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金刚怒目

　　蓬莱功防之战越来越激烈。参与在这场战争里的人现在都已经杀疯了，眼前只有敌人，杀光对方就是最终的目标。双方的将士人人都已经变成了野兽，不分种族，不分年龄、不分高低、只要前方还有站着的，不把这个敌人砍倒就代表着自己被对方放倒。你死我活，不见生死绝不罢休。
　　牧野时防守的北门相对轻松一些，几颗高爆手雷丢下，轰轰的“雷声”过后，城下的元军成片成片的倒下，碎尸遍地，血雾弥漫。ak47”哒哒、哒哒哒、哒、有节奏的枪声响起，每一声就代表着一个生命消逝。五十米之内，什么防护装甲，盾牌、如同纸糊的相仿，全都无用。一时之间攻城的元军竟然多少有些开始怀疑人生了，”莫非这反贼所说的“不动明王大菩萨”降世是真的吗？在这种心理影响之下，北门的攻势骤然降缓。”
　　与牧野时这边相比，其他三个方向的城门就要吃力了很多。尤其是彭普惠大和尚把守的东门最是吃紧，相反没有大将镇守的南门反倒是压力没有这么大。
　　彭普惠刚刚挥刀把一名登上城头的元军砍倒，数只长枪就刺到了面前。彭普惠怒吼一声，双刀乱舞，状如疯魔。刀光过处枪折人亡，残肢横飞，浑身上下鲜血淋漓，好似来自地狱里的血菩萨，凶悍异常。
　　杀上城头的元军越来越多，渐渐就要攻占了东门，情势危急万分。彭普惠是急的哇哇乱叫，双刀舞成一片雪花，又连杀了几名元军后干脆弃了双刀，信手抱起旁边一根还在着火的粗大圆木，也不管烈火灼伤带来的剧痛，轮起来向冲上城头的元军狠狠扫去。圆木所到之处人影纷飞、东倒西歪，中者不是口吐鲜血就是筋断骨折，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城头之上顿时空出了一片。
　　当把最后一名元军扫下城头，举起圆木砸碎了一架云梯后，一只冷箭“嗖”的一声射来。彭普惠躲避不及，箭头从他的左腮帮子上贯透而出，箭羽卡在右腮边微微颤动。彭普惠血流满面，痛的叫不出声来。一名元军小头目带着七八名元军已经从城头的一端又登了上来。
　　痛极生怒，彭普惠“咔擦”一下撅断箭头，硬生生把冷箭从腮中抽了出来。丝毫不顾及自己血流如注的伤口。箭洞两边漏出白花花的牙齿，恐怖凶恶无以复加。他猛然撕掉上衣，赤裸着布满刺青的上身，晃着胖大的身躯，圆睁怪眼、“呼呼”厉叫着冲向元军。
　　一把握住当头劈过来的弯刀，彭普惠反手一扭狠狠的把对方手臂折断，顺势揪住这名元军的腰带猛然举过头顶，用力砸向后面的元军，闷哼声中几名冲在前面的元军被砸倒在地。
　　彭大护法杀的兴起，弯腰捡起一只狼牙棒冲上前去狂挥乱舞，血肉飞溅、所向披靡。他手下的军兵被大和尚的勇悍所感染，振作起精神奋勇搏杀，几个拉锯之后，才把城楼上的残敌肃清。
　　花云也不轻松，西门上刀枪如林，箭如飞蝗。两边的军兵大声咒骂着拥挤一团，互相较力相抵着。一方想要把对手推下城去，一边想要把守军往里推开，挤出更大的空间让更多的后援部队登上城头。
　　花云一手举盾一手挥剑，大声呼叫着手下奋力向前推挤。用力几剑刺倒了前排相对而立的几名元军后，花云抛开盾牌，双手挥大剑拦腰斩断了一人，口中疾呼”扔油瓶、快扔油瓶。”
　　后排十几个机灵的守军赶紧抓过墙垛下面的油瓶油罐、火把，雨点般的砸向元军攻城队伍。随即大火熊熊，烈焰腾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城头。被火点燃的元军队伍霎时间大乱，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有的人疼的慌不择路，竟然从高高的城墙上纵身跳下。引得城上城下，火光连成一片，在火海之中挣扎的身影痛苦哀嚎，真如同置身在地狱里煎熬。
　　花云趁这个大好良机痛施杀手，一顿大砍大杀重新稳住了西门局势。
　　与此同时的南门却是要轻松了许多，由于没有大将坐镇，南门驻守的军兵人数最多。现在这些军兵校尉不分官职高低，都自觉的围在一名身材高大，面向忠厚老成，被人亲切的叫做郭四的少年军卒四周。
　　原因就是自打开战以来，元军曾经有几次也险些攻上城头，战事凶险岌岌可危。但这名叫做郭四的少年军卒展现了超乎寻常的战斗力，一杆大枪使得神出鬼没，招招夺命。只要他到哪里，哪里的元军就被杀散打垮，赶下城头。到后来南门上的守军，在不知不觉之中就随在这名少年身后奋勇冲杀，仿佛有了主心骨有、吃了定心丸。
　　由于南门外地形狭窄险要，是典型的易守难攻。守军在这名少年带领之下，各种守城器械交叉使用，无缝衔接。在没有损失几人的情况下就把元军牢牢的挡在城外，停步不前。
　　夜幕低垂，天光大暗，战争没有因为天色的影响而中断。城里城外点起火把，宛如灯海闪耀照亮夜空。
　　元军略作调整，下午紧急赶制的几部简易抛石机被推到城前。这回不但是往城里发射巨石，还丧心病狂的把城外的尸体也收集起来，装在抛石机里往城里发射。
　　几十颗巨石连同成百上千具尸体呼啸着从天而降。巨石砸到之处，摧毁一切目标。尸体掉在地上四分五裂，血肉模糊。五脏六腑喷溅的到处都是，恶臭扑鼻。
　　牧野时被元军的残忍彻底的激怒了。”连死人都不放过，打仗打到这个份上，元军已经灭绝了所有的人性。这是要干嘛？要打细菌战吗？好，既然你们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了。”
　　牧野时传令：”城上的所有火炮、抛石机对着元军抛石机猛轰。”军令传下，霎时间城头之上火炮齐鸣，乱石排空，弹如雨下。元军的抛石机在“吱呀呀”令人牙酸的声音中轰然倒塌。不知有多少元军命丧当场。
　　紧接着千余名哭喊求饶的俘虏被连成串押上城头，面向攻城的元军。悠长沉闷的牛角声响起，摄人心魄的鼓声擂起。一排排雪亮的长刀高高举起，冷芒划过夜空，成排的人头落下，血如喷泉，顺着城墙缓缓流淌，在火光照耀之下异常恐怖。杀掉一批再换上一批，直到这千余名的俘虏被斩杀殆尽。
　　城下的元军目睹着蓬莱城头上发生的一切，心里是百味杂陈。”有的人恨的是目眦欲裂，真想现在就冲进城里，把里面的反贼杀个一干二净，千刀万剐。”
　　”有的人心里暗暗打鼓，曾几何时这些手段可都是咱们威慑敌人的不二法宝。靠着铁骑弯刀横扫天下的蒙古大军，利用这些恐怖手段常常让被征服者闻风丧胆，大军未到不是弃城而逃就是举城投降。现在这些手段竟然被这群反贼用上了，看来这群反贼凶狠程度一点也不比我们差呀！这场仗不好打啊！”
　　面对元军中军大营的蓬莱西城头上缓缓升起一座巨大的五彩莲台，在华光的照耀下，莲台上端坐着一名短发赤膊，身材高大，面容狂野，法相庄严的修行者。修行者睁着一双桀骜不驯的虎目，冷厉的目光扫过战场，最后停留在元军主帅八秃所在的山丘之上。
　　这位修行者伸出右掌成刀状，在自己的喉间狠狠一抹，然后手臂遥指八秃竖起拇指，猛然往下一翻，大喝道：”来战。”城上的守军也随和修行者，有节奏的用刀枪敲打着盾牌，整齐划一的大声叫道：“来战、来战---。”
　　城下的元军，包括主帅八秃都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这就是传说中那位刀枪不如，法力通天的“不动明王大菩萨”的真身吗？竟然是这般的年轻不羁。”
　　一声声“来战”的怒吼声传遍四野，城上的守军一排排的列在明王法座之下，像一群随侍在左右的“怒目金刚”，随时等待着明王法旨去斩妖除魔，去荡涤尘世间的一切污秽邪祟。
　　面对着叛军如此高昂的士气，城外的元军阵地上寂静无声。”在哪个神一样的男人带领下，蓬莱这座弹丸小城变得好像坚不可摧、固若金汤。恶战一天下来不但丝毫未见成效，反而折损了二三千的人马。照这样的添油打法打下去可是消耗不起啊!到时候谁胜谁败还是个未知数呢。”
　　八秃望着蓬莱城头上哪个所谓的“明王”聛睨一切的气势，自己心下里不由就觉得矮了三分。这次是实打实的碰上了硬茬子了。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如今只好围而不打，困住这群反贼，一天天消耗尽他们的粮食辎重。等到了城中无粮，守军饿得没有了力气再一举攻城，消灭叛贼。”
　　想好了办法，八秃传令收兵，改日再战。元军阵内响起一阵阵的鸣锣声，大批元军随着锣声，在各级将校的带领之下回营修整。
　　这一天的血战终于结束了，城内城外的明军、元军都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活下来的就算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了。明天？至于明天是死是活谁能知道？一切都听老天的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