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四 故事有点不一样

　　屋内一阵笑声，听起来正是十来人，这夜已过半，却人人未睡，这听起来，正是明宽在讲述今日的故事。
　　他听明初这么说，屋内人都在赞赏，猛的想起，适才赵强说现场特务五人，见到明宽两人时，都已经各自散了，迫得两人分头追，这才一人擒得一个。可现下明初所说，却说的是亲眼见到他侄子所为，
　　“不对。为什么会是不一样？”明初下意识知晓，赵强和明初之间的口述之间，必有一个是假的。要不是赵强隐瞒了什么，要不就是现下明初在漫无天际的乱吹。
　　只听里面有人问明初“那被打的特务可服了没有，动刀子还是动枪？”
　　明初得意说道：“那被打的早痛晕了，闷了过去。剩下四人，以为他死了，喊了几下，都吓得一下不敢动。我就在那说：‘怎么，还要不要来试试我的拳头？’他们那几个，你看我，我看你，这才呼一下，全拔出来腰上的刀。我一看就乐了，对侄子说：‘你瞧过这么穷的特务吗？蒋介石也不给些好的，不是钝得砍不动柴，就是锈的只能当夹柴火用。’侄子一下就笑了，对我说：‘叔，要不这四个我全包了吧？’”
　　明初头一皱，这宋元怎么一下这么狂，不知高低，但听明初这样侃侃而谈，似乎又不像是信口胡说。
　　又有一人问道：“这样你让给他一个人打了？”
　　明宽道：“这怎么行，我当然不同意。眼瞧这四个特务是砧板的肉，哪能让他独享了。我对侄子说，你刚才已经打了一个，现在我挑三个，剩下一个再归你。”
　　“结果我俩还没商量完，这帮家伙急了，一下子全抡刀打了上来。”明初的语气显然对这样的过程不是很满意。
　　屋里的人笑道：“瞧你俩这语气，换我们啊，也照打！也太不瞧起人了。”
　　明宽叫屈道：“同志们，你们不能这样说啊。是那些特务太不经打。他们带了枪，可以开枪啊……”明初心一震，心道“原来带有枪。”，继续听下去，“可他们非要比拳脚，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一人说道：“这批特务估计是没训练过的，哪有这么不像样的，换个以前的汉奸土匪都比他们强。”
　　明宽道：“这不是嘛。有三人见我侄子适才厉害，就全奔我来，这正合我意啊。可我那侄子，完全不顾道义，抛下冲他的对手，反倒迎上这三个，一个扫堂腿，全部摔了出去。那后面没摔的，才想到要拔枪，我过去就这么一弹脚，他也这么仰天长啸，横摔出去，连腰带的枪也摔在了地上。侄子打翻的这三人，才晓得他的厉害，慌得起来，丢了刀的也不拾了，掉头就跑。”
　　“那你用枪啊，剩下两人不都用枪吗？”适才那人问道。
　　“老兄和我叔侄俩想到一块去了。”明宽一拍手，却叹了口气道，“我捡起刚才掉的枪，正要拉枪栓，才发现这是熊瞎子绣花，装模作样！就是一把木制镶了铁皮的。那边侄子也是这样。等我俩气得把枪扔掉，想去追时，这三人早跑得不见踪影了！”
　　屋内的人全都笑了起来。
　　一人笑道：“你们该庆幸，原来他们不开枪直接攻击你，而是和你们比拳脚，都是这么些纸老虎啊。”
　　明初又听了下，都是明宽在与人聊，说起之后如何绑了两人，又如何带出牛舌坪。明初知道牛舌坪到镇上一段路僻静少人，更何况夜里。听着明宽与那些人在爽聊，心里即不快又庆幸：这两小家伙，幸亏这些敌人可能只是临时起意，人数又不多。要是在回镇路上他们有心埋伏的，遇险的就是你们了。
　　他没听到宋元的声音，想是睡着了，心中叹了口气，悄没声的离开。
　　将近大门，只听警卫一声低喝：“站住，是谁？”
　　明初下意识的往侧一闪，瞥眼见一人走到正门，警卫竟然惊喜叫道：“陶宋元，你什么时候离开的？”
　　明初也是诧异不已，难怪一直没听到他说话，这儿子什么时候离开，连警卫都不知道，心中又不由得有些恼火，在军招待所，怎么如此没有纪律。
　　宋元下一句解释却让他释然，听他说道：“你没换岗的时候，我就出去了。”
　　那警卫笑道：“我正是刚换，你爸来了呢。”
　　宋元亦惊喜与警卫打个手势，拔腿往里就跑。
　　明初在墙角处轻轻咳了一声，宋元回头见是他，又惊又喜：“大叔，你怎么来了？”
　　明初小声道：“小点声，别吵着大家休息。干什么来了？还不是因为你一声招呼不打，就跑了出来。你妈你爷爷要是知道的，还不打断你的腿。”
　　宋元吐吐舌头，道：“大叔，我立了功，他们还舍得。”
　　明初脸一沉，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个。一点危险意识也没有。就冲这无意识无纪律，哪个部队敢要你？”
　　宋元听了不急反喜道：“大叔，你这是同意我现在去参军了？”
　　明初见他一脸喜色的样子，知道儿子对参军一事的确热衷，却板着脸斥道：“同意你个鬼！我不知道你们给田军长、赵部长他们灌了什么汤，他们眼里看是功，在我看来，处处是过！”
　　宋元拉下脸，道：“那你这样说，害我白开心。好吧，当我没说。我就恨没早生二十年，否则早跟着部队打鬼子杀反动派了。”
　　明初叹口气，一时不语。
　　宋元也叹口气，一会才道：“我这不是看着羊角村和我们村那架势，想着找出这事的元凶，就能还我们清白了吗？自古以来，无数胜利都要靠出奇制胜，有风险不做，我还配做山祖的子孙吗？”
　　陶明初道：“山祖当年立了大功，也未离开村，而是到死都守护着这村的安全。”说到这，想起一事，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出去了？”
　　宋元道：“一时睡不着，出去见个同学。”
　　明初哼了一声，道：“有哪个同学如此寒夜和你打边炉喝热茶？如果才散不远，趁茶温，也带我去喝两口。”
　　宋元不好意思地道：“大叔，有些话不用说这么明了吧？”知道自己措辞给识破了，倒也不意外。
　　明初说道：“你一手好功夫都是我手把手教的，眉毛一动，就知道你有什么想法。到底为什么？”这时又压了些声音，“还是跟今天的事有关吧？”
　　宋元也低声道：“大叔，这当然是有些线索的。我答应了人，要保证人家的安全的，就别问是了。总之一切安好就行。”
　　明初再哼了一声，才道：“这点了还想什么，还不给我回去睡觉，天亮就回村，不用工作吗？”
　　宋元道：“大叔，你不一起去睡？”
　　明初摇摇头道：“和你们在一起我睡不着，我再混间铺去。”
　　宋元只好应了，自己回宿舍。
　　这一觉却是还未到天亮，大家在睡梦中，忽得感觉一阵颤抖震动，耳朵里轰一声响，人人急忙钻出被窝，跳到地上，只感觉余震不止。
　　呜呜声起，宿舍区拉响了警报与紧急集合号。
　　宋元与明宽披着衣服，只见楼下迅速站了一个方队，人人齐装背枪，虽然脸上挂着疑问，却是镇定异常，心中不禁羡慕。。
　　一辆军车停到了门口，队长一声喝令，齐唰唰地上了车，马达轰响，在寒露深夜中车尾吐出一串长长的白汽，鸣声而去。
　　宋元与明宽对个眼色，谁都清楚，这必是出了事。两人穿好衣服，却见宿舍门一个影子堵在了门口，道：“你俩别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