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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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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过后,天开始没有头绪的三天两头下着雨,像极了一个人的心情,这一辈子总是做些无趣之事,自从我记事起,无趣的灵魂独占我的躯壳,以致我交友甚少,大多人不以我为友,反以我为敌,起初我以为这也是我终归的人生,但从那天之后,我隐约的觉得整个灵魂又开始重铸,人生也因此变得有趣起来。
  同属秋季,晚饭后,本就不安的心情一直在隐隐骚动,因为这几次的秋雨的无厘头更加烦闷起来。沿着河岸漫步,迎面扑来的是杂草的味道,还有最为浓烈的牛粪,都拌着雨的气息,毫无遮拦,但我深知这是家乡的味道,可以评得上是土特产的,这丝毫不夸张。雨停了不久,空气还很潮湿,颇有些冷意,河岸沿着河,河又倚着山脚向远处拐去。天还很亮,但还是阴沉沉的,可以看到几片云,就像虚了身子一样懒洋洋的躺在山腰里,呼呼的喘着热气。
  唐人坐在河岸边上耷拉着身子,衣服还很湿,看得出来了很久了,不用多想,肯定又是和老唐(老唐是我四伯,平日里关系教好就总叫他老唐)收包谷了。还是那头贝壳帽,破了洞的中山装,刚从玉米地里出来,粘着厚厚泥巴的解放胶鞋(这似乎是老一辈人特有的装扮)。唐人双手撑在身后,坐在岸边上,两条腿挂在岸边摇摆,很是悠闲,我走上去故作惊讶的问:
  “五伯,又和四伯来收包谷了?”
  “啊。”他伸出手掌,我知道他是要烟,但我向来没有烟瘾,身上从不带烟,只有在正式场合,这几乎成了一个习惯。
  “没有,五伯”我两只手故作样式的伸在他面前,交代好我的手是空的,他才作罢,“老唐在哪?”
  “啊,啊!”他指着包谷林深处,所指的地方几棵包谷在抖动,那是扳包谷弄出来的动作,“啊。”
  “哦,那你咋出来了,咋不去帮忙呢?”
  “啊!”你指着粘满泥巴的鞋,看得出是让他难受了。
  “阿人!回家吃饭!”当我正要俯身去看他的鞋时,从远处传来一喊声,我铁定这是唐人的母亲也是我的张姥姥,因为在我所认知的人里只有她能喊出这么高的声段来。一阵冲天的喊声,打断了我和唐人的谈话,直冲山间的云去,冲破了这方宁静,惊飞了几只老鸟。不敢想象,这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的声音,我一直觉得这是比十大未解之谜更让人费解的。
  她沿着岸走来,带着一头用蓝布简易缝出的圆帽,似乎从来没有换过,身子弓着,能矮去唐人一大截,两颊下垂的脸肉,硬生生又将眼角的皱纹拉扯开来,她走了过来:“唐人,回去吃饭!哦,小枫也在?”
  “嗯,出来走走,张姥姥来叫五伯啦!”我说
  “嗯,他总不让人省心。”
  她又转向唐人,拉着他肩角的一点衣服,感觉要把唐人硬生生拽起来,但这显然不可能:“回家吃饭喽,你听到没有?”
  “啊,啊。”他指着包谷林中的老唐在的地方,示意老唐在那里。
  “嫑管他,过会儿他自己来!”
  “啊!”他用手撑着爬了起来,跟着张姥姥走了,没走两步又回头让着包谷林里叫了两声,“啊,啊!”
  届时,林子里几根包谷杆子动了起来:“你们先去,我不饿!”
  张姥姥想心不定,回头向着林子里吼了两声:“吃饭了,收包谷也不来早点,现在还没收好!”
  我听得出这句话,里面有着一些埋怨。
  说完转头拉着唐人就走,老唐也没有回答,再看时,张姥姥和唐人已经下了岸,向村子里走去。
  林子里的波动向岸边移来:“小枫你来玩啊?”老唐走了出来,将背篼倚在岸上,长吁了一口气,擦了擦汗水,背篼里显然是装满了包谷。
  “啊,出来走走,这天气闷死人了,五伯不觉得嘛?”
  “嗯,有点,城里人住不惯我们乡下了?”
  我知道这并非一句讽刺,仅是一个玩笑话,我幼时就被带去浙江念书,很少回来,自然对乡里乡事不甚了解。其实,在那边住得也并非有多好,只是多了一个电灯而已,至少对于我是这么觉得的:“哪里嘞话,都是这里的人,吃包谷饭长大的!”我笑了,这并非故作样式,打心底里。
  “哈哈,是的呢!”老唐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递了我一根,“会了不?”
  “不,还小!”为了在长辈的面前不失态,故作不会抽烟的样子。
  “可以学学了。”他吸了一口,吐了一团烟雾子。
  “不喜欢,冲鼻!”
  “也是,但这是生活的一部分了,像我们!没了烟就没了精神,没了精神可要不得啊,革命还在继续!”
  “哈哈,也许吧!张姥姥好像很生气,为了五伯?”我看着他,他注视这眼前的包谷林子。
  “不,是我嘛,昨天,战友来了几个,高兴!喝了点酒,醉了就在地上睡,起来一看几个哥们儿都睡在地上,她觉得我懒待人家。起来还比较晚,也没有做早饭给兄弟几个吃,他们就走了。听说往后两天会下雨,她怕收包谷误了时间,我就对她说,反正大部分都是喂猪,好坏都一样。你说这年头,猪都比人精贵,一天都不能饿着,想着就气人。”老唐深深吸了一口烟,张开嘴,烟云子从嘴里冒出来,又被鼻子吸了进去,真像一条倒着流的白色小瀑布,看起来极为潇洒,时不时撅撅嘴,扑腾出两个烟圈来。
  “哈哈,不是还有五伯吗?”
  “我家那个弟啊!”老唐又吸了一口烟,喷出一个大烟圈,像极了一个句号:“话又说不了,整天就啊这啊那的,脑子又被撞坏了,像个五六岁的小毛头一样,成天都有人盯着,怕跑丢了,你张姥姥也老了,还整天看着唐人,难咯!”
  唐四伯家的情况我也是有听人说过的,但毕竟是听人说的,不大确切,只知道唐二爷也就是唐四伯和唐人的父亲死了多年,而且只有唐人是张姥姥亲生的,具体我也无从说起,直到后来才有了一些眉头,但我也很想去探个究竟。
  “是啊,要是五伯安好,也不至于这么苦累!”我蹲在岸上,双手搭在膝上,望着依在山头奋力往上爬的月亮,身体顿生凉意。
  “唉,他妈的,老天瞎了眼了!”四伯抽了最后一口烟后,将烟头愤力扔在脚下,用脚尖踩在烟头上愤力扭转,扭出了一个小窝,“造孽啊!”
  “唉,我知道的也并不多,道听途说的人多罢!”
  “都一样,都是难过,你不知道吗?”四伯将装满包谷的背篼找了块石头椅着,伸手向着我,“拉我一把。”
  我将他从地里拉上岸:“不大清楚。”。
  四伯没顾岸头经历的那场雨,一屁股坐在还没干的岸上,两个人紧挨着,他同样穿着解放胶鞋,沾满了泥土,比唐人显得更多,更厚重,两鬓早已斑白。老唐又从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望着山间还没消散的云:“那我得要跟你说说了,你别烦,我总希望能找个人说出来,那样的话,我或许能舒坦点儿。”
  “嗯,当然!”我其实非常高兴的,隐约觉得自己贪婪起来,至少面对这件事来说我得不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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