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驱城 二

　　前三天相安无事，驱城之外的豫汉军队没有任何动静，而嬴彻也只是每日日上三竿时才起身，其他时间都在捣鼓诗词。
　　第四日清晨，燕齐一如往常早早的起来监督军士演武，可不过一会儿，就有军士前来寻他。
　　“齐殿下，霆帅邀你大帅帐中议事。”
　　“好的。”燕齐答道
　　燕齐特意绕过营帐去看了看嬴彻的营帐，看到仍在熟睡的嬴彻拉下了帷幕快步走开了。
　　“四哥，何事。”燕齐赶忙坐在了桌案上。
　　“今日豫汉方面来报，豫汉公布了此次的军队的主帅。”燕霆拿出了那份军报交给了燕齐。
　　燕齐接过军报，扫视了一番。
　　“难道此前在驱城驻扎的军队没有主帅？”燕齐放下了军报，抬头问了燕霆。
　　“八成是这么回事。”燕霆也对此疑惑不已。
　　“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燕齐若有所思。
　　“不过，燕国本部传来消息，二皇兄和朔庭老将军已镇压了周故地，休整后就可以开赴驱城。另外，夏方面同意了我们全部的要求，但是夏方面要求我们开放市场，进行北部贸易。”
　　“这死到临头还在想着钱，这大夏的王真是不明所以。”燕齐嘲笑的说道。
　　“大夏这样做好似有必胜的把握。”燕霆也嘲弄似的说着。
　　“对了，辽秦两国有什么动作？”燕齐抛下了夏的军报。
　　“安分的很，暂时还没有军队调动的迹象。”燕霆抽出了辽秦的军报递给了燕齐。
　　“这聚铁销鸣是何意。”燕齐指着秦国的军报上予燕霆看。
　　“这是秦国的年日盛会，由于常年私斗，国家收缴铁器，仅留下必要的耕田农器，收于秦都铸铜人，迄今已九铜人。”燕霆对各国也是耳熟能详。
　　“不对，不对，乱套了。”燕齐的脑子里浮现的满是嬴彻那张镇定的脸，也许是他一开始就怀疑错了，虽然周宗室是嬴姓，秦国宗室是嬴姓秦氏而周宗室是赵氏，所以这次聚铁销鸣只是秦国的幌子，通过收缴为军队配对兵器。燕齐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害怕，倘若此时秦聚兵攻燕，二皇兄和朔庭老将军尚未尚未归京，豫汉对驱城发动袭击，夏与燕是东西北南相接，却要求开放北部门户，实在诡异。想到此时燕齐的冷汗直流，燕齐本以为嬴彻仅代表了已灰飞烟灭的周宗室，没想到这次牵扯的竟是北方列国。
　　燕霆看着眼前已然魔怔的燕齐，拍了拍他。
　　“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还需要更多的证据。”燕齐喃喃自语。
　　“什么？”燕霆试图叫醒燕齐。
　　“四哥，我需要所有周秦宗室的名单。”燕齐几乎嘶吼的叫着。
　　“这如何得到。”燕霆面露难色。
　　“那只要嬴彻这一个名字。”燕齐一字一顿说着，神情自然，充满了自信。
　　“有多少把握？”
　　“嬴姓的人此时来到驱城，这个豫汉入侵的节点，夏要求开放北部门户，秦国收缴铁器绝非偶然。这些群狼只有厮杀掉我们大燕这只老虎，才能在天下这片树林里觅食。”燕齐那狰狞的笑容又浮现出来。
　　“为兄明白了！这次群狼的盛宴只能先避其锋芒，斩杀头狼以此威慑。”
　　“这次夏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他们是头狼抑或是被豫汉给威胁我们都不得而知，眼下，必须先查清楚嬴彻的底细，我看得出，来日，他必定要搅动天下的风云。”
　　“燕京那边也要提醒父王注意了。”燕霆面色担忧的说道。
　　“宗室项家朔庭家的势力都已出京，陆家必然把持了朝政。他们家主的行事我一直都不喜欢，只能希望这次不要出大乱子。”燕齐拿起抿面前的茶了一口说道。
　　燕霆叫住了军中他最为信任的军士蒋半反进入了帐内。
　　“少将军，殿下。”蒋半反拱手作揖。
　　“这次回去务必把孤的亲笔书信交予父王与项扶，并请求二皇兄和朔庭老将军迅速回防燕京，必要时刻放弃周故地，这些孤信中都有写，切记，不可交予任何外人。”燕齐把已写好的信交予了蒋半反。
　　“少将军，殿下放心，半反一定不辱使命。”蒋半反再次拱手。
　　“那你去吧。”燕霆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而另一边。
　　“你有几成把握这是做局。”墨棣呆在帐内无事便问道。
　　“这燕多日了还没有进入驱城，豫汉方面也没有任何动向，夏方面也没有任何举动。这夏秋之际豫汉几举全国之力攻驱城，此时不破，难道等到霜寒的冬日，燕人可不怕这种冬天。”嬴彻拿着杜少美的诗集悠然的读着。
　　墨棣慢慢的拿起了那把巨剑。
　　“敢问阁下，可有事否。”墨棣沉稳的说道。
　　燕齐掀开了营帐，慢步走了进来。
　　“彻兄，可以说说你们的条件吗？”燕齐跪坐在案前。
　　“殿下，我此行并无其他目的，这次战争我只想安稳度过，去北海养老。”嬴彻似乎已然算准了燕齐会来寻他，准备好了这套说辞。
　　“你我都知道，这次战争将直接决定北方的格局，一旦豫汉战败，彻兄想过母国之难？”燕齐说道。
　　“我即远游北海便无家国之情，殿下切莫认为我为细作。”嬴彻这时放下了手中的诗集，与燕齐相视。
　　“既然彻兄已然无国无家，可愿助燕渡过此难，此后北方尽收囊中，则万世兴矣。”燕齐表情真挚的询问着嬴彻，看起来是真的对嬴彻放下了戒备。
　　嬴彻显然没有料到燕齐有这么一出，思量了一会儿。
　　“殿下，彻没有选，彻愿助燕一统北方。”嬴彻起身拱手。
　　“彻兄愿助燕，实为燕之福。”燕齐开心溢于言表。
　　嬴彻抬了抬手，示意墨棣出去，墨棣拿着手里的巨剑迅速消失了在他俩的视野里。
　　“殿下为何愿意相信彻？”嬴彻问道。
　　“孤见彻兄如萧酂见韩淮阴。国之大才岂能囿于国之得失，前朝名相李通古谏逐客书至今仍是佳话。孤信君如此，君切莫负了燕。”燕齐情感真挚，竟感动了嬴彻。
　　“彻未曾行军政朝，得殿下厚爱，必不相负于燕。”嬴彻离开案旁，拜首。
　　燕齐赶忙扶起了嬴彻。叫来了营帐之外的军士将军报抬来。
　　“彻兄，这是北方诸国的动向，孤想听听彻兄的看法。”燕齐跪坐在了嬴彻的案前。
　　嬴彻认真的扫视了一番，约莫了半个时辰，直至燕齐已然腿麻。
　　“彻兄，可有想法。”燕齐起身问道。
　　“殿下可先与我说说想法吗？”嬴彻直视燕齐。
　　“北方列国皆望燕坠。”燕齐也说出了自己的内心想法。
　　“彻以为，北方列国许燕鸿鹄坠青天，但是，倘若燕此次战后受挫，得益者最大的是豫汉，这头狼就是变成巨兽，或许他国乐意看见，但是此次涉事如此深的夏绝对不希望有一个霸主出现。”嬴彻的每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燕齐的心上。
　　“那，做局者若是夏，则必然希望此次两败俱伤，此次豫汉倾全国之力攻燕，如若大败，燕则更加巩固了北方霸主的地位，夏必然也不希望如此。”燕齐假装恍然大悟。
　　“此一役，燕需对临的是北方诸国。”嬴彻继续侃侃而谈。
　　“彻兄可有解法。”燕齐假意询问。
　　“殿下囿于此局是因为殿下还在局中，殿下是燕殿下，倘若跳出此局，放弃驱城，直破豫汉王城，待二殿下、朔庭将军回师则前后击豫汉灭之可待。”嬴彻激动的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若二皇兄尚未归京，豫汉回师，我军岂不是尽皆覆灭。”燕齐说道。
　　“这场战争本就是出其不意，倘若瞻前顾后，难道坐等三国围攻。”嬴彻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
　　“君之奇策，孤自认同，可是仍需制定可行的方略。”燕齐说道。
　　燕齐不知道嬴彻已然放弃了所有对燕的所有幻想，如果说在进入驱城时嬴彻还对燕抱有幻想，那么燕齐对他的猜忌，对他看似识才的诚意却只是试探的手段使得嬴彻放弃了燕。
　　“殿下，彻不希望此次策略如前朝名将魏文长的子午谷奇谋一般。”嬴彻淡淡的说道。
　　燕齐心中冷笑，终于露出狐狸尾巴。自小生于大燕宫廷的燕齐，见惯了勾心斗角，他唯一能信任的就是如父如兄的四皇兄燕霆。
　　“彻兄尚稍安勿躁，孤一日后予以答复。”燕齐轻轻的在嬴彻耳旁说道，然后便离开了营帐。
　　燕齐出了营帐看了看墨棣，笑了笑，轻松的走了。