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在这跟我装

　　“天河，你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你老半天了。”
　　“王姨，你这自己来这么早，东西要出来了？”
　　王姨一听这话，那就是满脸抱怨：“我这不是着急嘛，所以就早来了。可是找不到你，我也不敢自己进去啊。要是一个不小心，再把人给得罪了，那不是更不好。你这会来了，我就有主心骨了。”
　　这个时候吃皇粮的人，可比以后还要傲慢，鼻孔都跟金丝猴似的。王姨不敢自己进去也正常，任谁进了衙门都会有些发慌。朱天河倒是不怕，毕竟他心里有底。
　　他也不去找秦军，而是直接推开一扇门，然后跟里头看报纸的一个年轻人问道：“哎，大哥，我们想把被没收的东西领出来，该去哪个办公室啊？”
　　“领东西？你是谁啊，口气倒是不小。”
　　“嘿嘿，我是秦所长闺女的同学。”
　　这屋里桌子不少，可是总共就俩人在屋里待着。除了年轻人以外，还有一个年级大点的，正拿大盖帽盖在脸上睡觉。原本人家也没说话，只不过听到朱天河说自己是秦心莲的同学。这人才来了点精神，把大盖帽掀起来一道小缝，然后跟那年轻人说道：“小张啊，你去仓库让他们把东西领了吧，秦所长打过招呼了。”
　　“得嘞，王哥，你接着睡，我带他们两个去领东西。”
　　“谢谢，谢谢，谢谢。”这个时候王姨才敢说话，千恩万谢的给人家陪着笑脸。朱天河就没这么客气，只是跟王姨说道，“王姨，你自己去领东西吧，我得回去帮我爸妈看摊了。”
　　“行，天河你先去忙着。回头我再去找你，这一次非得好好谢谢你不可。”
　　听到王姨在那里客气，朱天河笑道：“怎么说都是老街坊，有啥好谢的。”
　　朱天河也没在那里客套，打个招呼就出来了。结果还没出工商所的大门，就看到秦军在门口抽烟呢。那会进来的时候，可没看见他站着。这会才出门就碰上，八成是那个上班睡觉偷懒的家伙给他通风报信呢。
　　好歹这一次也是仗着人家的脸面才办成了事，总不能不打声招呼。所以朱天河就走过去小声喊道：“秦叔叔好。”
　　“嗯，你是朱天河吧，我听心莲说起过你。你知道我这次为什么答应心莲帮你办事吗？”
　　“我跟心莲是同学，您这是看她的面子。”
　　“你小子说的也算沾点边，不过也不全是这么一回事。我自己的闺女是什么人，我比你还清楚。她的同学多了去了，可是能让她出头帮忙的也没几个。
　　之所以我听说了这事，还愿意帮忙，是因为你跟她平日里认识的那些人不一样。你是一个好学生，是老实人。我就是看你老实，才帮你这么一回。
　　不过你虽然人老实，可是也配不上我家心莲。你还是准备准备，老实的上你的大学去吧。心莲不是上大学的材料，可是你小子跟她也没缘分。
　　我帮你是让她知道，以后跟你这种老实人在一块才是走正道。她以前也让我给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帮忙，我可是一次也没答应呢。”
　　秦军说话不能算是很难听，不过这也的确不是什么好话。朱天河刚靠着人家帮忙，当然不会傻到跟人家顶嘴。他只是笑了笑：“秦所长，您看您这是说的啥啊。我跟秦心莲就是普通同学，真没什么别的意思。您看她的面子给我帮忙，我谢谢您。不过我真没那意思，我还小，没打算谈恋爱呢。”
　　“哼，你们这些小年轻满脑子不都是谈情说爱，还在这跟我装呢。不过我话已经说到了，你怎么办就是你的事了。要是我发现你小子打什么坏主意，以后有你的苦头吃。”
　　“不敢，不敢。”
　　秦军也就是提点几句，并没有真的把朱天河当回事。他把嘴上叼着的没抽完的烟屁股一吐，踩上一脚就走了。朱天河也没在他背后吐两口唾沫，而是直接回去帮爸妈看摊。
　　晚上回家以后，王姨上门，还拎来两瓶高粱大曲，最多也就能值十块钱。这笔买卖朱天河算是亏了，里里外外得折了快三十块钱。
　　吃过晚饭，朱天河没啥兴致看电视，就坐在门口纳凉。这时候天才刚刚擦黑，外面蚊子还不多。坐在爸爸用旧木板钉起来的板凳上，手里的蒲扇摇啊摇，倒是让朱天河十分怀念坐在空调屋里玩电脑的好时光。
　　就在他在这回忆未来的时候，听到院子里传来的说话声。他家是四间堂屋，然后带着南平房和东平房组成一个小院子。为了贴补家用，南平房和东平房就都租了出去。租用他家南平房的是一群南方人，本地人管他们叫南方蛮子。
　　今天这些人租，明天那些人租，来来回回跟走马灯似的。这几个南方蛮子来这住了也就个数月，是做皮包生意的。眼瞅着生意不咋地，这会应该是打算退租了。
　　朱天河回到院子看见他们在跟爸妈掰扯房租押金的事，他们说话的口音比较重，得说的很慢才能让本地人听懂。朱天河好歹也在后世待过，所以听懂外地话的能力更强。他看朱顺发还在那迷糊，就过去说道：“爸爸，他们想用卖剩下的皮包顶一部分房租。”
　　“什么，做什么梦呢。这些破包他们都卖不出去，还指望咱们拿来当宝贝啊。”
　　租房的南方蛮子一听就有些着急，这一着急说话就更加让人有些听不懂。朱天河就上去跟她说道：“你也别急，慢慢说。我觉着你要是想用皮包顶账也不是不行，一个破包我算你两块钱。你愿意就愿意，不愿意那就拉倒。”
　　南方蛮子很不满意的哼哼几句，不过最后还是摆摆手，算是答应下来。然后从屋里拖出来一个大纸箱，里面胡乱放着一大堆。大概数了数竟然有一百多个。然后朱天河又不断地挑毛病，最后就算做八十个。扣除这个月五十块钱的房租，竟然还得倒找给他一百一十块钱。这买卖做的，总觉得有些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