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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阿尔提尼斯战记 / 第十二章 ‘生’

第十二章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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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芦苇随风而起,却在半空中停滞。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凝固在某一个时刻。摔入溪涧的瀑布,就要触地的落叶,一双正要相击的手掌,都在那一个时刻静止。
  于是万赖此俱寂。
  只有一个深呼吸在这片寂静中响起。阿尔抬起头看向天,那里星星的萤火都忘了闪动。
  他感受着自出生以来从未感受过的无比顺畅的呼吸,陷入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他不在乎发生了什么,不在乎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这一刻的美妙似乎要变成永恒。
  “这是一种随心所欲的状态。”一个看不清模样的黑影站在阿尔身后,用一个稚嫩的声音说道。
  突然,黑影如同歌剧艺人般用做起夸张的动作,用同样浮夸地语气高喊。
  他按着自己的双肩“你带着这个世界对守护者后人的期待,哦....不,是名为期待的重担,以及这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你,自己是一个弱者的心脏,带着这份负担出生。”
  他将自己的双手打结“束手束脚地学习咒言,甚至不敢用你的力量去伤害一个人。”
  他扯着自己的头发“为了一个破烂咒言师的身份,压抑着自己的天性。”
  他突然凑近,在阿尔的耳边低语“你想守护?不不不,仔细倾听你内心的声音吧。从你出生后是否耳边便有一个低语告诉你‘去杀戮’,‘去破坏’?”
  “啊.....”黑影如一片被吹落的落叶般毫无规则地转了两圈,倒坐在地上:
  “多可悲?多可悲!”
  “你难道不想要释放?”
  黑影一跃而起,一拳打在身前的虚空中。整个世界如同一块从高处摔落的镜面,支离破碎。
  “如果你生来就是无限,为什么自囚樊笼!”
  释放?或许是想的。或许自己与梨酒一样,生来就是一个充满了恶念的容器。‘只要得以自持,恶念就是虚假’?不不,恶念永远是真实存在的,虚假的只是‘我’而已。
  “对,就这样。”黑影张开双手邪笑道“走向真实。”
  阿尔眼中暗金光彩大盛,一只蝴蝶虚影在身上显现,笨拙地拍动着翅膀。
  突然,满天繁星倾泻下来。一个蓝色的半透明身影从星流中显现。
  黑影的声音有些意外:“星刻?”
  蓝色虚影转过身,虽然也是一样看不清模样,但仔细看他时,竟然能通过他的身体,看到无数个燃烧的恒星,无数个相连的星座。
  黑影骂道:“妈的你个老狐狸,你出尔反.......”
  只是话音未落,蓝色虚影屈指一挥,黑影就此消散。
  虚影来到阿尔面前,阿尔感受着那股熟悉的亲切感,眼角开始有些湿润。
  “还真是长大了,换做以前,已经抱着爷爷哭了吧?”
  听到那个稍微有些苍老的声音,阿尔再也绷不住了,伸出手向前走去,却发现自己直直地穿过了虚影。
  虚影安静地说道“爷爷可能,很久很久都回不来了。”
  阿尔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记得爷爷跟你说过,彩虹的那头有最宝贵的宝藏么?有些事现在没有办法告诉你。不过只要你坚持这趟旅程,那么在最后,你可以发现属于你的宝藏。”
  “咒言师的力量比起你自身的力量来说,就像烛火之于皓月的弱小,不要再伤心了。”
  “可是.......”阿尔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道“可是咒言....是爷爷教我的。”
  虚影将手搭在阿尔头上,未能触碰,只是做了轻抚的手势。
  “你的心脏,我没能完全净化,不过也能够暂时帮你压制住那头黑山羊的恶念了。你会失去它本来的力量,但是可以通过它去比任何人都更高效地学习这个世界上已知的力量。”
  “爷爷最后能够为你做的,就是为你抹清当下的一些威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要相信自己的本性。”
  声音说到这戛然而止,虚影碎开,遍地繁星重归天上。
  其中一颗属于半人马座的星星却悄悄脱离星流,炸碎成数十片向四方疾射而去。
  然后瀑布落入溪涧,落叶终于触及地面,时间的车轮重新转动。
  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然而,如果有人在这一刻观察星象,就能发现,半人马座少了一颗象征着人马手中利剑的星星。
  而同时在这一刻,西皑洲上所有仇恨星刻守护者的人,都收到了一份礼物。例如刚刚在昨天失去了两位圣殿骑士,甚至连新王都断了一根手臂的萨弗尔,十里行宫顷刻间化作一片废墟。
  而一位满脸褶子的老者,则是抱着酒坛子气吁吁地看着那片闪着幽幽蓝光,悬浮在奥山上空,似乎随时要带着它无上威压落下的陨星残片,嘴中不停叫骂着:“你个老不死的小心眼,老子不就随口说了两句,怎么,玩笑也开不得么?有种你现在过来和我战上三回合。嘿,你可不敢过来吧?老子打不过你也得用唾沫喷臭你...”
  远在不可知之地的小世海,一个头长山羊角,看着只与阿尔一般大的少年,左手横在胸前,右手托着腮帮正注视着那个刚从阿尔提尼斯回来的行吟诗人。诗人的躯体被一块细长的陨星残片刺穿,钉在小世海万年不消的铁砂雾霭中。诗人冷眼看着少年,似乎并不指望他帮助自己,只用淡淡地说道:“自作聪明反被那老狐狸利用,如果计划因此失败,第十二魔神将被小世海除名。”
  少年捡起一把石头,一块接一块地往诗人脸上丢去,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再说话,我现在就把第五魔神除名,好不好?”
  少年拍了拍手掌,向后一扬那原本就不存在的披风,单手翻一个跟头,横起手掌举在头顶,学着东碣洲那脍炙人口的戏剧腔调豪气冲天地说道:
  “那本魔神,便去人间,走一遭!”
  阿尔舒展了自己的身体,双眼明亮。虽然力量消失了,但是心脏的毛病似乎也消失了。
  阿尔轻挥长袍,尽显丰姿绰约,神采飘逸。然后闲庭信步般走到三朝身边,俯首轻语道:。
  “三朝啊,我不行了啊。剩下的架得你来打了啊。”
  三朝看着郡守那犹有不甘的眼神,和拉满弓弦的数百郡兵,当下就有些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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