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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山壁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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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元的兴奋劲一下鼓舞了大家,连陶明初也不清楚儿子怎么突然有股干劲起来。中午的饭菜,果然粥里有了猪杂猪红,空心菜里也有了肉片,虽然每人能分到的数量不多,但总让嘴里多了点脂香。
  饭后,陶明初把儿子叫来,他身边跟着一个人,对儿子说道:“这是小桂河大客村的表舅,他们那里要修坝,你陪表舅去一下,有什么问题尽量搭一下手。”陶宋元应了,把壶装满水,背起一大牛皮包就跟着表舅何进强走。
  这小桂河是富江的重要支流,水量丰富,大客村在下游,接近与富江交汇的地方。从陶村西南新开的路走出谷口,便是一片较平的地带,往东过了小桂河,再走上四里地左右,就到了大客村。
  路上,何进强对陶宋元说,夏天暴雨发洪水,去年修的坝竟然垮了,把未收的稻谷涝了一大片。因为去年建坝,镇上千辛万苦才拨了些款,今年是怎么都不能申请了,就算申请,现在四处物资紧张,也不知道要排队到什么时候,因此村委决定全村人自己修坝,不料在望虎岭那的石头爆破有了些困难。
  陶宋元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自幼爱鼓捣炸药爆破,现在村里坝上的爆破作业,都是他协助工程队来完成。
  他说道:“表舅便放心,我会尽我所能帮的。”表舅嘴里应了,心下却对表姐夫的选择很是怀疑,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派个如此年轻的人来。但表姐夫既然这么推荐了,再见他们的工地上人人忙碌,也不好再央求人手去帮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这到了望虎岭,宋元就发现这果然是片石头资源丰富的好山,树稀草短,从岭底到岭峰都是突兀的青黑色岩石,可山势却很险。
  他们一走到,就有一队二十来人的人围过来,领头的是名圆脸少女,身材高挑,一件泛青花衬衫下衬得皮肤有些黝红。何进强介绍道:“这位是陶村的陶宋元同志,这位是我们的开采与搬运队队长,田英同志。”
  田英落落大方的向陶宋元伸出手,道:“欢迎陶宋元同志前来指导工作。我是田英,叫我小田、小英都行。”
  陶宋元虽然日常和三妹一起工作、生活,却从未如此接触过其他女性,这时见一名英姿勃发的少女向其握手示礼,颇有些不好意思,但人家手伸过来了,也不得不伸出自己右手,握住对方。只感觉这手虽然手指有些老茧,却极为温软,心中一荡,忙说道:“不客气,叫我小元同志就好。大家互相学习,互相学习。”
  田英却风风火火地说:“同志,你来了正好。我们这片山,怎么开采都有些问题。两天时间了,试了不少方法,就只打下那些石头,多数还是石末,不能用。”说着,领着陶宋元,转过一角,指着山凹一处。
  陶宋元看那地方,果然斜溜躺着一地碎石,他走进捡起些石头观察,只见石头内部灰白闪亮,再抬头见那开采的岩石,只是塌了一小片,而其本身如两大扇骨,从山底直到山腰。
  他瞧了瞧,判断道:“表舅,田英同志,这些石头好是好,却不好从这里引爆开采。”
  何进强说:“小元,我们研究过,就属这里石头好开采。没想到这些石头好硬,打眼都弄坏了几条钢钎。”
  陶宋元望了望山腰,指着半山一处道:“表舅,得从那个位置开始,从上往下,一点点爆,这一块就下来了。”
  何进强等人顺着他手指的方位看去,那里岩石形成一大块浑然的陡坡,爬上去也费功夫,何况要打眼。他皱皱眉头,道:“那块站都不好站,怎么打?”
  陶宋元说道:“把那里先炸开一块,以后就方便许多了。如果从下面打,上边的松了,反而更危险。”何进强、田英也了解他这意思,如果继续在下边爆破开采,很有可能形成上面的塌方。
  田英背起卷粗绳,拿起条钢钎,道:“谁和我上去打眼?”
  随即只有两名年轻不到20的小伙站了出来。陶宋元望了一眼大家,知道大家有些醋上面,便要了铁锤,跟那两个男的说:“我们一起上吧。小英同志留下。”
  不料田英秀眉一挺,道:“我上去。五弟六弟也跟着来吧。”陶宋元见她说得豪爽,向何进强看了一眼,心道:“你们这么些男的,连个大姑娘都不如。”
  只见田英带着那两个兄弟,已经从一侧攀登而上。他不紧不慢跟在后面,与两兄弟攀谈,得知五弟叫田文国,六弟田文彩,均未满十四。
  他惊讶道:“你们这么小,工分只能拿一半哩。”那时虽然没有童工说法,也没有规定不给少年儿童工作,但未满十六的参加劳动,工分只能记一半甚至更少。
  田文国道:“一半也比没有强啊。”
  一听这话,陶宋元便即醒悟。那时分配粮食、财物,都需要用工分计算,虽然有大食堂,但穿衣购物、上学等日常开支都需要工分去换。如果一家人口多,更得依赖工分。耳听他们说是五弟六弟,如果是亲兄弟,那一家就至少有八口人,哪怕多一个人算个工分,那也得多一份分配。
  他不由问道:“你们都是亲兄弟吗?”
  田文彩说:“我三姐也是呢,今年十六。”
  田英在前面骂道:“阿彩,不要乱说。顾着路,别滑下山。”
  陶宋元只道她因害羞,被兄弟说了自己年龄才发怒,心中好笑。却听田英说道:“都说要叫我大姐,多少次了总不记得。”
  陶宋元心中好奇,怎么弟弟称她三姐,她却说要叫自己大姐。只听田文国劝着弟弟道:“彩,就照大姐说的,别三姐三姐叫。”
  田文彩撇撇嘴,想说欲说的样子,终于还是低着头走路,没再说话。
  陶宋元指的地方离地面只有七十米左右,但没有现成的路,四人分草踏石,左爬右攀的,花了半小时才到了位置。田文国两兄弟已经是满头大汗,有些气喘。
  田英却抹了抹脸上的汗,道:“同志,这里你看怎么弄?”语气平衡,丝毫不见喘。陶宋元见她一张脸这时发红,双眼的长睫毛挂着些汗珠,眼睛明亮有神,不由呆了。
  田英却道他没听清,再提醒了遍,陶宋元才尴尬地回过神,吩咐三人原地待着,自己沿着岩壁,小心翼翼地勘查。他看一处,便用炭笔做下记号,大约十来分钟,已记有五处印记。
  他回来说道:“先在我打了记号的地方打眼,再埋炸药,把这里炸开了,因为你们只是修坝,浅层爆破就行,不用打深眼。把这里弄好了,剩下的就好办了。”
  田文国瞧了瞧,吐个舌头道:“那几个地方这么陡,站都站不了,举锤怕不要摔下去?”
  陶宋元道:“不怕。”他这时才解下背肩的牛皮包,打开包,三人才发现里面尽是套索、马钉、锥子一类的工具。田文彩道:“我的乖,这么重的东西,你背这么远,还爬上来。”
  陶宋元一笑,再往上攀了一段,见这四周只有小灌木,但有数块向上突的石头,在一块石柱试了试硬度,感觉坚实,便套上两套索,把一条的另一端扣在自己腰上,溜了下来,说道:“我来使锤,你们谁来拿钢钎?”
  他是对着两兄弟问,可田英却说道:“他们劲还小,我来吧。”
  “你来?”陶宋元笑道,“小英同志,这个比较晃,不小心锤到你手指,那可……”说到这,缩住了嘴,没往下说去。
  “那又怎么样?又不用你赔,那也是为公社建设贡献了力量!”田英头一抬,满脸自豪骄傲。
  “呃,我说,这个可不是闹着玩的。”陶宋元知道这把钢钎的活,不仅需要勇气,力气与技术都需要,这样才砸得快砸得准。
  他正要开口对下面的人喊,田英嗔道:“谁说闹着玩了?”她也不理会陶宋元是否回应,向上爬去,学着他的样子,把套索一端扣在自己腰上,溜了下来,戴上手套,拿起钢钎,道:“走吧!”
  陶宋元无奈,吩咐田文国两兄弟在旁照料好套索,便走到第一处记号前。
  田英双手执钎,蹲在记号前,稳稳地对着记号,陶宋元暗暗称赞,初时听她是开采队长,还道是客气,现在见她双手执钎沉稳,果然有一定功夫。
  眼见对方如此稳定,对自己也信任,他不再迟疑,双足踏稳岩面,抡锤就砸。
  “当”一声巨响,那钎冒出几朵火花。田英本是别着脸朝外,生怕那钎下去迸出石碎子砸着脸,只感觉双手一阵颤动,钎往下一沉,耳边嗡嗡作响余音不断,再看那钎,已经下去了一截,竟然穿裂了石头,钻了进去,硬是没迸出石子。
  “你好本事!”田英赞道。
  陶宋元见她双手仍稳稳拿住钎,也说道:“你也很有力啊,继续握稳了。”
  何进强等人在下边听到声音,只听得当当声不绝,知道这眼挖得顺利,人人脸上都带着佩服的笑容。
  这第一个孔,花了十分钟,陶宋元示意大家休息了会,喝了口水,便继续打了三个孔,已经过了一小时,眼见日头已斜,已近黄昏,这打孔的功夫便要完成。
  田英走到第五个孔处,仍是老样子执钎,陶宋元走到她侧面,刚要抡锤,田英突然耸了耸颈,抬头对上面道:“别闹。”
  陶宋元放下锤,奇道:“闹什么?”
  上边看套索安全的田文彩探出头,也道:“大姐,我什么也没干啊。”
  田英嗔道:“不是你闹,什么东西从上面掉我后面了?”
  陶宋元离她最近,好奇地往她颈后一看,笑道:“没什么,一只蝈蝈,跳到你背后而已。”
  “哎呀!”田英一听是蝈蝈,双手一松,那钎当的一声掉在石头上,眼见就要往下掉去,陶宋元急忙弯腰捡住,只见田英双手不停一直扯衣角,尖声低着嗓子催促道:“快!快,快把它赶走……”
  这陶宋元立足的地方没什么平坦的地方,他一手执锤,一手拿着钢钎,十分不便,只好向旁边走两步,看那有个凹洞。田英却在那叫上了:“快来帮赶走啊……你干嘛!”说到后面,语气焦急,又带着几许哭腔。
  陶宋元这时醒悟,眼前这豪爽硬朗的大姑娘,竟然怕蝈蝈。他暗暗好笑,急忙道:“等一下等下,我放好东西就来。”
  “放什么呀!快来!”田英跺着脚猛叫唤。
  两兄弟在上面叫道:“姐,你把衣领一抖,它不就跑了?”
  田英却快哭出来,双手只扯着衣角,生怕抖衣领那蝈蝈反而跳到手背上,哪敢动。
  下面的人见他们突然在上边停了工作,田英在那直踩脚,不知发生什么事,未免在那议论纷纷,有几人更是直接喊叫田英。
  可田英此时已经无暇答理,头皮发麻后背发凉,正惊恐要大叫时,陶宋元那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好了,别怕了。我已经捉住它了。”
  田英缓过神,只见陶宋元在眼前摊开手,手指捏着一只两寸长的青蝈蝈,蝈蝈那眼睛贼头晃脑地盯着自己,忙道:“还不扔了?好恶心!”
  陶宋元笑道:“这随便一扔,万一又飞到你身上怎么办?”
  田英微嗔道:“你不会扔远一点吗?”
  陶宋元微微笑道:“换我们村,这样的蝈蝈捉住……”
  田英怒道:“怎么样?欺负我吗?”
  陶宋元本来想说是斗蝈蝈的,见田英一脸带着对蝈蝈的恐惧,叹口气,手指一松,那蝈蝈嘅一下,开展粉红的膜翅,腾一下飞出老远,悠悠荡了数圈,没在远处一处灌木杂草里。
  田英这才松口气,脸色恢复正常。看了一下陶宋元,见他嘻嘻笑着,知他心中嘲笑,白了他一眼,又听见下面议论纷纷,朝下面挥手示意无事,这才走过去,把宋元放一边的钢钎重新拿回来,瞪着眼睛对宋元道:“快开工了!”
  很快,第五个眼打好。宋元下去,唤上布线放药的,在打眼处装好炸药,要田英他们率众离开,点燃雷管。
  “轰轰轰!”数股烟腾起,爆炸声震得危险区外的田英等人双耳欲聋。只见烟雾后,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半山腰滚了下来,何进强等人喜道:“成了!”
  当石块渐停,有人这时便要冲过去,田英急忙扯住,喝道:“不要命了!”那人年纪比田英大,一听田英斥喝,停了脚步。
  不一会,只见那半山腰又哗一声,又一片石头松动,哗啦啦塌将下来,把山脚激得一阵烟尘。那人吐吐舌头。
  陶宋元见那些人对田英言听计从,敢情十分敬佩,有些理解为何田英非要弟弟称她“大姐”。他收拾工具,道:“这里的事情差不多了。以后你们还要施爆的,就在今天爆破的地方,继续打眼就行。那些已经开裂松动的地方务必要小心。”
  田英和何进强对他又敬又服,尤其是田英,急忙道:“你先别走,来我们这帮了这大忙,茶水也不喝一口怎么行?”。
  何进强和几个社员也劝道:“一定要在这晚餐!”
  陶宋元却说:“这天色快黑,我村那里的路,表舅知道,有些远。有什么事再去陶村找我,我一定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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