀了孩子快六个月了，今天和同村妇人在林中摘果，就随手吃了一个青果，然后就这样了，您说这都什么事啊。。。。都怪我，都怪我不好，没有看好她。”
　　孙无逸没有理会他，反而是看向跟着进来的那名大夫，温和的说道：“许大夫，您给瞧瞧。”说完一抬手腕把金丝线收回袖中。
　　这名年过五旬的大夫走到农夫面前沉稳的说道：“保和堂，许优”说完冲着长孙无逸一拱手，这才仔细的上前观察起农妇的情况。而那汉子一听是保和堂的许优许大夫，赶忙闪开身子，冲着许大夫哭诉道：“许大夫啊，幸好您在，我知道您，我就从保和堂跑过来的，您快给我婆娘看看吧”许大夫一边号脉一边温和的跟他说道：“有无逸公子在这，老朽有把握定能保的你夫人安全。”
　　许大夫沉思了一会，摇了摇脑袋奇怪的说道：“咦，这脉象为何如此奇怪。似有盘珠，而又不像，脉象混乱，但是却乱中有序。老朽还请公子解惑。”
　　孙无逸面色冷淡的说道：“许大夫诊脉水平很高。我悬丝诊脉的结果和您大径相同，但是唯一有一点就是她的脉象中滞待感较强。而许先生又先入为主，那不是盘珠之脉，而是浑脉。此妇人不是身怀六甲，而是腹中积水。此番也不是食物中毒，而是病发了。她是心病”。
　　“心病？”许大夫不思其解。
　　“这位公子，我婆娘平时身体很好的，只是这半年来有些胸闷、气短。而且我们找了大夫的，都说我婆娘是怀了孩子才导致的。更何况一般孕妇该有的恶心，喜酸的现象她也有啊。你看我婆娘的肚子也是一天天大大了起来呢。”
　　孙无逸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这些症状都没错，我问你，半年前你们可是出过大力？”
　　“这位公子说笑，我们田里人家，那天不出大力，更何况不出大力，老天不赏饭吃啊。”
　　“你家半年前可有什么喜事？”
　　“为了给我大儿子准备结婚，所以家里盖了两间新房。哦说起来，当时盖房子时正赶上朝廷征苦役，我和大儿子为了尽快盖好，所以全家齐动手，而且当时我婆娘确实是累坏了。在家歇了两天才爬起来。”
　　“这个病主要有心慌、气短，劳累后会加重。并伴有尿少、水肿和腹腔积水的情况。恶心，困乏都是早期的症状。而随着腹腔积水越来越多，她的肚子自然也就越来越大。但是这可不是怀孕。当水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自然要从体内排出去。她现在面色发紫，眉头紧皱，牙关紧咬就是腹水太多，压迫身体导致的，说白了就是憋的。”
　　“那该如何救人呢？”许大夫问道
　　看着已经呆在原地的农夫，孙无逸摇了摇头，看了下四周，说道：“你们都出去，你留下。”农夫惊讶的指着自己说道：“我？”
　　“对，你留下。”等屋内的人都走光了，孙无逸命农夫把窗帘拉上，屋内陷入阴暗。孙无逸又说道：“你把她衣服脱干净了。在按照现在的样子摆好。”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块黑丝巾把眼睛蒙住。农夫半信半疑的走到孙无逸面前，用手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确认他确实看不见了，这才来到木床旁边把自己婆娘拖了一个精光。
　　孙无逸冲着木床的方向冷静的说道：“你在门口守着，如果进来人了，吃亏的是你。而我只是一个瘸子，你大可放心。好了，我要开始了。”说完，等男子站在门口后，孙无逸开始了自己的治疗。
　　一个时辰之后，门被打开了，孙无逸面色发白的从屋内出来。虚弱的冲着蓝玉烟招招手说道：“烟儿，我们回家。”蓝玉烟赶紧走上前来，推着孙无逸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走了。许医生是在孙无逸走后第一个冲进房间的。只见房间内妇人身上盖着一床被子，他的丈夫正一脸呆滞的跪在床边。地下有一个盛满恶臭液体的铜盆，许医生丝毫不顾屋内的空气，直接来到妇人床边，伸出手指搭在妇人脉搏上。片刻后，惊讶的站起身来。一把抓起农夫的脖领激动地吼道：“他是怎么治的？奇迹啊，不对，是神迹啊。太神奇了。”
　　听到动静的其他大夫纷纷走了进来，看着激动地许大夫不解的问道：“老许啊，这是怎么了？”
　　“神迹啊，无逸公子真乃神人也，老夫学医五十载，行医二十年，从未见过如此疑难杂症，可是经过无逸公子的妙手回春，人竟然给救回来不说，身体内的脉象竟然如此平稳。神，太神了。可惜，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
　　“我没看见治疗过程啊，全程公子不让我们进屋，屋内只有这妇人与其丈夫。哎，可惜了，没有看到一招半式啊。”
　　“老许啊，糊涂啊，你问这农夫不就行了。”
　　“对啊，你快说，无逸公子是如何治疗的？”
　　“我。。。。。他只让我找个大树，在其根部挖个坑，把这盆脏水埋在里面。剩下的我也看不明白。我只知道他蒙上了眼睛，在黑暗中为我婆娘治的病，哦对了，他用了好多金针，把我婆娘扎的跟一个刺猬一样。然后还从手中飞出一跟金线，老神奇了，隔着那么远，我婆娘就跟他手中的木偶一般，在空中就那么飞了起来。然后从我婆娘的肚脐喷出好些臭水来。他都让我用铜盆给接着了。”
　　“蒙着眼睛？他为何要蒙着眼睛？”周围有的医生怀疑的问道
　　“那不蒙着眼睛，我婆娘的身子不被他看光了啊。”
　　“你妻子是光着地？”
　　“不光着咋施针啊，亏你还是个大夫呢。”这农夫鄙视的瞥了一眼说话的大夫。
　　“哎，好可惜，无逸公子应该施展的是他的老师孙神医的天机针法。可惜了。就这么错过了。按照这人刚才所说，这应该是无逸公子施展了一百零八根天机针吧。如此壮举，我竟然无缘一见。太可惜了。”
　　蓝玉烟推着虚荣的孙无逸走在青石路上，心疼的埋怨道：“少爷，虽说你救死扶伤，可是也别把自己累着啊。如此大废内力去救治一个山村妇人，也太不值了。”
　　“烟儿啊，这妇人所生之病乃是慢型克山病，此世间除了我之外，无人能治。一旦不救，腹水倒灌，后果不堪设想。我这内力休息几日便可恢复，可是人的性命一旦错过，世间将再无此人。而这有可能将会毁掉一个家庭，甚至一个人的人生。所以能救还是要救的。不论他是何身份，有何地位，众生平等。”
　　“是，少爷，烟儿知道了。不过您说的那个什么慢什么山的病是什么病啊？”
　　“烟儿啊，我饿了，我们快点走吧。”
　　“少爷，你又岔开话题。你还没回到我呢。”
　　“烟儿啊，少爷问你个问题呗。”
　　“行，您问”
　　“你知道什么动物最喜欢问为什么”
　　“不知道”
　　“是猪”
　　“为什么？”
　　在孙无逸离开不久，无逸阁冲进来一个十四五的孩子。说他是孩子，只是因为他的脸庞十分稚嫩，但是看身材可一点都不像，尤其让人瞩目的是他那一对大小眼。咋咋呼呼的闯进无逸阁后直奔后厅，可是一看后厅无人，又开始吵吵起来了。
　　“娘？爹？娘？爹？你们在哪呢？”
　　那小子力大无穷，一翻手就甩出去四五个抱住他的学徒。正在众人为难之时，听见动静的农夫跑了过来，一看是自己的儿子，上前就给他后脑勺一巴掌，然后赶紧给周围的众人赔不是。而那壮小子一看是自己爹爹，只是站在那里傻笑。
　　“各位，对不住啊，真是我家的那个大儿子，为人有些傻气，只是心急，不是有意闯祸，还请看在老朽和他生病的娘的份上，不要责怪，我一定好好收拾他，对不住，对不住啊。”
　　众人这才纷纷摇头晃脑的散开了。有好心的大夫，带着那些被甩出去的学徒看看是否有外伤。而那农夫一边走，一边踢着自家儿子往无逸阁的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