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离去

　　镇界司西南方向，浓雾区域内有一峡谷。
　　因两侧山壁向外倾斜，宛如飞鸟张开的双翅，故而得名双翅峡。奔腾的巫水河如暴躁的猛兽，穿山破壁般从峡谷间穿过，一路向南而去，湍急的水流将河面上方的浓雾搅得翻腾不止。
　　出了峡谷，水流相对平缓的地方。
　　两道身影站在河岸旁，正是曹楷和黑爪。
　　此时距离地宫夺宝已经过去了二十几天。为了躲避啮铁虫追击，慎重起见，曹楷足足在地仙界待了六天。直到又一次风停，他留下的气息完全被风吹散，再也找不到一丝踪迹才出来。
　　这些天，他和黑爪已经将双翅峡以北的河段搜刮了一遍。他负责探查，黑爪下河搜刮，收获极大，仅仅血精便足有数万之多！
　　比起人类，蓝鳍蛙人黑爪更类似妖魔。
　　下水寻宝的时候，通常都被那些水妖认为是同类，不会遭到围攻。偶尔遇上麻烦，爆发血脉后也能逃掉。若那些水妖追上岸，自有曹楷出手对付。
　　出现在浓雾内的妖魔，实力普遍都不高，最强的也不过锻体圆满。凭曹楷的手段，足以应付。
　　“奇怪，怎么连一块血精都没有？”
　　东侧河畔，曹楷皱眉看着眼前流淌的河水。
　　双翅峡一段水流湍急，血精和青冥铁一类的东西会被河水冲到下游，没有收获不足为奇。可这里已经是水流相对平缓的位置，没道理连一块血精之类的东西都见不到。
　　自从过了双翅峡，一路沿河道走来，他和黑爪就再没发现过血精。就连青冥铁之类的材料也没极少见到，跟上游完全没法比。
　　这显然不合常理。
　　“难道是河里出了什么厉害妖魔，将那些有价值的东西都搜走了？”曹楷猜测，虽说这雾气内妖魔不少，可大多数妖魔对血精之类的东西并不感兴趣。不过其中也有极少数，喜欢收集这些东西。
　　根据丑字营这些年拾荒的经验。
　　喜欢收集血精之类物品的妖魔，通常实力都极强，智慧也相对更高。通常情况下，一旦发现这种妖魔，各队都会召集高手联合夺宝。
　　“妖魔吗？倒是来的正好。”
　　“走。”曹楷带上黑爪，转身沿河岸往南行去。
　　自从实力达到锻体巅峰，奔雷一刀也提升至真意境界，他还没全力出手过。之前几天倒也遇上过一些水妖，不过实力都不高，最强的也不过锻体七八重左右。
　　二人一路前行。
　　河里的东西几乎被搜刮一空，剩下的那点芝麻绿豆曹楷也看不上眼。临近中午的时候，二人已经沿河岸行了十几里，抵达了世界的尽头。
　　抬眼往前方看去。
　　一道巨大的灰白色光幕升起，接天连地！奔腾的河水冲击在光幕上，却是如同泥牛入海，瞬间被吞噬殆尽。
　　“是世界屏障。”
　　身为一界之主，曹楷自然知道眼前的光幕是什么。
　　“没发现有妖魔。”
　　“那河里的东西都到哪儿去了？”
　　看着世界屏障，曹楷心中更加疑惑。这巫河之水流经双翅峡后，就像被一张无形大网过滤了一遍，血精、青冥铁之类有价值的东西都消失一空。
　　不仅如此，河内更是连一只水妖都见不到。
　　这件事情，处处都透露着古怪。
　　如果说是河底的东西是被妖魔搜刮走的，那为什么独独搜刮下游这一河段，却放着上游不管？而且就算有妖魔搜刮宝物，总不能连河中的水妖也一起搜刮走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
　　“走。”
　　略一思索，曹楷立刻带着黑爪转身离去。
　　他可不是什么好奇宝宝，一遇到奇怪的事情就要追根究底，非要搞清楚弄明白。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勇士，可第一个吃毒蜘蛛的勇士却丢了性命。
　　好奇心不仅会害死猫，有时也能杀人。
　　就在曹楷离开后不久，平静的河面忽然间巨浪翻腾，隐隐有可怕的嘶吼声从河底深处传出，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翻身一般。
　　很快，河面再次恢复平静。
　　……
　　入夜，西北，一座矮山山顶。
　　从山顶往南望去，夜色笼罩下的雾气笼罩区域，如同一只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翻滚涌动着，给人一种黑云压城般的震撼感。
　　“还有两天，雾气内才会再次起风。”
　　山顶，曹楷转身，看着北边不远从西往东一道长长的火龙。成百上千个巨大火台一字排开，隔百多米就有一座，每个火台都有三丈多高，将黑夜照亮。
　　借着火光
　　隐隐约约能看到，下方一队队牵着妖犬的镇接司兵士正在巡逻。
　　镇界司培育的妖犬，嗅觉极为灵敏，隔着数里就能追踪到陌生人的气息。而且这些妖犬实力不弱，就算锻体七重以上的高手遇上也要小心应付。
　　现在正好雾气内停风
　　为了防止外人闯入，镇界司加派了大批巡逻的守卫。
　　等到再次起风的时候，此处的防卫力量便会下降许多。起风时闯入雾气区域，根本是自寻死路，而这恰恰是曹楷逃离此地的最好时机。
　　很快曹楷在山脚找了个隐蔽的洞窟。
　　走进洞内，跟着身影一闪消失。
　　......
　　地仙界，北边的小院中。
　　“总算是孵化了。”曹楷坐在石桌旁，看着漂浮在桌面上方的银黑色雾团，雾团约莫拳头大小，不停涌动着。
　　这些便是孵化后的啮铁虫幼虫。
　　“不过…”
　　“怎么跟虫典中记载的不太一样？”曹楷疑惑，他利用地仙界，模拟宝物散发的能量场所培育出的啮铁虫，与地宫中那些啮铁虫稍有不同，
　　仔细看。
　　这些幼虫甲壳上布满银色斑点，像是黑色的七星瓢虫。
　　他用虫典中记载的鉴虫术测试过，他培育的这些啮铁虫幼虫潜力很高，远比书中记载的普通啮铁虫高出很多倍，想来这种变化应该并不是坏事。
　　之前他跟黑爪搜刮巫水河的宝物时，顺手杀了一些水妖，顺便也收集了不少妖血，喂养这些幼虫足够了。
　　……
　　三天后的凌晨，丑时刚过。
　　凌晨时分，正是人最困乏的时候，万籁俱静，只有呜呜的风声回荡在天地间。火台周围，那些负责巡夜的镇界司守卫早就乏了，干脆靠着火台和衣而睡。
　　起风时候，根本没人敢闯入南边的浓雾中。
　　至于防范丑字营的囚犯逃跑？
　　若是放在十年前，众人可能还把这当回事。
　　可时至今日，已经好些年没人逃跑了，最近一次有人从丑字营逃走，都是三年之前的事了。所以这巡夜，不过就是走个过场。
　　“咳，咳。”
　　火台下方，一个正在酣睡的镇接司守卫被尿憋醒。咳嗽两声，晃晃悠悠起身，很快走到南边不远的荒地中，解开裤子打算放水。
　　忽然一道黑影出现在守卫身后
　　许是昨夜酒喝的太多，守卫眯缝着眼，半梦半醒，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接近。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守卫的脖子一歪，身体缓缓倒地。
　　“这法子果然奏效，那些妖犬并未察觉。”
　　此时曹楷光着身子，体表覆盖着一层黑色泥壳，连口鼻双目都被黑色泥壳覆盖住。虽然目不能视，但凭借地仙领域，他依旧能轻易看清周围的景象。而且以他的实力，闭气一段时间也不是问题。
　　飞快将守卫的衣服扒下来，换到自己身上。
　　随手将地上守卫的尸体收入地仙界中。曹楷带上兵士的帽子，把帽檐使劲往下拉了拉，挡住他那张被泥壳覆盖的脸。
　　“赶紧走。”
　　过程出乎预料的顺利。
　　曹楷大摇大摆的从两座火台间穿过，那些酣睡的士兵根本毫无察觉，一路向北，很快就望见了不远处的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