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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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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溪镇辖制的牲口江衙门是石大人的地盘,两家虽然都是学令衙门,同一档次上的机构,牲口江是少数民族居住的地方,按照清廷驻地方衙门的偏见和规矩,必须附属于石溪镇。别看石大人也是学令大人,他得听从于齐大人的指挥呢。
  石大人姓石,族姓有些杂,汉人和多民族杂聚生出来的后裔。名字叫做石邦德,已经五十多岁了,将近花甲之年的年纪了。头发虽然还黑黝黝的,胡子却已经很长了。
  石大人喜欢抽烟,旱烟为主,鸦片也抽,常常捏着一根大烟杆踱步在牲口江衙门的场坝里自顾自的走着抽烟。
  他的衙门口站着两个家丁守卫,内院每一处的大门口也站着两个家丁守卫,石大人一共有三十六道大门,前门,后门……,此外还有两队十三人一队的衙役驻守在衙门衙役房里,石大人审案的时候,两队衙役就会在审案的大堂站成为两排,捏着煞棒,大声的吼着,升堂……威武……。石大人在案几前面坐了,开始审案,办事。
  牲口江衙门管理着十几个地方的吏治……土司也在其管理范围之内。
  石大人是属于老虎性一类的人,德性凶残,暴力倾向,在牲口江衙门当大人鱼肉土司,百姓已经有很多年了。
  石大人的结局当然可以看到,愚弄土司的时候多潇洒啊,不是乱抓乱打就是乱整乱治,大家恨透他了。
  石大人的同僚是齐学令,齐学令如何对付少数民族土司,石大人会不知道套路。
  石大人多次和齐学令喝酒的时候,暗中表示要沿着盘剥之路走下去。中国几千年来的历史,哪一朝,哪一代不是盘剥,欺压老百姓的历史。
  白莲教起义军过路的时候,张部,刘部,齐部,派了一万多人来来攻打牲口江衙门,人马在石溪镇和牲口江几个地方迂回,把地方衙门盘空算尽,洗劫一空。
  土司不知道情况,也躲进了山洞里才躲过一劫。
  白莲教把各个衙门搞得鸡飞狗跳。战斗持续了一天,从半夜时候开始一直行军到傍晚,最后在地窖洞那一个流水落差较大的地点暂时的驻扎过夜。
  石大人的探子来报,哈巴山的土司造反了,石大人气不打一处出,他知道土司人多势众,要教训这一帮土司,必须带够人手,集中调集了几千人,扛的扛刀,运的运炮,打算奔赴牲口江,一举平息土司造反,哪里知道遇上了白莲教的大队伍,被一场埋伏战消灭得一干二净,不但没有平息土司造反,相反丢了身家性命。
  牲口江衙门没有人当学令了,变成为了空城。
  当是时,石大人也知道死定了,遇到了这么多农民军。
  石大人遇到的是张部队伍的指挥使张判官,是个英雄,这点不得不承认,张判官有远见卓识,这点也不得不承认。他早年是北方一处官府的奴才,摇身一变投降了白莲教,当了白莲教的领袖。投降后随教四处活动,到过许多地方,见过很多人。
  石大人坐在二人抬的轿子上抽着江南牌大雪茄烟,烟雾缭绕,中指微微翘着。天气有点儿热,边上几名随从给他用扇子扇着风。
  石大人非常喜欢抽烟,什么烟都抽过,雪茄烟,皮儿烟,包括鸦片烟。现在要去打仗也没有忘掉烟。轿子上放着两捆价廉物美的石溪牌皮儿烟。
  石大人的队伍到了落马山时,遇到了白莲教的伏击队,白莲教首先开炮,炸弹在官差中轰然炸了,石大人赶忙排兵布阵,迎敌。
  两方交战了几个时辰,战斗打得异常猛烈,几个时辰就把石大人全军消灭了。
  石大人在敢死队冲锋陷阵的时候,阵亡了,身中数箭。
  农民军把石大人捆绑起来拖到了断头台的时候石大人已经咽气了。丁壮驮着石大人的尸骨给张判官做甄别。
  张判官当时一身戎装,站在高地上笑呵呵的说,又打死一个头头,回头给大家邀功请赏去。
  石大人的牲口江衙门就这样被消灭了。
  石大人是如何起家的呢。
  石大人的高祖母刘喇叭,按照农村人的称呼也叫做老天天,为了避难,带着她的几个儿女爬山涉水从凉州不辞辛苦赶到石溪来处理事情。事情无着落,没有盘缠回去,就在当地居住了。
  据说事情是这样的,石溪衙门当学令的长官老家原先居住在凉州,科考后分到石溪来当学令,石溪是个大镇,河水经常泛滥,学令几次征调农民修水渠,水渠的规模太大,征来的农民不够用,学令于是回老家去征调乡邻来帮助修水渠。高祖父在应征行列,人到石溪后,负责中板底营盘脚开山采石的工作,点炸药时人没有及时撤退,被活埋于地下,人死后,学令派人去凉州报信,高祖母拖儿带女来了石溪镇料理后事。高祖母嫁到凉州去时是石溪镇平远乡刘家的姑娘,石溪和平远地界相连,历史上很多次划分地界都是石溪的地盘,后来地方大了才分割出去。平远乡原先叫做下板底乡场,是互市搞交易的地方。高祖母来了后没有再回去。
  石溪镇,原属高原府的第五区。高祖母先是住在老家的亲戚家,刘姓人是老天天的本家,刘家香火冷淡,加上年成不好,不愿意接待他们,仅仅在平原乡居住了几年,没有置半亩地,租借刘家的来种,每年交一定的地租。大家生活过得艰难极了,居住在平远乡,刘家嫌弃他们,常常借故整他们,只得另寻它法。好心的一些刘姓长辈给高祖母说,不远处的板底营盘脚还没有人户住,高祖父是死在那里的,不去那里居住去哪里。土司地主几次垦荒都没有拿下这个好地方,建议他们母子几人搬到这里来住。择良辰吉日高祖母搬到了中板底来,开发了今天的石家营盘,当时居住在石家营盘的秦姓人已经搬走了,剩下几间草房,没有人料理,住进第一间草房去的时候,主簿来打招呼,这是秦姓人家的房子,你们不能住,人家走的时候给大人打过招呼……。边上有几间是老石姓人的房子,估计搬到远处的大地方去了,你们可以住在里面,于是奶奶住进了石家营盘。因为战争的缘故,营盘脚荒无人烟,没有过多开发,仅仅一条毛毛路通往大地方,草木覆盖,山贼出没,草长莺飞,偏僻极了。
  上面所说的一样,当时的石家营盘荒无人烟,居住的人口已经搬家去大地方了,地理环境却很好,让人喜欢。一条大河从山脚流过,流去很远。一条小溪山间流淌,声音悦耳,很多地方都有趵突泉。人们不为吃水犯愁。附近几座山,没有人家户居住。加上坝子肥沃,山地宽广,大家决定住下来。
  按照惯例,要守住一座山,一个地方,要建一座碉堡防守。没有过几天,高祖母带人开采石头在山腰盖起了一座雕堡。母子几人在周围挖了一片空地,供将来起房盖屋用,闲暇时余,营盘脚撒了几坡荞麦,几片蔬菜。石家营盘土地肥沃,荞麦的长势很好。刚来营盘脚安家,第一年种的庄稼,大家不敢吃,人生地不熟,加上山的性质有些野,是地道的风化石地貌地质,怕种出来的东西有毒。打成包装在碉堡里,堆去很宽的面积。
  高祖母在凉州居住的时候,沿着喀斯特地貌居住,到了石溪镇,喀斯特地貌少了,偶有一处,被强人占领了,没有剩余了。碉堡处于山腰,站在路上看不见。平时大家居住在碉堡里,不会有人来侵扰。营盘脚森林密布,参天大树多,不计其数。老鹰在天上飞,野鸡在林野闹,兔子在山间跑。偶尔,还有豹子老虎常在山腰出现。
  老天天和她的儿女守在营盘脚。靠山吃山,靠水水吃水。一住多年,如今已是一百年。营盘脚的地理位置非常好,简直是易守难攻,兵家必争。
  波涛汹涌的石溪河从坝子里奔腾而过,雄伟壮观,沿途流过平远,丰家,淌到远处去了。
  这是源起之一,石家发迹还源于这样一件事情。
  清顺治帝时期,一来是发生瘟疫,二来是发生灾荒,天底下都是流民。石溪赶集,宣传散粥的布告满街都是。
  好事生非的群众围在边上议论。大清朝一开始就发生瘟疫,将来会怎么样,天知道啦。
  老太太正当年壮,四十多岁的样子,毅然注册了石家营盘及其周围人口的管理权。开始的几年,石家营盘居住的人户不多,老太太和子女既要散粥,又要维持生计,生活拮据,每年不是要交这样的税要交那样的税。过了几年,流民又多起来,许多人居无定所,高祖母拖儿带女去各个大地方收留难民来石家营盘居住,有妻室的帮助建屋子,没有娶到媳妇的四处帮人家牵线搭桥,娶到媳妇。失落无人认领的孩童高祖母收来做子女,石家营盘很快烟火兴旺起来,人口多达两百多户,几千人。高祖母亲自带领农户春种秋收,每年交给衙门的税粮高达万石之多。
  衙门几次更换地方主簿,没有把高祖母撤换下去,相反更加看好石家营盘,派了衙役来帮忙协助收税。不几天功夫,石家营盘脚大河边盖起了一排长长的大瓦房,最重要的一间瓦房的大门上挂着石溪衙门几个大字,附近几个营盘的税收都统一安排交到石家营盘来,再由石家营盘的丁壮负责送往八十里路外的石溪衙门去上缴。
  丁壮派下来那几天,协助搞生产的祖父给他的母亲高祖母建议说,石溪衙门派了那么多人来难道不怕人家把你的实权削掉吗,高祖母说怎么不怕,你看咱这么多粮食,这么多人口,一旦归了人家管,心里就一下子空空落落起来了,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怎么办呢,祖父说不如咱也训练一批丁壮自卫吧。第二天石家营盘开始借故练早操训练民兵了,人口多大家实行轮流制,每天出操两百人。果不其然,过了几天,衙门派了二十多个衙役下来协助收税,人一下子站满了税务处。地方税务交接第一件事情是举行升龙旗仪式,升龙旗仪
  式前主簿高祖母站在高处向群众宣读了交接讲话,一千多群众站在场坝围观升龙旗仪式。
  石家营盘虽然有人当了主簿,一时还找不出个秀才出来。
  石家营盘从此特别注重搞教育。
  石大人读书的时候,高祖母已经很老了,权利交卸后家里单单独独过生活,有时候生活拮据,一日三餐大多时候吃的都是土豆,一个星期才吃得上一顿苞谷饭,苞谷饭是石家营盘最高档的东西了。大米,面条,高档的食物基本吃不到。高祖母还是每天给石大人煮一个鸡蛋吃了去上学。谁料以后当了学令官,却不知道珍惜。
  石邦德读书的时候,高祖母还是派了几个眼线陪着去读书,眼线在学令府外面卖冰糖葫芦,石邦德在府里读书。
  石家营盘离石溪很远,往来极为不方便,要赶半天马车,去的时候又是人又是货物,一辆不够用,往往是两辆马车,前面一辆载人,后面一辆装行李,粮食。载人的车辆轻,跑得快,先送他去读书。
  有一次石邦德口渴了,乱舀了人家缸里的水喝,被打了一顿,还是学令大人去说情,人家才放人。
  读书的时候,交的朋友比较多,请同学来吃饭,没有多长时间把粮食吃完了,派回去运的奴才迟迟不来,饿得大家饱一顿饥一顿。
  有一回路上遇到山贼,把带来读书吃的粮食抢光了。家丁回来报信,家里说过几天请人去剿匪。
  石邦德父亲大老远快马加鞭赶来解决,到官府报案,官府的人要收三只羊才准入山剿匪,算作是盘缠费。虽然批准入山剿匪,当地衙门一兵不出,入山剿匪的人自备,死了人衙门不予追究。
  石父说回去准备准备。准备了羊,粮食刚收获,虽然很多,没有喂过羊,哪里去找羊呢,想去想来,打算卖了粮食去牲口江看看,那儿的牲口市场大。
  牲口江果然是一个繁华的地方,不但往来贩盐做买卖的马帮驼队多,卖羊子的人不计其数。
  牲口市场,石父一边看,一边问毛羊多少钱一只。
  卖羊子的大多是一些披着羊毛毡的土司,平时山里放羊,见识少,赶乡场讲话来也羞羞答答。
  土司把羊放到一块儿来,让人们看羊打架兜生意,围观的人叫好起来,叫好声人声鼎沸。
  羊斗了一场又一场,谁的羊斗输了,打酒给赢的羊的主人喝。
  石父问,羊是买来卖的。
  主人家说,兄弟,这些羊可能不是撵来卖的,撵来走过场用的,卖的在另一边呢。你去问一下再做决断。
  石父找了边上围观的老花苗来问,老大哥,你的羊是撵来卖的吗。老花苗回答说,一边端着一个酒杯砸吧着酒,不是卖的,你看羊的角上不是挂有标志物吗,牵来打架兜生意,每打一场都有人押注,多则三五铜钱,少则一枚,总之不会少钱。石亲又问,卖的是哪一种,哪里可以买到。
  老花苗指了指不远处一大群一大群的毛羊,告诉说那些羊才是撵来卖的羊。
  石父选了五头,用细绳子牵上,沿着蜿蜒的马帮路回家来了。用马车装上,带着几百个家丁匆匆忙忙赶去剿匪。
  拿山贼那天,石溪衙门派了五十多个兵来帮助剿匪。大家在山口,摆了个祭坛,里面点上了香烛,石父带着队伍拜了三拜,然后转身对大家说,将士们准备完毕了吗,随咱去拿山贼去。
  丁壮以及官兵一声喝道,是。于是一班人马扛着官刀,从山脚出发,爬上山去抓山贼。
  大家行了三十来里路时,累了,在半路上坐着休息,还没有见到山贼,面面相觑的问,山贼的老巢咋还没有到,莫不是骗人的吧。石父决定派个先遣队去探探敌方情况。于是亲自带头,三个士兵随后,侦查敌情去了。
  沿着一条大河下去,翻过了几座山,大约走了一个小时的样子,已是中午的样子。士兵问,还有几里地,石亲说可能还有一来里,不远了。
  河边有一个老者在洗野菜,派人去逮来问,老人家,你家是不是住在这里。
  老者说,是的,指了指边上一个营盘脚的几间烂草房,家住在不远处。
  大家口渴了,给他去要水喝,喝了水赶了一里的路,到了山贼居住的老鸦山。
  天底下的老鸦山真多,凡是山贼居住的地方,大多都叫做老鸦山,石溪镇有,外面的地方更多。
  老鸦山四面环山,山高路陡,贼窝座落山脊梁上。大家在下面偷窥到老鸦山的人烧火做午饭了,吆喝声,狗叫声此起彼伏。
  探完路,先遣队沿路赶回,报告山贼在午炊,半路驻扎的队伍趁机去剿匪。
  队伍涌到山脚下,对山上先喊了话,山上的强盗,还不快快下来投降。
  山贼听到官兵的喊话,吓得四处逃穿。队伍见上面没有动静,追上山去捉拿,没有见着半个人。
  经过搜查,搜出了丢失的粮食,包装袋上打有标记,恰是要送到衙门去的那些粮食。父母派人对石邦德说,粮食不几天会送到衙门,让石邦德安心读书。
  山上还有羊,牛,猪,马多匹。石溪镇衙门一并没收了,拔营回来犒劳有功之人。
  收兵回来了,中午时候了,大家肚子饿得咕咕叫,半路把猪羊宰来切好,挖了灶准备午炊,灶上面搭着大锅,掺在里面的水煮得沸腾,大家开火煮肉吃。
  吃了一顿大杂烩后,大家散场合了。石父带着队伍,牵牛撵羊的回了石家营盘。
  在衙门读书后,石邦德学会了织布,织的布漂亮极了能够销售,还学会了编制篾制品。闲来无事的时候背着织布机走村逛寨织布卖。
  学会了织织布当然好。穿衣服可以自己织布了,不再跑那么远的路去街上买布了。还可以给邻居织布。
  石溪镇,要穿衣服,只能自己织麻布来缝制,街上没有卖。街上的布匹价钱贵,大多是丝绸,穷人家买不起,只能穿麻布衣。
  许多老百姓为了能够穿到一件新麻布衣服,百姓常常年初种麻,秋天收麻,收了皮,加工,晒干,挫成为线,老纺织机纺成为布,用手工缝制成为衣服穿。工序复杂,会做的人不多。
  麻布衣服,线很粗,布很厚,雪白色,看起来非常好看,穿着却并不暖和。
  扛着麻布机走村串寨拉生意,给需要的人家纺布,石溪刚兴旺起来,需要纺布的人多,生意很好。
  那一年,石邦德考中秀才那一年,年龄并不大。
  第二年,高祖母对他说,给你相门亲事怎么样。
  石邦德告诉高祖母说过几年再说,咱如今才是秀才,等中举了再说,不忙娶媳妇的事情。
  高祖母叹口气道,你年纪轻,执着于科举必会有出息。有人托媒人来找咱作合,给你说媒,闺女陪嫁的妆田有一亩,千载难逢的好事,愿意吗。
  石邦德嗤笑道,算了吧,过几年中举了再娶媳妇。
  高祖母见他不依,眼泪汪汪起来了。
  石邦德蹲在她身边,按着她的双膝央求道,老天天别难过,什么都听你的话。
  这样一来,石邦德娶媳妇了。
  石邦德当了秀才后分到了牲口江当主簿,加上他有上进心,第二年中举了。升为牲口江衙门的学令大人。
  一个人包片收几个片区的税,成为了那个地方人尽皆知的收税员。
  石邦德就是石大人穿着官袍装走在大路上,当然,有时候是骑马,过路的老百姓都羡慕极了。连小孩子也高兴的喊他石大人。
  石大人管辖着牲口江地界的税收,那个地方有几千个店铺,酒馆,五个集市,几万人口。每逢赶乡场时人来人往繁华极了。
  石大人特别指示奸细,要在土司地界发展一批可靠的眼线,为衙门提供情报。
  家丁天天派人来给做预备,怕他远路走多了脚痛。有时候牵着马,有时候用马套了车,大家在半路总能够遇上。
  石邦德发展了一批眼线。
  发展的是一些什么人呢,发展的全部是小偷,扒手……。
  比如村头的小偷,流氓,游手好闲的酒鬼,等等,组成了一支鸡鸣狗盗队伍。
  石邦德对大家说,大家干得好的,可以发展去衙门当奴才。
  土司没有交土地税,人头税,或者悄悄喂牲口,乱在乡场上倒卖盐巴者,几乎无可藏身,一抓就着。
  土司胳膊肘拐不过大腿,委委屈屈交了税,石大人治理的地盘简直人人畏惧,个人胆战心惊,无人敢犯法。
  地方一瞬间居然民风纯洁起来了。
  晚上狗叫,早上鸡叫十里外都可以听到。
  石大人权利大了,又是安插眼线,又是欺负土司,把规矩乱透了,许多人吃过他的亏。
  牲口江衙门换成了石家营盘屯来的随从,把衙门变成为了他家的衙门。
  石大人大约在这个时候开始了更为巨大的贪污。
  牲口江有好两千个营盘,税收富可敌国,收上来几十万斤粮食,按照旧规矩要屯到衙门,然后派马车送到高原县上交。石大人让手下人在牲口江水库堵了几十天水,然后放水淹了一次坝子,反正庄稼收完了,淹一下没有事情,借故上报说天将大雨,冲毁沙堤,今年粮食绝收,要衙门救济牲口江这个地方。衙门不但没有收税,还送了救济粮来,石大人又把救济粮给贪污了。贪污来的粮食,择良辰吉日用马车运到大地方开了一家粮食转销店。
  后来为了更加深化衙门在土司心中的位置,几次增收牲口税,地摊税,开店税,土地税,人口税。把牲口江一带搞得民不聊生。
  有一年一户农户家喂羊没有交税,喂了一群又肥又胖的羊,被石大人没收了。
  有一年一户土司乱在乡场摆摊,卖汤锅,没有交摆摊费,被衙役打死在了乡场,酿成祸事。
  有一年一户土司乱煮酒,被揪在酒巢里连人一块儿放火烧死了。
  有一年……土司被整得鸡飞狗跳,鸡犬不宁。晚上只能在山上睡觉。
  十多年的时间里,石大人没有向高原府交过一粒粮食。府伊大人怀疑是石大人贪污了全部粮食。派文书来调查,无果而终。
  石大人请文书吃了一顿啃骨头,骨头上没有一丁点肉,事情报到府伊大人那里,石大人没有被革职查办,相反还受到了表扬。用这个方式回复上面的问罪,再机智不过了。
  谁知道石大人养尊处优的生活过到头了。发生了白莲教起义,打到地方来了。石大人浑然不知底细就被消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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