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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落草记 /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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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一度的秀才考试又开始了,满过了十八岁,孔地瓜也在考试的名列了。二十多个学生严阵以待。各自坐上马车,带上粮食,行礼,拿上介绍信,去县里衙门考试。从马甲沟学令府到县衙有一百多里路远的距离,走路要走天夜,还要日夜兼程,骑马的速度快一些,也要一天连两个晚上,坐马车则要三天三夜。马甲沟的学生全坐马车去,去县衙考试的时候,特别在学令府聚了一下,学令大人卢大人请学生吃送别饭,二十几个学生,吃了他十只鸡,还要加小半边羊肉,不过学令大人没有吝啬,他给学生上教育课,告诉学生,清政府如今在和白莲教打仗,需要的是不少的人才。你们考了秀才,要为政府出力,报效国家。
  学生问,区区一个秀才,如何报效政府,你不是坑咱们吧。
  卢学令说,咱一点儿也没有骗你们。大家不信秀才都是有用的人才是吧。有人才学出众咱也没有请他……。
  二十几个学生面面相觑,今天谁没有来。一数之下才知道是孔地瓜。难道卢大人说的是孔地瓜,孔地瓜一向才学出众,还得前任朱学令大人看重,朱学令虽然被革职查办了,孔地瓜也是一个响当当人物。大家可没有这么威风过。
  卢大人说,别看诸位都是一般的读书人,将来会大有作为呀。大家去考试,咱派马车送大家去,其他的人咱可不迎送。
  学生在学令府里吃了送别饭,又回到家里去准备齐全了行礼。按约定的第二天早上在衙门口集合,一块儿坐马车去县衙考试。单是孔地瓜不知道消息,没有来,孔地瓜已经提前两天去了县衙。
  县衙秀才考试那一天,大家在衙门口见到了孔地瓜,学生们又做了一个面面相觑的动作。孔地瓜问,大家是什么时候来的县里。没有一个学生如实回答,有的说是骑马来,有的说是走路来,有的说是坐马车来。孔地瓜问考了试在什么地方吃饭,同学更是不肯告诉。孔地瓜第一次感到了隔膜,他心里想难道要分别了大家就不顾及同学之情了吗。往常大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呀。
  衙门的钟声敲响了,要开始考试了,衙门知县大人亲自出了题目,还交来监班的州府大人审阅了,觉得可行性较强,就开始考试了,题目是:明月清风两相和。学生领到试卷都不知道如何做文章。不过大家心里暗想,既然明月清风都两相和了,说明这个天气一定很晴朗,景色一定很美丽。但是白莲教起义的这一段时间出这个题目未免也太不顾及政治问题了。白莲教和明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明和清能两和一家亲吗,简直是胡扯。很多学生都把思想引申到美丽的景色上来作文章。孔地瓜也不例外,但是后来居然想到了明和清一家把一家干掉同归于尽的事情,反正别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再说这个想法也没有错呀。和字与合字谐音,还通假。和虽然是和气的意思,合却是归一,等于的意思,有的地方还理解为死掉了消失无终了意思。他的文章也落于俗套地描写清朝地方安宁的场面,这些场面实际是并不存在的,自从白莲教一开始起义地方就没有安宁过。
  文章先从南北朝路不拾遗,鸡犬相闻的场面描写,然后写到了地方的善举之事,民风淳朴之类,最后描写到了乌苏里江的一个打渔人靠自食其力发家致富的故事,他发出感叹地方当引为效之,奉为楷模。全文共计一万多个字。洋洋洒洒就写完了。文章后面落了款,交卷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出来衙门,他要回客栈去,吃了饭,睡一晚上,第二天就坐马车回马甲沟去。一个月后,考到秀才的学生名单会在学令府大门口的公示栏上贴出来。
  当时,县衙周围已经灯火辉煌,沿街的老百姓家,客栈,店铺,点起了灯火,走在一条巷子里面,虽然有一些冷,还是没有寂寞感。卖糖葫芦的,烤红薯的,小玩物的络绎不绝,熙熙攘攘。
  在一处墙角坐着一个摆摊算命的先生。花白的胡子挂在嘴边,脸上皱纹加了一层一层,显然已经上了年纪,还来摆摊算命。孔地瓜走到边上打算和算命先生搭讪一下。算命先生说,你要算一卦吗。
  孔地瓜说,你算一下咱是什么命。
  算命先生看了一下孔地瓜的脸,青堂印突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显然不是什么好命。
  算命先生说,你近期可能要有什么不如意的事。不过万事忍一忍就过去了,人生还是有平步青云的机会……。
  孔地瓜说,你胡说八道的吧,咱一路走来万事顺心如意。没有什么不如意的事,你不要胡说,你的话咱听不懂,不给钱了,你白说了,再见,白发老儿。
  算命先生也没有强留,望着孔地瓜的背影,抱着签筒摇了摇,口里自言自语地说,人生易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声音悠长。说得人心里直发凉。
  孔地瓜回到了客栈,吃了饭,又点上灯读了几篇左传里的文章,左传相当于读小说,学生不能读**就只能读左传,当传奇阅读,长精神。
  读着读者不觉累了,睡了过去,半夜里他梦到了一条小鲤鱼来咬他的脚,定睛一看原来自己正坐在大海边的一块石头上,光着脚丫,晒太阳。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而来,他好不容易才躲过去一道大浪的袭击,跑到了崖档子高处的庙子里去了,庙子里有一个和尚死活不让他进庙子里去,哭着说道,你将来是要造反的,不要进庙子里去,庙子是皇帝家出钱修建的。然后又是哭,哭孔地瓜为什么要造皇帝家的反。
  孔地瓜没有回答,心里暗想,咱怎么就造皇帝家的反了,咱可是堂堂正正的读书人,不但爱政府,还同情老百姓。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做这样奇怪的梦……。不过医生说得清楚,这可能是思考过度造成的精神虚弱现象,不足为奇,回去吃几天草鱼就补过来了。
  第二天,备足了干粮,他又准备了一块羊肉,打算在马车歇气的时候,在一旁烧个火考羊肉下酒,难得出来一趟,总要玩够了心满意足了再回去。路上停停歇歇,一连走了六七天,记忆最深刻的是在大悬崖绝壁烟枪崖歇气的情景。烟枪崖山高路陡,林子深,一条宽敞的大路铺在山崖上面,马从城里一路过来,累了,到这里时要歇一歇,恢复体力了再赶路,否则马会走趴下。不趴下也会被风吹出病来,路过这里要歇一歇,一口气赶玩路。
  孔地瓜拴了马,在林子里捡来柴禾,悬崖边烧了火,架上了羊肉,不敢多架,路还长,只烧了一块,又搬了一块石头来放在火堆边,坐在边上边喝女儿红酒,边考羊肉。一时酒兴上来,吟了一首无题诗:自古英雄出少年,江南地方最为强。侠骨柔肠提宝刀,斩尽乱麻喝佳酿。而今年方初二十,人生前途不渺茫。只在高山遇流水,不枉白白活一场。
  孔地瓜吃完肉喝完了酒,熄灭了火堆,架上马车,牵着缰绳,继续赶路,马走急了,半路上遇到了另外一个同学,也是去考秀才的。孔地瓜问你为什么来这样早,走在了我的前头。
  这个同学姓张,名字叫做张三思。张三思年龄和孔地瓜差不多大小,也扎着辫子,独自一人赶着马车回来。张三思说,一行的同学说咱偷别人的钱,没有资格和其他同学一块儿坐卢大人安排的马车回来,就把咱先撵回来了。
  孔地瓜问,你真的偷同学的钱了吗。为什么不还回去呢。
  张三思说,钱这样多,咱怎么还回去,十锭白银呢,你说咱傻吗,你知道了会去告诉卢大人吗。
  孔地瓜说,十锭白银,普通人家一年的利润呀。事情太大了,咱压力大,喘不过气来,你让咱想一想吧。
  张三思说,别想啦,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在被请客的行列里吗,大家去县衙考试之前卢大人请大家在一块儿吃羊肉,啃鸡腿呢。为什么就没有请你……。只有你没有被邀请呢。宴席上卢大人说,别看有人才学出众,咱就是没有请他。咱估计那个人就是你。
  孔地瓜说,你说的是真的吗,咱怎么没有收到邀请的消息。咱一点儿也不知道卢大人要请客呀,提前两天去县衙去了。
  张三思说,所以嘛,你的情况和咱差不多,别喘不过气来了,遇到咱你要平心静气,把咱当兄弟才行。
  孔地瓜说,在县衙咱已经感到了咱和大家之间的隔膜了,原来就为了这一件事情。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朱大人性质不纯的事情,卢大人要故意隔离咱。
  张三思说,别想那么多了,你和咱作伴一块儿回到马甲沟去,咱分两锭白银给你,在路上翻山越岭又要过夜,咱一个人寂寞,还有点儿害怕。
  孔地瓜说,即是这样,咱也不当这个好人,你说话算数,快扔两锭白银过来。
  张三思坐在马车上,马自由自在的走着,显然对于拉车的活儿已经熟门熟路了,张三思解开包袱,从包袱里取了两锭银子出来,一锭一锭的扔给另外一辆一前一后走着的马车上的孔地瓜。
  几天后,俩人回到了马甲沟,当时正是清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地面上雾气已经散去,锄禾的农夫扛着锄头,拉着牛,正走在田野旁的路上。看见孔地瓜和张三思回来了,大家兴高采烈的和俩人打招呼,孔地瓜笑嘻嘻的喊道,苟富贵勿相忘,一边指着张三思的包袱嘲笑。
  县榜一个月发下来了,孔地瓜没有在名单内,这时,另外一个关于孔地瓜为什么没有在名单内的传闻更是传得人心惶惶了。这是一个什么传闻呢,说的是孔地瓜本来是考到了秀才的,只因卢大人偷偷去县令哪里强行把他的秀才名单拉黑了,还给县令说孔地瓜不是他卢大人培养的人,这个人与朱大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能给他功名利禄。所以,孔地瓜的名单没有在榜上。所有这一些,这一切激发了孔地瓜的怒气。孔地瓜打算找一个恰当的时间,把卢大人请上天去,事情果然付诸实践了。他从铁匠铺买了一把大刀,在马甲沟大河边突兀的磨刀石上磨亮了刀,用布捆了背着去找卢大人算账,当时卢大人正在家里喝晚茶,看见孔地瓜来了,忙喊家丁顶住,自己要退到后掖去,家丁哪里顶得住,被孔地瓜一拳击飞了,孔地瓜这才解开绳子,提着刀劈向卢大人,卢大人被斩为两段。报了大仇,孔地瓜又来到了河边洗刀,洗手,洗脸,他已经考虑周全了,要投降白莲教去,白莲教在附近的阴阳教庙子里派了眼线来,能够带领他上梁山去。
  孔地瓜刺杀了卢大人的事情报到了县衙,县衙派人来调查相关事情,证实了卢大人遇害前确实算计过年轻人孔地瓜,在总督衙门办事的于大人也听闻了此事,特来马甲沟看望当年田野里认识的孔地瓜一家,安慰说,不要害怕朝廷会怪罪你家,孔地瓜一人做的事情他一人担当,而且事情还发生得情有可原,虽然法理难饶。卢大人扮演了花脸难有好结果……,还恢复了朱大人的职务。
  于大人最后感叹说,这样一个年轻人,活生生就被科举事件逼上梁山去了,可悲可叹呀。
  孔地瓜快步来到阴阳教庙子,一个执事的长老问,你要找谁呀,年轻人,这个庙子只有他一个人看管了,白莲教也只是来地方办事情才会歇一晚,大多半夜里就走了。
  孔地瓜说,咱来投奔白莲教。你是阴阳教庙子的管家,阴阳教和白莲教是串通一气的一家人,能引荐一下首领吗。
  长老说,首领在逃到南方去建根据地去了,目前只有一帮老弱病残留在当地看守庙子。
  孔地瓜说,大队人马都走了吗。
  长老说,自从王聪儿和姚之富等首领战死之后,其他的首领大多进入了地下活动,没有再打大仗了。你要找首领,恐怕难如你的愿望。
  孔地瓜说,咱独自一人斩杀了卢学令,也算是白莲教的了吧,要有个地方容身,你给个地址,咱去投身起义队伍。
  长老说,刘之协在山里活动,你可以投靠他,不过这个人收弟兄有个规矩,就是怕你不肯。
  孔地瓜说,什么规矩。
  长老说,你先投案自首,行刑那天,他会亲自来救,否则你是见不到他的。
  孔地瓜说,刘之协真的会来救吗,你别骗咱啦。
  长老说,咱这就给你报上去,你先回衙门大牢呆着。
  孔地瓜说,那就算了,咱与其这样和你们绕弯子,不如另立旗帜建一支自己的起义军。
  从那一天起,孔地瓜一边在逃避官差的抓捕,一边在草创起义纲领,为日后的起义做战略上的准备。同时一边还借兴舞文弄墨,写诗作赋。畅游大好河山,当一个江湖浪子。
  有一天他独自一人在江上泛舟,喝酒,雅兴勃发,刚想吟诗作对,突然从对面围上来了两只船,一看巡捕房的衙役的船,孔地瓜忙让船家吊头开溜,可是哪里来得急,孔地瓜的船被围住了,在江面上发生了一场大厮杀,只因官刀太薄,太短,名衙役被绞杀于江面。江面被鲜血染红了。船家躲在后面吓得直哆嗦,孔地瓜说,别怕,船家,咱是绿林军的好汉,不会伤害你。船家方才为他撑着船去了更安全的地方。
  一叶扁舟江上飘,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船儿划去了远处,留下一个道弯弯曲曲的弧线挂在天边,那弧线也叫做涟漪,船儿在天边隐隐约约的像晚归的鸟儿一样越飞越远,最后消失无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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