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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是否反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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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进强与田英见宋元归心如铁,不好再挽留,而现在天色确实将黑,那时路上无灯,在山道河流间行走很是凶险,只得送了宋元一程出来。
  陶宋元走到半路,天色已暮。所幸已渡了小桂河,剩下的山路都能应付。走过一片田,上了一个山坡,已经能望到远处山谷间有几处亮点。心中一喜,知道离家只有不到十里路程。
  这山坡还得绕上数圈方能走出去,他绕了两圈,忽然听得上面砖窑有人说话,心中甚奇:“这是什么时候了,还在晚上加工加点做砖吗?”这砖窑是邻村入龙塘的,他见有人说话也不以为意。
  暮色下山野更静,他在下边的弯道,仍清晰听到上边传来的声音。只听得一人说话,他更是惊讶,那人说道:“我们村从来没有反革命,你们不要血口喷人,胡说八道!”
  说这话的人正是他七叔陶明宽。
  陶宋元心想:七叔这是跟谁在聊天?听他语气极为生气愤怒,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样说?
  “嘿……”一个极陌生的声音,单听这一声,就充满轻蔑与无视,听他说道,“又不是我们说你是反革命。说你们村有反革命的,大有人在。”
  陶宋元心中怒道:“这人真是胡说八道之至!当真欠揍!”
  七叔陶明宽也是极为愤怒道:“什么别人说,我就听你们几个说。你要说不出所以然,拿出证据,证明我陶村谁是反革命,那我们就上保卫处说理去。”
  那人哈哈大笑,道:“就算是北京,我也不怕你。到时把这事一说出来,你们村很光彩么?”
  陶宋元怒极,加快脚步往上奔去。却听明宽说道:“那你去村里把这反革命去抓出来啊,我不拦你。”
  那人说:“这不用我去抓。如果这事说出去,自然会有解放军来抓,还需要我们动手吗?”
  明宽说道:“你这就是信口开河。要拿不出证据,我自然记得你们这些胡说,到时公道自在人心。”他说这话,大家都听得明白,明宽是要双方公开场合说将出来,只是他盛怒之下,表达上有些急了。
  那人反而不急不慢,说道:“明宽,我是看在我们一场镇小学同学的份上,才和你谈这话。今天你来报名参军就是不该,你不知道解放军对政治审查很严格吗?”
  明宽怒道:“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见我报名,怕我抢了你份么?参军这么多名额,难道只能你报,人家就不能报了?天下没这个理。”
  陶宋元听到这,心中有些明了。敢情是对方看到陶明宽去镇上报名参军,有可能之前做同学时有过什么过节,因此来寻事找茬。
  那人道:“只要是政治清白的人,都能报名参军,保家卫国。”
  明宽这次不怒反笑,道:“那你意思是说我政治不清白了?陈紫洋,谁不知道我们陶村多次得到军团H县委表扬,就因为这几年消灭反动派、剿灭土匪恶霸立了很多功?”
  陶宋元听得七叔说出此话,热血沸腾,再按捺不住,大声说道:“说得好!我们陶村哪有反革命?他在这造谣挑拨,我看才是特务份子!”
  他声音极大,上面的人自然听到。
  陈紫洋怒道:“是谁,出来!”
  陶宋元哈哈一笑,从坡弯处跑上来,只见火光彤彤,原来砖窑处还生着火。只见七叔站在一边,而另一边却站了五个人。
  陶明宽即惊又喜,道:“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陶宋元笑道:“我听说有特务份子,过来帮你捉啊。”
  陈紫洋身边听了顿时喝骂,其中一人上来就推陶宋元,骂道:“臭小子,你说谁特务呢?”
  那人见陶宋元跑近,以为他必会劳累,这又是突然袭击,必道会推他一个四脚朝天,不料将要推到人的时候,双手一空,自己一个踉跄,差点摔了出去。
  陈紫洋等人在旁边,自然见火光下,陶宋元只是轻巧地一闪,就躲过了他一推,但至于他怎么拧身的,却没瞧清楚。
  陶宋元在那嘻嘻而笑,道:“谁造谣生事,挑拨离间百姓之间的关系,不是反动派就是特务。这可是军团委与县委都说过的。”
  那人转过身,待要喝骂,陈紫洋叫住他:“洪,这小子狡猾得紧,别上了当和他斗嘴。”接着对陶宋元说道,“你也是陶村的?”
  陶宋元还未回答,明宽说道:“正是,他是我大哥的儿子。我是他七叔。”
  陈紫洋又是嘿的一声:“你是他七叔?那我们是同学,算起来他还是我们晚辈,他没资格和我们在这谈事。你说是不是?”最后一句他是对陶宋元说的,怕他不懂,又对着陶宋元说一次,“你说是不是?”
  陶宋元答道:“如果是你们的私事,我自然管不着。但如果是陶村的事,是公家的事,人民当家作主,有什么能和不能?”
  陈紫洋抱手在胸,啧啧而道:“瞧,这张嘴,真是能说会道。明宽,他是你大哥的儿子,真是教导有方啊。”这话带着明显的讽刺,那四人听了都是一笑。
  明宽却正色道:“我们村辈辈有大哥,每个大哥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我这大侄子自然也不例外。”
  陈紫洋抬头望下天,喃喃道:“不错不错。你们村的传统。”接着正盯着明宽,说道,“你们村习俗如何我管不着,不过,明宽,你还是听我相劝,明天去撤了参军报名申请,否则以后后悔不及。”
  宋元道:“这就奇怪了。我在路上就听到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村有反动派,七叔要你拿出证据,你又拿不出。就算我们村真有反动派或者特务混进来,别说是你们,我们村也容不得有这样的人在村里,早抓起来了!何况就算现在没发现没抓到,这关七叔参军什么事?难道你想说,特务反动派是我七叔藏进村里的吗?”
  明宽赞道:“说得好,阿元!”
  陈紫洋道:“有些土匪恶霸藏得很深,只是现在没被人发现罢了。你们装腔做势不知道也好,还是真的昧着不知道也好,反正在我这儿是千真万确的。只怕一说来,你们尿都吓出来。”
  明宽与宋元都有些不耐烦,宋元直接问了:“那你说出个缘故,看我吓得吓不出尿,如果吓出来了,我媳妇给你。”
  这话在富江各村里是个极毒的誓言,把自己媳妇给人,是把尊严豁出去的一种人格赌注。阿洪在旁边一笑,道:“你有媳妇么?看样子毛都没齐,现在不同旧社会了,童养媳和早婚是要坐牢的。”
  宋元道:“瞧你说话像没长毛,连个妹子都看不上你吧。”
  阿洪给调侃地又想冲上去,被陈紫洋喝住,心想刚才那定是不小心给他躲过,否则非把他打到火堆里吃顿灰不可。
  陈紫洋道:“好吧,我说个缘故。人民英雄纪念碑,你们是知道的了?”
  明宽与宋元道:“这个谁不知道?”
  陈紫洋道:“那纪念碑有什么浮雕内容,你们知道吗?”
  宋元给问住了,这纪念碑的文字所写他是知道的,可碑上具体有什么内容,他可真不知道,但此时碑文内容在心中一一清晰响亮的划过。
  “三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三十年以来,在人民解放战争中和人民革命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由此上溯到一千八百四十年,从那时起,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们永垂不朽!”
  这些话语闪过,他心中顿时有种雄心在燃烧,在呼唤,将头一抬,说道:“那浮雕无论是什么,自然都是纪念铭记英雄们的。我们村,可没少过这样的英雄!”说着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陈紫洋说道:“是吗?那我问你,纪念碑有块碑,刻的是金田起义,你可知道?”
  明宽心中一亮,已经知晓他的意图,接口说道:“这是百年前腐败的清政府压迫下最大的一次农民起义,有谁不知道?”
  陈紫洋得意洋洋地说道:“那这就是了。金田起义揭竿而起的都是反封建、反压迫的农民,都是***认可的人民英雄,是革命英雄啊。可你们祖先呢?你们百年前的祖先和腐败的清政府一道,反抗起义,帮助清兵打击起义军,这不是反革命吗?”
  明宽与宋元对望一眼,心想他口口声声说的反革命是这个意思。
  宋元心中更是雪亮,这数年来困在心里的疑惑,为何牌楼要撤牌,为何村里不再摆酒祭拜祖宗,不仅是为了扫除封建迷信,也是为了在这上面不犯错误。
  只是,他心中那份自豪骄傲感容不得别人如此诋毁先祖。在他心中,那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份心思在明宽心里也一样。
  明宽毕竟是长一辈,又大了数岁,先开口说道:“我说是什么事,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要认为一百年前的事这是反革命,你大可以去上报揭发,我们村里有党组织,你们村里也有,向谁报都可以。我认为太平军都能打到苏州南京,难道那边的人的祖先曾经反抗过,也会是反革命了?”
  “对!你们去告吧!”宋元赞同道,“顺便再问问,太平军他们在南京称王,是不是革命?”他一下不记得太平军几个首领如洪秀全这些人的名字,就不说了。
  但这一问,将了陈紫洋等人一军。他的实际目的,是因为自己也要报名参军,而通过内部一些渠道,得知将在复检时在他和明宽之间选择一个去坦克部队。开飞机坦克,这在当时是件非常令青年当兵向往与光荣的事。
  为了清除掉这个竞争威胁,他想起日常曾听过讨论,说陶村百年前曾反抗过前去筹粮的太平军,还因此受过县府嘉奖,而日后太平军攻城掠地时,也曾派人去县城参与过守城战。讨论的人曾说过,按历史观点看,这属于反对革命,反对农民起义,与清政府狼狈为奸的行为。
  他想起这个讨论,窃喜之下,将去镇上提交报名表与推荐信的明宽约到在这碰面,想通过一阵威吓,令对方自动弃权。不料对方突然跑出个侄子,一下把话挑到一个极为矛盾的问题所在。
  他一时记不起看过的报纸,听过的消息,是否说过洪秀全建国称王这些是否属于革命行为。他正盘算着,只听宋元又甩来一句话将了他一军。。
  “我也知道四十多年前,袁世凯称帝,被全国的人声讨。不知道袁世凯称帝能不能称为革命,如果是革命的话,为什么会被声讨?”
  陈紫洋狠狠盯了宋元一眼,手一挥,道:“算你们狠。你们记得,我是好心提醒你们,可别到时后悔。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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