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修罗地狱

　　战场之上，骤然间金鼓大作，杀声震天，元军从四个方向杀向蓬莱。汉军、高丽军在前，蒙古兵在后。一架架攻城梯，冲城锤在牛马的拉动下往城墙靠近。抛石机、回回炮、火炮、万炮齐发，石如雨下。砸在城上是乱石与血肉横飞，墙体摇摇欲坠。砸在城内是房倒屋塌、烟尘与惨叫大起，惨不忍睹。
　　花云挥着大剑不住的狂叫。”众军镇静稳住，听我号令，鞑子靠近了再打，稳住了。”
　　牧野时伏在瞭楼里，纹丝不动，面对着这样的战场顿时血往上涌，兴奋莫名。眼里渐渐腾起一团红雾，军人好战的因子升到极点。舔了一下嘴唇，眼里死死瞄住200步以外，元军炮兵阵地上堆成一座小山似的炮弹。残忍的一笑，食指一勾，Mk211高效穿甲燃烧弹脱膛而出。轰隆隆一声巨响，元军炮兵阵地腾空升起一朵蘑菇云，方圆百步之内所有的物体被冲击波摧毁殆尽，残肢断臂乱空飞舞，血雨入注。人马惨叫哀嚎之声响彻天地。
　　毫不停留，牧野时端着大狙，向其他三个方向的城门飞速跑去。每到一处，城外的元军炮兵阵地必被摧毁。其惨像如出一辙。
　　看着蓬莱城外陆续升起的四朵蘑菇云，城里的守军是军心大振。可城外的元军就有点蒙了。”有的老兵打这么多年仗了，也从没见过有这么邪门的事发生。刚一接触，还没靠近城墙，自己这边的炮兵就被摧毁一空，折损了好几百的人马，这仗看来打起来要费劲了。”
　　第一波攻势受挫，元军阵内退军锣声响起，攻城的部队像退潮一样撤了下来。利用这个间歇，城内守军赶紧抢修城防工事，救治伤员。
　　时间飞快而过，半个时辰未到，从元军阵内响起连绵不绝的惨哭声，有如鬼泣。一大群手里拿着武器，架着云梯，没穿衣甲的老百姓，从四个方向被元军在后赶羊一样驱向蓬莱。
　　被驱赶的人群离城墙越来越近，”一边放声大哭，一边喊着城里相识的亲人名字，一边求他们千万不要放箭，伤到自己。”
　　守城的明军这下可犯难了，有的守军看到亲人也在人群里，急得就想冲下城去，救自己的亲人朋友。花云这时候也踌蹴着，不知怎么办才好下令。
　　牧野时却大喝一声：”将士们，你们看清楚了。下面这群人不是你们的亲人，而是一群助纣为虐的懦夫，该死的恶鬼。他们手里有武器，而是没有一个人有胆量敢反杀回去，去杀他们真正的敌人。而是举起屠刀来杀向自己的亲人，他们比鞑子元军还要可恶，还要该杀。全体都有，本尊命令你们不要手软，动了妇人之仁。给本尊、杀！”
　　也不等军兵动手，牧野时瞄着远处高高竖立起来的几十座攻城车，扣动扳机。爆炸声响起，大火燃起，惨嚎声叫起，战场之上新一波的屠戮又重新开始。
　　城上的军兵不敢违令，闭着眼睛往城下开始放箭，城下血花飞溅，哭声、骂声连成一片。被驱赶的百姓有的往后跑，在后监阵的元军砍瓜切菜似的又把逃跑的百姓杀了回来。有的被逼的没有了退路，红着眼睛，架上云梯往城上杀来。
　　两边打出了真火，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亲情顾忌，城上滚木礌石，金汁、沸油、弓弩齐发。城下的人成片成片的倒下，尸体一具一具的堆叠起来，恶臭冲天。
　　这一战从早晨一直打到午后，双方杀得难解难分，惨烈异常。随着元军在城下又丢下几百具尸体后，这场鏖战算是暂时告一段落。牧野时这时候检查了一下弹药箱才发现，穿甲燃烧弹还剩下不到三十枚了，这才大半天就快用完了，消耗太大了，还是省着点用吧。“好钢得用在刀刃上”等到了关键时刻再用吧。”
　　牧野时随在花云的陪同之下，利用短暂的停战时间，在城内巡查了一遍，当巡查道城南脚的时候，他二人就被一阵哭闹叫骂的声音所惊动。二人循着声音来处，快步赶到现场查看。
　　到了近前一看，这才看清，原来是关押俘虏的一座大型库房门前，一队看押俘虏的明军被上百个俘虏包围在内。这群俘虏用蒙古语、高丽语还有少量的汉语高声叫骂着，并不时的用身体冲撞着明军。这队明军顾此失彼，被撞的东倒西歪，局面马上就要失控。
　　领头的明军队头，急的拔出刀来，大喊着谁在上前一步就格杀勿论。他不拔刀还好，刀刚一伸出，一名看年纪才十一二岁才出头的蒙古孩子，从人群里偷偷溜到军头的身边，用被绑着的双手突然上前紧紧抓住军头拿刀的右手，狠狠的一口咬在手腕上，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冒着野狼一样的凶光。
　　这军头痛的大叫一声，当啷一声，钢刀掉在地上，随即这把刀就消失在俘虏的人群之中。军头挥起左手抓住哪蒙古孩子的头发用力往外揪，可那个孩子死死咬住手腕就是不撒口。眼看就要发生变乱。寒光一闪，哪咬着军头的孩子喉间突然出现一抹血线，随即鲜血喷出，嘴角一松，嗬嗬抽了几口气，身体一扭便倒在血泊之中。
　　军头捂着手腕往前一看，吓得赶紧跪在地上参拜，原来是明王大菩萨到了，解了他的危难。那伙俘虏，眼看一个孩子就这么的被残杀了，顿时群情激愤，不顾死活的冲过要找明军拼命。
　　牧野时冷然扫了这群俘虏一眼，毫无感情的对一旁的花云命令道：”在场的俘虏全部格杀勿论，一个不剩。杀光这匹人之后，把剩下的全部俘虏都押上城头，等本尊发落，超度他们吧。”
　　花云哪敢不从，伸手往后一招，后面几十名亲卫各挺刀枪杀了上来，面对手无寸铁，行动不便的俘虏们开始屠杀。一刻钟的时间，满地死尸，无一活口。接着一队队的明军冲进关押俘虏的库房，把剩下接近千人的俘虏押上城头，面向元军阵地。
　　牧野时随后跟上了城头，站在高处，像守城的明军高喝道：”将士们，你们要牢牢记住了，现在是在战场，千万不能心存妇人之仁。慈悲心是留给善良人的，不是留给恶魔敌人的。你对敌人手软心软，那么倒下去的就是你们自己。要想保住小命就都给本尊把心硬起来，不管多大的危险出现，你们就要毫不迟疑的用手里的武器把他消灭掉，都记清楚了吗？”
　　在场所有的明军将士望着眼前宛如杀神般的明王大菩萨，心中全是尊敬和崇拜，对明尊的话谁敢违背？这可是真佛啊！齐声答道；”我等谨遵法旨，不敢轻忽怠慢，视死效忠明尊！”
　　牧野时说了声”很好。”转身面向城外，紧紧盯着元军的动向。
　　山丘之上，元军统帅八秃，已经有点沉不住气了。”原以为就是区区二三千的流民叛乱造反，大军一到，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松的平叛。但谁料想这块骨头竟是如此的难啃，打到现在，连附军加上驱赶的攻城百姓，加一起居然损失了两千多人马，炮军也全军覆没。”
　　也不知道叛军用的什么神秘恐怖武器，没有一个人能看清楚。就见一个蘑菇云升起，一座炮兵阵地就毁了。如果一个不甚没准还要吃败仗了。”
　　难道真像传闻中的那样，叛军是由不动明王大菩萨下凡领导的吗？如果是那样，这仗还怎么打？来多少兵马都是白费呀！”
　　转而一想到，哎！我大元可是天命所归。用藏人密宗的说法，大元历代天子都是文殊大菩萨转世。那明王大菩萨就算是真的，文殊菩萨的神通也不照他差呀？就算明王再怎么神通广大，他身边那群造反的流民不能也有什么神通吧？我把明王身边的反贼杀光了，到时候倒要看看，这不知真假的明王大菩萨自己一人怎么再折腾？”
　　想明白了，八秃下令继续攻城。
　　休息好的元军，一个接一个的千人队，密密麻麻的从四个方向再度进攻。打算用人海战术，蚕食消磨掉城内的明军。
　　这回没有炮兵了，元军举着盾牌，冒着瓢泼的箭雨推到城下。外围的元军也用更密集的弓箭射向城头，掩护攻城。
　　战场之上，瘆人摄魄的利箭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天空被箭雨遮的陡然一暗。双方的兵将只要有一个散失，就要被乱箭穿身，射成刺猬。
　　大批的元军终于在付出巨大的伤亡代价后，艰难的度过护城河，冲到了城墙之下。无数架云梯搭起，多如蚁群的元军顺梯而上，开始夺城。
　　城上的拍杆一落，一架云梯就被拍的四分五裂。叉杆一推，整架云梯就轰然倒塌。攻城元兵大声惨叫着从高空之中坠落，摔在地上血肉模糊，十不活一。成桶的金汁从城上倒下恶臭冲天，烫的元军皮开肉绽，痛呼如鬼。
　　攻守双方都杀红了眼睛，一条条的人命不计代价的前仆后继，不战到一兵一卒决不罢休。
　　整个战场杀气冲天，尸山血海，宛如修罗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