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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杜凡揭开了盖在李神仙身上的白布。
“你不是说你咋都死不了么？”
杜凡脸上已汇成了两道小溪。
“老头，你死了你这破观咋办呀……你活过来吧，你神通广大，你活过来呀……”
李神仙满是沟壑的脸上，神态无比安详，下巴上霜白的胡须，被进堂的凉风吹得飘摇不定，好似只是睡着了一般，可是杜凡知道，这老头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娃，哎……”提着黑色旅行包的杜爹，脸上皱纹交织在了一起，本想上前去劝上两句，最后却化成了沉重的叹息。
“嘭嘭嘭……”
跪在地上的杜凡，其额头竟然有鲜血流出，杜妈哭着把他的头抱进了怀里：“娃，你李爷可不想看你这样作践自己，你不磕了，不磕了！”
有村民走上前来，抹了把眼角，将白布又重新掩上。
李神仙被葬在了他生前自己挖好的墓穴中，杜凡等人们都离去后，独自一人坐在坟旁，手中提着的，是李神仙致死都不舍得多喝一口的酒壶。
“娃娃，老头的本领，你这辈子都学不完。”李神仙喝得满脸通红，对着年幼的杜凡抖了抖他两只干枯的双手。
“我不学我不学，你都带坟里去吧……”只有六七岁的杜凡，竟被李神仙也灌得晕晕乎乎。
“嗨，你这娃倒是想学，可是你没那块料呀，娃，你别上学了，整天把时间耽误在叽叽歪歪的老师那，还不如一心一意的跟着老头学本事。”
杜凡看着趴倒在桌上的老头，哈哈笑了一阵后，也不省人事。
和李神仙的往事就如昨天一般，都历历在目，终于，杜凡站起身来，向山下走去，路上不断朝那孤坟回首……
老头，下辈子有缘，咱们再做师徒。
……
“……最新消息，驻扎在巨树的部队，于昨天晚上十二点，紧急的又向后撤离了20公里，此时正在距离巨树三十公里的地方设立关卡……”
仿佛满世界都是那巨树的消息，听着火车里的新闻，杜凡将头转向了窗外。
火车进了隧道，玻璃上仿佛又看到了李神仙满是沟壑的脸。
“哎……”
杜凡叹了口气，拍了拍口袋，那里装着一封老头留给他的遗言。
老头以前总嫌杜凡资质太差，不肯以师徒相称，而留给杜凡的信封上，却写着：吾徒杜凡亲启。
“……王博士，有传言说巨树其实是来自外星人的攻击，巨树是否会给我国生态带来巨大的影响？您对军方此次匆忙的行动又有什么看法呢？……”
旁边六七岁的小女孩，突然扯了扯杜凡的衣角：“哥哥，你怎么哭了？”
杜凡转过头去，小女孩黑黄的头发扎在脑后，两只眼睛又黑又亮，此刻正一脸紧张的看着杜凡，她旁边的母亲仰头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从其微微张着的口中，隐隐有呼噜的声音传出。
杜凡此刻的心情虽然仍是沉痛无比，可还是勉强对女孩聚起个笑容，伸手抚了抚女孩的秀发后，也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被巨树影响的，何止是亚洲，全世界都已经在它的笼罩下，发生了巨大变化，我建议军方应该将巨树的研究公布世界，面对未来外星人的入侵，让各国都能做好打算和准备……”
列车的呼啸，再加上新闻里的呢喃，好似一首催眠的儿歌，片刻后，杜凡已进入深深的梦乡。
“你在干嘛？”
那女子长发及地，裸露着双脚，闻言转过头来，脸上带着的白玉面具，正散发着森森的幽光，顺着面具下方，杜凡能看到其脖颈的肌肤，如落雪般晶莹剔透。
“你愿意为我守护它么？”
女子的声音就如天籁，在杜凡的耳朵里缭绕不绝，女子指着自己脚下的树苗，两只眼睛好似能摄人魂魄般，把杜凡看得失了神。
女子见杜凡不答话，又回过头去，轻轻抚着树苗：“朔日呀朔日，快快长大些吧……”
“翁嗡嗡……”手机在口袋里跳动不已。
杜凡睁开了惺忪的眼睛，梦中那女子的呢喃，仿佛还在耳边。
杜凡晃了晃脑袋，咽了口吐沫，滋润了一下快要起火的嗓咽后，手指轻轻一滑。
“惜儿”声音沙哑无比。
“杜凡，到了吗？”
杜凡扭头看了一眼越走越慢的窗外：“到了，到了。”
“各位旅客，天海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在天海市里，您可以……”
“杜凡，杜凡！”这期待的声音，连广播都无法将其掩盖。
两人紧紧的相拥在了一起。
“去公司还是？”
握着方向盘的林惜儿，看着那似是干瘪了的脸庞，心疼不已。
“回公寓吧，惜儿，我太累了……”
蜷缩在沙发上的杜凡，听着厨房发出的忙碌又悦耳的声音，脑袋昏昏沉沉，感觉眼帘已经重若千斤。
梦中，
带着面具的女子又转过头来：“你是考虑好了吗？”
“什，什么……考虑什么……”杜凡面露恐惧的打量起四周，梦怎么会如此连贯，又怎么能如此真实。
“守护他，守护朔日……”面具女子好似看出了杜凡的不安，走到其面前，轻轻捧起杜凡有些颤抖的双手。
那手，杜凡看着正握着自己的那对美玉，迷失在了其中。
“守护他好吗？”女子将脸缓缓凑到杜凡的耳朵旁：“他要生根，他要发芽，他要长大，他要滋润这世间万物……”
“我……我……”杜凡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
他的手被越握越紧，女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尖锐的叫声，突兀的在杜凡脑海里震起。
“啊……”
杜凡坐起身子，浑身已被汗水湿透。
原来是林惜儿打翻了盘子，吓得惊叫出声，把杜凡吵醒。
“呼哧……呼哧……”
杜凡胸口快速的起伏着。
“啊，你怎么了？”林惜儿发现了杜凡的异样，紧张起来：“怎么满头大汗，这是发烧了吗？”
杜凡捉住伸往自己额头的小手：“只是做噩梦了而已。”
林惜儿的担心仍是未减：“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咱们去找她看看吧。”
杜凡晃了晃脑袋，终于从那奇怪的回味中挣脱出来，咽了口吐沫后，揉搓起林惜儿的小手。。
“我只是饿醒了，唔，真香，怪不得能把我从梦中唤醒。”杜凡看向桌子上摆着的碗碟。
林惜儿闻言绽放出笑容：“你先去冲个凉，我去收拾一下就开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